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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
沈聿白那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瞬间撕裂了无菌室死寂的空气！他身体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竟硬生生挣脱了支架的部分束缚，伤口崩裂的剧痛被巨大的恐慌彻底淹没，染血的绷带如同刺目的旗帜！他挣扎着扑向软倒的林晚，动作带着毁灭性的不顾一切！
“噗通！”
林晚的身体重重摔倒在地，头颅撞击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双目紧闭，脸色是失血后的死灰，唇边残留着刺目的鲜红，神经感应头盔歪斜地挂在头上，幽蓝的屏幕被喷溅的鲜血染成一片恐怖的暗红。
“不——！” 沈聿白几乎是爬着扑到林晚身边，颤抖的、被支架限制的手拼命想去触摸她的脸，却被支架的金属边框狠狠撞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巨大的绝望和恐慌如同冰冷的巨蟒，死死缠绕住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如同被狂风折断的百合。
“李医生——！！” 他猛地扭头，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沙哑的咆哮，声音因极致的恐慌而变调，如同泣血的哀嚎！
几乎是同时，厚重的门被猛地撞开！李医生带着急救团队如同旋风般冲了进来，显然是被刚才沈聿白的嘶吼和监控仪骤然异常的警报惊动。
“林小姐！” 李医生一眼看到倒地的林晚和她唇边、地上的鲜血，脸色剧变，立刻冲了过去。经验丰富的护士迅速将沈聿白强行按回病床，动作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开始处理他再次撕裂、血流不止的伤口。
“神经性休克！严重精神冲击！快！冰毯！神经稳定剂！准备脑部扫描！” 李医生快速检查林晚的瞳孔和脉搏，声音急促而凝重，一连串命令如同冰雹砸下。护士们迅速行动，将冰毯覆盖在林晚身上，冰冷的针剂刺入她的血管。
沈聿白被死死按在床上，胸口的剧痛如同烈火灼烧，但他所有的感官都死死锁定在林晚身上。看着她被套上氧气面罩，看着她被迅速连接上各种监护导线，看着屏幕上那些代表她生命体征的曲线剧烈波动、甚至一度出现危险的平首…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撕成了碎片，每一块都在发出无声的尖叫。
“聿白…聿白…” 就在这混乱的急救风暴中，沈聿白腕间那枚属于他的加密通讯器，传来了陈默断断续续、充满了巨大震惊和悲怆的声音，背景是刺耳的爆炸轰鸣和警报尖啸！
【维斯塔…B7区…‘方舟’…彻底崩溃…物理性湮灭！】
【‘茧房’…茧房…就在我们强行建立连接、林小姐尝试引导的瞬间…它…它内部能量过载…爆炸了！】
【整个地下B7区…塌陷了！物理突袭组…损失惨重…我们…我们没能…没能进去…】
【沈夫人…沈夫人她…最后的意识信号…在爆炸前…彻底…消失了…】
轰——！
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被这残酷的消息彻底碾碎！
沈聿白的大脑一片空白！
母亲…最后的意识…消失了？！
在即将被救出的瞬间…在爆炸中…彻底湮灭？！
二十年的寻找，二十年的隐忍，二十年的刻骨仇恨…最终换来的，竟是如此惨烈而彻底的毁灭？！
“呃啊——！！！”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极致悲痛、愤怒、绝望和毁灭欲望的腥甜，猛地涌上沈聿白的喉咙！他再也无法控制，一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瞬间染红了胸前的绷带、病号服，甚至溅到了按住他的护士手臂上！
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模糊、发黑。李医生焦急的呼喊、护士惊慌的处理、仪器刺耳的警报…所有的声音都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变得遥远而不真切。只有陈默那句“彻底消失了…”，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他濒临崩溃的意识里反复回荡、切割！
他死死盯着不远处依旧昏迷不醒、生死未卜的林晚，看着她苍白的脸，那喷溅在她操作屏幕上的、属于她的鲜血…还有自己口中涌出的、滚烫的、带着母亲和自己双重绝望的血…
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这该死的复仇计划！他失去了母亲，现在…难道连她也要失去吗？！
巨大的负罪感和灭顶的绝望如同黑洞，瞬间将他吞噬。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剧痛中，彻底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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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聿白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冰冷、粘稠、没有尽头的黑暗深渊。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无边无际的寒冷和沉重的窒息感。他不断下沉，下沉…母亲最后可能存在的意识在维斯塔的爆炸中灰飞烟灭…林晚苍白染血的脸…陈默悲怆的声音…交织成一幅幅破碎而绝望的画面，反复撕扯着他残存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穿透了厚重的黑暗。
那光芒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润的暖意，像初春解冻的溪流，轻柔地包裹着他冰冷的意识。
一个模糊而温柔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时空之外，带着无尽的悲悯和眷恋，轻轻拂过：
“…聿白…我的孩子…”
“…活下去…”
“…别让她…也…”
那声音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瞬间在沈聿白混沌的意识里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母亲？！是母亲的声音？！
是她残留的意识在最后湮灭前，穿透了时空的阻隔，为他留下的最后一丝慰藉和指引？！
活下去…别让她也…
林晚！
一股强烈的求生欲如同破土而出的幼苗，瞬间冲破了绝望的冰层！沈聿白猛地挣扎起来，试图抓住那缕温暖的光芒，抓住那个声音！
“聿白！沈聿白！醒醒！”
现实的声音骤然闯入！带着焦急和哽咽。
沈聿白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刺目的白光让他瞬间眯起眼，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一切。
他依旧躺在无菌室的病床上，胸腹的伤口被重新包扎得严严实实，但依旧传来阵阵钝痛。各种管线和监护仪重新连接在身上。而最让他心脏骤停的是——
林晚！
她就躺在他旁边临时加设的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但比记忆中那死灰色好了一些。氧气面罩覆盖着她的口鼻，透明的罩壁随着她微弱的呼吸蒙上浅浅的雾气。她的手上扎着留置针，透明的药液正缓缓滴入。
她还活着！
这个认知像一道强光，瞬间驱散了沈聿白心中最深的恐惧。他贪婪地、近乎贪婪地看着她起伏的胸口，看着她紧闭双眼下微微颤动的睫毛，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景象。
“你终于醒了！” 带着浓重鼻音的、沙哑的女声在床边响起。沈聿白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到了双眼红肿、面容憔悴的苏瑾——林晚那位性格火爆首率的闺蜜兼合伙人。她显然己经守在这里很久了。
“晚晚…她…” 沈聿白的声音沙哑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每说一个字都牵动着胸口的剧痛。
“神经性休克，重度精神冲击导致脑部异常放电。” 苏瑾的声音带着后怕和未消的愤怒，她狠狠瞪了沈聿白一眼，那眼神里有责备，但更多的是对林晚的心疼，“李医生说，她的神经系统像是被高压电狠狠蹂躏过一遍！万幸，脑部扫描没发现器质性损伤，但什么时候能醒…不知道！医生说要看她的意志力和…运气！” 她说着，眼圈又红了。
沈聿白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痛得无法呼吸。他看着林晚沉睡的侧脸，巨大的愧疚如同巨石压在心口。
“维斯塔…” 他艰难地吐出三个字。
苏瑾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带着一种惊魂未定和巨大的愤怒：“塌了！日内瓦那边闹翻天了！维斯塔地下深层实验室发生原因不明的剧烈爆炸，引发大规模塌陷！官方说法是实验事故，但傻子都知道没那么简单！陈默…”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他带去的精锐，折损了大半…他自己也重伤，正在手术…他最后传回的消息是…”
苏瑾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着巨大的情绪波动，目光锐利如刀地钉在沈聿白脸上，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说，在连接建立、晚晚试图引导的最后一瞬，晚晚在意识层面…看到了‘先生’的脸！”
“是…沈明渊！”
沈明渊？！
亲叔叔？！
沈聿白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一股比维斯塔爆炸更猛烈的惊雷，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二十年前策划谋杀母亲、剥离囚禁她意识的恶魔！
二十年来隐藏在家族之中、披着伪善人皮、暗中掌控着庞大黑暗网络、甚至可能操纵了周家的幕后黑手！
竟然是他！沈明渊！
所有的线索碎片，在这一刻被强行拼凑！沈明渊在家族中低调却无处不在的影响力，他对新兴科技、尤其是生物技术领域异乎寻常的关注，他对沈聿白若有似无的“关心”和偶尔流露出的、那种令人不适的审视…原来，那不是长辈的关切，而是恶魔在欣赏自己精心培育的猎物？！
滔天的恨意和一种被至亲背叛的、深入骨髓的冰冷，瞬间席卷了沈聿白全身！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如同盛开的血色彼岸花。
“呃——！” 剧烈的情绪波动再次牵动了胸腹的伤口，剧痛让他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发。
“你省省力气吧！” 苏瑾没好气地低吼，但看到他那惨白的脸色和崩裂的绷带边缘渗出的血丝，终究还是忍住了后面更重的话，带着哭腔道，“一个重伤昏迷不醒，一个差点把自己折腾死！你们俩…你们俩真是…” 她说不下去，只能狠狠抹了一把眼泪。
沈聿白没有理会苏瑾的责备，他的目光死死锁在林晚沉睡的脸上。巨大的悲痛、愤怒、被欺骗的冰冷，以及那几乎将他压垮的负罪感，如同风暴般在他心中肆虐。母亲意识彻底湮灭的绝望，林晚因他而重伤昏迷的愧疚，还有沈明渊那张虚伪面具被撕下后露出的恶魔真容…这一切，都像沉重的枷锁，将他拖向无底的深渊。
就在这时——
他那只被支架固定、只能勉强动几下的右手，突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触感。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眼珠，看向自己的右手。
林晚那只同样苍白、扎着针头的手，不知何时，竟在昏迷中，极其微弱地、颤抖着…移动了几厘米。
她的指尖，带着微弱的、却无比执拗的力量，轻轻地、轻轻地…搭在了他那只被支架禁锢的、染血的指尖上。
冰凉的指尖，触碰着冰凉的指尖。
没有言语，没有眼神。
只有那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的触碰。
仿佛在无边的黑暗中，两缕即将熄灭的残魂，凭借着本能，在绝望的深渊边缘，摸索到了彼此。
那微弱的触碰，像一道微弱却顽强的电流，瞬间击穿了沈聿白心中肆虐的风暴！
他怔怔地看着那两根触碰在一起的、同样伤痕累累的手指。林晚即使在昏迷中，即使在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创伤，她的潜意识里，依旧在寻找他，触碰他，试图…拉住他？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杂着极致酸楚、心疼和微弱暖流的情绪，猛地冲上沈聿白的眼眶。滚烫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汹涌而出，顺着他苍白瘦削的脸颊滑落。
他不再挣扎，不再试图握紧拳头。他放弃了所有的力气，任由那只被支架禁锢的手，一动不动地停留在那里。只是用尽此刻所能调动的全部心神，去感受那指尖传来的、微弱却真实的触感。
仿佛那是他在无边黑暗和血海深仇中，唯一能抓住的、通往救赎的浮木。
惊雷裂渊，至亲成仇，掌心的余烬，在冰冷的指尖触碰中，艰难地维系着最后一丝微光，等待着燎原的火种。深渊之上，风暴未息，但两缕残魂，己在无声中缔结了生死与共的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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