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青莲先是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和寒意,随即体温急剧升高,浑身滚烫,紧接着,大片大片猩红可怖的疹子如同燎原之火,迅速在她的脖颈、手臂,甚至那狰狞的伤疤边缘蔓延开。
于是她假装剧烈咳嗽。
张嬷嬷闻声赶来,见青莲脸上起了大片疹子连忙大喊:“天啊!你这是怎么了?!”
门口值夜的宫女也走了进来,发现青莲的异常,看到她满脸满身的红疹和高热昏沉的模样,吓得失声尖叫!
李嬷嬷也被惊动,冲进偏房一看,顿时魂飞魄散,青莲那恐怖的症状,与兰芷轩那两个宫女一模一样,甚至看起来更严重。
“瘟……瘟疫!她染上了!” 李嬷嬷吓得连连后退,声音都变了调。
“快,快禀报太后!就说青娘病了。” 张嬷嬷还算镇定,但脸色也惨白如纸,一边让人去报信。
她一边指挥侍卫将青莲隔离在偏房最角落的小黑屋里,门窗钉死。
消息传到萧太后耳中,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
“这贱婢染上了瘟疫?真是天助我也!正好除了这个隐患,还不用脏了自己的手!”
她立刻下旨:严密封锁偏房,任何人不得靠近,派太医隔着门缝诊视!
被派来的太医本就对兰芷轩的“怪病”心有余悸,此刻隔着门缝,只看到青莲躺在草席上,浑身红疹密布,高热昏迷,呼吸急促,间或发出痛苦的呻吟和剧烈的咳嗽,症状与记载中的某些恶性瘟疫极其吻合!
他哪敢细看?隔着门匆匆回报:“回禀太后!此妇确染恶疾,病势凶险。”
萧太后闻言,非但没有丝毫怜悯,反而松了口气,立刻下令:“既是恶疾,断不可留!待其咽气,立刻用草席裹起来,丢去城外乱葬岗,处理之人务必严密防护,事后自身亦需隔离净身,不得有误!”
她甚至没有再多问一句,仿佛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碍眼的蝼蚁。
青莲在小黑屋里假意挣扎了一夜,在红颜劫药效和自身精湛的伪装下,演绎得淋漓尽致。
当黎明将至,她终于在一片死寂中假装一动也不动。
看守的太监和嬷嬷早己躲得远远的。
听见房间里没了动静,张嬷嬷才捏着鼻子,指挥两个戴着厚布、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粗使太监,用早就准备好的草席,将青莲的“尸体”里裹住,捆扎结实,然后像抬一件秽物般,从皇宫最偏僻的角门抬了出去,丢上了一辆早己等候的、运泔水的破车。
破车吱吱呀呀,在晨雾弥漫中驶向城外臭名昭著的乱葬岗。
赶车的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太监,正是萧福安排的心腹。
到了乱葬岗,两个太监嫌恶地将裹着草席的“尸体”往乱坟堆里一扔,便催促着老太监赶紧驾车离开,生怕沾染了晦气。
等破车消失在视野中,乱葬岗深处立刻闪出几条黑影,正是段知鸳最精锐的暗卫!他们迅速剥开草席,露出里面面色苍白但呼吸尚存的青莲!
段知鸳走了过来,迅速将一粒解药塞入青莲口中,又用帕子小心地擦拭掉她脸上污秽。
很快,青莲醒来。
她见是段知鸳亲自来接她,心里高兴的不得了。
“公主,真是你来接我!”
“快!此地不宜久留!” 段知鸳低喝一声,将一件宽大的斗篷罩在青莲身上,又吩咐暗卫抬起青莲,几人如同鬼魅般,迅速消失在乱葬岗的晨雾之中。
与此同时,皇宫长乐殿。
萧太后听着萧福的回报:“奴才己按太后旨意,将那染疫贱婢裹了草席丢去乱葬岗,处理的人也己隔离,确保无虞。”
萧太后满意地点点头,端起参茶抿了一口,眼中是彻底的放松和一丝快意。
“不错,一个隐患,以最干净的方式清除了。哀家的儿子身边,终于只剩下完全由她掌控的人了,待他长大后问起来,也可以说奶娘是病死了。”
她望向偏殿的方向,那里,懵懂的以安刚刚醒来,正由张嬷嬷笨拙地喂着早膳,身边再也没有那个毁容的奶娘。
萧太后唇边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而此刻,城外一处隐秘的农庄内。
青莲洗去一身污秽,换上干净的布衣。段知鸳紧紧握着她的手,眼中充满了感激和后怕。
“多谢公主救命之恩。”青莲声音嘶哑,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只是见不到以安了,我有些担心。”
“我知道,我都知道!”段知鸳用力点头,眼中寒芒如星,“你做得很好!好好在这里养伤。以安他很快,很快就能真正回到我们身边了!”
她望向皇宫的方向,那巍峨的宫墙在晨曦中如同蛰伏的巨兽。
“箫太后,你亲手埋下的祸根,才刚刚开始发芽,这场戏,该换我们登台了!”
青莲问:“公主,你说萧太后她会不会发现兰芷轩的时疫是假的?”
段知鸳笑道:“阿莹她们得的是假的,但是宫里必然有人得染上真的,这点我和阿莹早有准备,接下来就看长乐殿那边的好戏了!”
宫苑深处,辛者库的院落永远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混杂着皂角和汗水的味道。
昏黄的油灯在低矮的廊下摇曳,将佝偻劳作的罪奴身影拉长,扭曲地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
这里是大夏天都皇城最阴暗的角落。
段知鸳的心腹暗卫,在夜幕最浓重时潜入了这污秽之地。
他避开巡夜的守卫,精准地游弋到堆积如山的晾好的衣物处。
长乐殿侍卫们的衣物比其他宫殿的要华贵不少
趁着西下无人,他迅速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严实的布包,布包被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几件同样绛色的侍卫衣物,但细看之下,这些衣物颜色更深沉晦暗,仿佛浸透了某种不祥的粘腻。
这些衣物都是段知鸳前天用马场侍卫的贴身衣物浸染过的,相当于真正的时疫病人接触过的衣物,每一寸都染着致命的瘟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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