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晨光破晓，莲蕊初绽
地窖的缝隙里漏进第一缕晨光时，Vivian醒了。布老虎被她压在膝头，黑豆眼睛沾着点稻草屑，正对着地窖口 —— 那里传来孩子们均匀的呼吸声，像春日池塘里的涟漪。
“醒了？” 卫凛靠在石壁上，肩胛的绷带换了新的，是柳叶连夜重缠的，“镇国公的人应该快到了。” 他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星溅在庆王脚边，吓得那胖子猛地抽搐了下，“这老东西后半夜总磨牙，吵得孩子们睡不安稳。”
林婉正用短匕在地上划着什么，庆王的供词被她压在石块下。“镇国公会不会信咱们？” 她抬头时，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月牙疤，“毕竟是告当今圣上，弄不好……”
“会信的。”Vivian 把布老虎塞进怀里，指尖摸到玉佩的棱角，“沈才人日记里夹着镇国公的手信，说‘莲心若在，公道不泯’。” 她想起乙字九号的话，镇国公当年曾暗中资助莲心堂，还给孩子们送过刻着莲花的长命锁。
柳叶的银镯子突然在石地上磕出脆响。她正给乙字九号喂药，药汁顺着老人的嘴角往下淌，“卫大哥，你看这药渣。” 她指着碗底的残渣，是几瓣干枯的莲心，“我娘的药录里说，这种莲心要在晨露未晞时采摘，能安神定惊，最适合……” 话没说完，就被地窖口的马蹄声打断。
“是镇国公的仪仗！” 阿福扒着窖口往外看，小脑袋差点被石板撞着，“好多人啊，还有…… 还有举着‘镇国’大旗的！” 小莲拽着他的衣角，两人的草鞋上还沾着昨晚的泥，在石板上蹭出两道浅痕。
镇国公走进地窖时，披风上的霜还没化。他弯腰时，腰间的玉佩撞在石阶上，发出温润的响 —— 那玉佩竟是莲花形状的，和 Vivian 的那块纹路相似。“周嬷嬷还好吗？” 他突然问，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当年她总说我送的桂花糕太甜。”
Vivian 的心猛地一跳。周嬷嬷是莲心堂的老管家，去年冬天没熬过风寒，临终前还念叨着 “镇国公送的暖炉真管用”。“嬷嬷走了，” 她把沈才人的日记递过去，“但她留下了这个，说总有一天能见到您。”
镇国公翻日记的手指突然顿住，在某页画着莲花池的插画上停了很久。“这池边的柳树，” 他抬头时眼眶发红，“是先太子亲手栽的，说等孩子们长大了，就在树下教他们读书。” 他突然拍了拍庆王的脸，那胖子哼唧着睁开眼，“你可知罪？”
庆王刚要狡辩，就被林婉踹了脚后腰。“供词上的字是你写的吧？” 她把短匕往供词上一戳，刀尖正好扎在 “圣上密令” 西个字中间，“镇国公可认得你的笔迹，当年你给莲心堂送毒米时，账本上的签字……”
“别说了！” 庆王突然尖叫起来，肥肉抖得像波浪，“是我鬼迷心窍！是国师撺掇我的！圣上他……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指甲深深抠进泥里，带起些暗红的土，“我可以招认所有事，求大人饶我一命！”
镇国公的目光掠过孩子们熟睡的脸，突然把供词卷起来。“来人，” 他的声音冷得像地窖口的霜，“把庆王和供词带回府，即刻上奏。”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加派两队亲兵，护送孩子们去城郊别院，那里……” 他往柳叶手里塞了把钥匙，“有周嬷嬷当年备好的衣物和药材。”
柳叶的银镯子撞上钥匙，发出叮的一声。钥匙柄上刻着朵小小的莲花，和莲心堂药箱的锁孔正好匹配。“这是……” 她突然想起木箱里的字条，“我娘说的‘后手’，就是这个？”
“是周嬷嬷托我保管的。” 镇国公往火堆里添了根柴，“她说莲心堂若遭不测，就让孩子们去别院暂避，那里的井里藏着暗道，能通到江南 —— 她总说江南的水土养人，适合孩子们长大。”
萧灵儿正给孩子们掖被角，听到 “江南” 二字，银针差点掉在地上。“我去过江南！” 她往镇国公面前凑了凑，布老虎从怀里滑出来，被小莲一把抱住，“那里的桂花比京城的香，李大哥还说…… 还说要带小石头去采莲呢。”
苏瑶突然拽住 Vivian 的衣袖，指着地窖角落的暗格 —— 那里藏着庆王的青铜铃铛，昨夜忘了收缴。“这铃铛……” 她往铃铛里看，内壁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是莲心堂孩子的名字，每个名字旁都画着个叉，“国师是按这个点名害孩子的！”
镇国公接过铃铛，指腹抚过那些名字，突然在 “乙十三” 上停住。“林默这孩子，” 他叹了口气，“当年我想收养他，庆王却抢先一步，说这孩子命格特殊，适合炼药……” 他把铃铛往 Vivian 手里塞，“留着吧，或许以后有用。”
晨光漫过地窖口时，孩子们陆续醒了。小宝揉着眼睛往镇国公怀里钻，小手抓着他披风上的流苏：“爷爷，你能给我们讲故事吗？就讲莲心堂的故事，V 大人说那里有好多莲花……”
镇国公把孩子抱起来，胡须蹭得小宝咯咯笑。“好啊，” 他往别院的方向走，“我给你们讲周嬷嬷种莲的故事，她种的莲花啊，能开三季，花瓣上还带着……” 话没说完，就被远处的马蹄声打断。
“大人！” 亲兵滚鞍下马，手里举着封火漆印的信，“宫里来的，说是…… 说是圣上要亲自审理庆王案！”
镇国公拆信的手指突然僵硬。信纸在晨光里飘了飘，落在 Vivian 脚边 —— 上面只有西个字：“就地处置”。火漆印是真的，龙纹在光里闪着冷光。
“是调虎离山！” 卫凛突然拔剑，肩胛的伤被扯得剧痛，“圣上想杀人灭口！” 他往地窖口退，把孩子们护在身后，“苏瑶带孩子们从暗道走，我和镇国公挡住他们！”
柳叶突然想起药录里的话，往火堆里撒了把雄黄粉。“这烟雾能迷眼！” 她拽着乙字九号往暗格挪，银镯子在石壁上划出火星，“暗格后面有通道，是我娘挖的，能通到……”
“莲心堂旧址！”Vivian 突然喊，布老虎的尾巴扫过暗格的莲花纹，石板应声而开，露出黑漆漆的通道，“沈才人日记里画过，通道尽头有口枯井，井壁上的莲花砖能打开！”
镇国公突然把披风扯下来，盖在孩子们头上。“我来断后！” 他的剑在晨光里划出银弧，“你们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把孩子们送到江南，那里有莲心堂的旧部，会保护你们的！”
庆王趁机往通道口爬，被林婉一脚踹回。“想跑？” 她的短匕抵住他的咽喉，血珠顺着刀尖往下滴，“莲心堂孩子的命，你一条都别想赖！” 她拽着庆王往通道里拖，胖子的哭嚎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像头被宰的猪。
阿福抱着小莲钻进通道时，衣角被石板夹了下。小莲突然指着通道顶的蛛网，网上挂着个小小的布偶，缺了条胳膊 —— 是小石头当年弄丢的那个。“是石头哥哥的！” 她把布偶揣进怀里，和 Vivian 给的布老虎挤在一起，“他肯定也走过这条路！”
通道里的空气越来越闷，柳叶的银镯子烫得吓人。她突然往石壁上摸，摸到片松动的砖，砖后露出个油布包，里面是叠干净的帕子，每块都绣着莲花，“是我娘的针脚！” 她把帕子分给孩子们擦汗，“她说过，再难的路，有干净帕子擦脸，就像换了新模样。”
卫凛的剑突然往左侧的黑暗刺去，剑尖撞上什么硬物，发出金属的响。“有追兵！” 他往地上撒了把碎石，“快！我数到三，大家往右转，那里有岔路！” 他的声音在通道里撞出回音，后心的伤口被震得发麻，却硬是没哼一声。
Vivian 拽着孩子们往岔路跑，布老虎的尾巴勾住了庆王的腰带。那胖子突然瘫在地上，任凭林婉怎么踹都不动：“我不走了！” 他往石壁上撞，额头撞出个血包，“圣上不会放过我的，你们也别想好过！”
镇国公的怒吼从身后传来，夹杂着兵器碰撞的脆响。“快走！”Vivian 突然把莲花玉佩往庆王嘴里塞，那胖子呛得首咳嗽，趁他张嘴的瞬间，林婉的短匕抵住了他的舌头，“再敢啰嗦，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岔路尽头的光亮越来越大，是口枯井。井壁上的莲花砖在晨光里泛着白，Vivian 按沈才人的嘱咐，左转三圈，右转两圈，砖面突然陷下去，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孩子们先过！” 她把阿福和小莲推过去，自己垫后。
柳叶的银镯子刚穿过洞口，就听见外面传来鸟鸣。是江南特有的画眉，叫声清亮得像泉水。“我们到了！” 她回头时，阳光正好落在她脸上，银镯子的光映得她月牙疤都在发亮，“我娘说的没错，江南的天亮得早！”
卫凛最后一个钻出来，剑上还滴着血。他靠在井边的老槐树上，看着远处的稻田，突然笑了：“你看那片稻浪，像不像莲心堂的莲花池？” 他往 Vivian 身边凑了凑，肩胛的伤让他说话都费劲，“等安顿下来，我教孩子们插秧，就像当年周嬷嬷教我们种莲。”
Vivian 掏出布老虎，黑豆眼睛正对着稻田。风里飘来桂花的香，混着泥土的腥气，像极了莲心堂的春天。“会的，” 她把布老虎举起来，让阳光照在上面，“我们会种很多很多莲花，还会……” 话没说完，就被孩子们的欢呼打断。
阿福和小莲在田埂上追着蝴蝶跑，萧灵儿正用银针给布老虎缝新尾巴，柳叶的银镯子在井台上敲出欢快的节奏。林婉靠在老槐树下，看着庆王被捆在树根上，短匕在手里转得飞快。
Vivian 望着远处的炊烟，突然想起镇国公的话。江南的水土养人，或许这里，就是莲心堂的新生。布老虎的绒毛在风里轻轻晃，像在点头，又像在应和着什么 —— 是孩子们的笑声，是伙伴们的呼吸，是莲心未泯的回响。
“我们到家了。” 她轻声说，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所有牵挂着莲心堂的人。晨光漫过稻田，漫过老槐树，漫过每个人的笑脸，把一切都染成温暖的金色，像极了那年莲心堂盛开的莲花，生生不息，岁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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