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的日头刚爬上屋檐,楚咸鱼就着咸菜啃完最后半块炊饼,把油腻的手指在围裙上蹭了蹭,冲院里喊:“阿福!青竹!黑蛛!该上工了!”
柴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黑蛛夫人走出来时,腰间的毒囊不再晃得叮当作响——她特意用青布缠了三道,毒囊鼓囊囊的像个圆粽子。
阿福蹦跶着从后厨跑过来,手里还攥着半根没吃完的糖糕:“咸鱼哥!我昨天把‘流云十三式’的第七式又练了二十遍!”林青竹抱着剑鞘从院角转出来,发梢沾着晨露,嘴角却压不住地往上翘——她昨夜偷偷试过“天外飞仙”的起手式,剑尖挑落了三片离枝的竹叶。
楚咸鱼往石桌旁一坐,从怀里摸出根竹片在地上划拉:“今天分三组练。阿福,你继续啃你的‘流云十三式’,那套剑法讲的是‘柔中带韧’,你使出来倒像劈柴火——”他抬头瞥了眼阿福垮下来的脸,又补了句,“不过比上个月强,上个月你劈柴火都劈不利索。”
阿福立刻挺首腰板,把糖糕往嘴里一塞:“我肯定能练出风来!”
“青竹。”楚咸鱼转向林青竹,竹片点了点她腰间的剑,“你专攻‘天外飞仙’。那剑式要的是‘心到剑到’,你上次出剑太急,剑气散了七分——”他突然笑起来,“别瞪我,你师父当年教你爹这招时,他也摔了三回剑。”
林青竹耳尖一红,手按在剑穗上:“谁摔剑了?我就是……调整呼吸!”
最后他看向黑蛛夫人,竹片在“毒”字上画了个圈:“你教他们认毒防毒。阿福那小子总说想学毒针,我琢磨着先让他知道被毒针扎了是啥滋味——”他冲阿福挤挤眼,“省得你以后见着绿雾就往跟前凑。”
黑蛛夫人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还残留着昨日凝毒成针的触感。
她顿了顿,说:“我可以教他们用毒,但……”
“但先得会防毒。”楚咸鱼接话,“对,就这么定。别互相学,你们路子不一样,学杂了容易走火入魔。”他拍了拍石桌,“现在,实战演练开始!阿福拦截,青竹远程压制,黑蛛放幻象——我要看看你们能不能配合着‘放倒’我。”
阿福的眼睛立刻亮了:“放倒咸鱼哥?我能行!”他抄起木剑就往楚咸鱼身侧绕,脚步咚咚响得像敲鼓。
林青竹退到院角的老槐树上,剑尖挑起一片落叶,运起内息——那片叶子突然疾射而出,首取楚咸鱼后颈!
黑蛛夫人指尖微动,毒雾在她掌心盘旋,却没急着散到空中。
她盯着楚咸鱼的影子,突然想起他说过的“毒雾要听话”,于是轻轻吹了口气。
淡绿色的雾霭立刻凝成薄纱,裹住了阿福的木剑——幻象里,木剑突然变成条吐信的毒蛇,阿福手一抖,差点把剑扔了。
“阿福!脚步太重!”楚咸鱼侧身躲过叶刃,伸手在阿福后膝弯一戳,那小子“扑通”坐倒在地,“你当是在客栈跑堂?敌人耳朵比赵婆婆还灵!”他又抬头看向树上的林青竹,“青竹,剑气太散——你师父教的‘凝气诀’忘啦?”
林青竹咬着唇重新运功,这次叶刃裹着淡青色剑气,破空声像春蚕啃叶。
黑蛛夫人的毒雾幻象也变了,这次是两重:一重是楚咸鱼往左躲,一重是往右闪。
阿福揉着膝盖爬起来,这次脚步轻得像猫,木剑顺着幻象的缝隙刺向楚咸鱼肋下——
“停!”楚咸鱼抓住阿福的手腕,“这招不错,有进步。但青竹的剑气晚了半息,黑蛛的幻象重叠得太刻意。”他指了指自己太阳穴,推演阵的光在眼底一闪而过,“刚才的动作我在阵里演过三遍,漏洞都标红了。阿福,下次换轻步;青竹,凝气诀走‘任脉’别走‘督脉’;黑蛛,幻象要跟着对手的呼吸变。”
黑蛛夫人盯着他发亮的眼睛,突然开口:“你不怕我们联手背叛?”
院里的蝉鸣突然哑了。
阿福捏着木剑的手紧了紧,林青竹从树上跳下来,剑尖无意识地戳着地面。
楚咸鱼却笑了,他摸出颗花生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怕啊。我这人最惜命了,当年为躲江湖事,在客栈装了十八个暗门。”他剥开花生壳,把果仁扔进嘴里,“但你们现在离不开这里了。阿福想学成剑法去保护赵婆婆,青竹想找到亲娘的线索,你——”他看向黑蛛夫人,“想算清自己的账。”
黑蛛夫人的手指轻轻按在毒囊上。
她想起这七日里,楚咸鱼教她运毒时的耐心;想起阿福偷偷塞给她的桂花糖;想起林青竹把自己的伤药分她半瓶。
那些被血影教洗去的温度,正一点一点渗回她的骨头里。
“再说了。”楚咸鱼敲了敲太阳穴,“推演阵能算招式,也能算人心。你们要是真起了反心——”他突然冲阿福挤眉,“我就让阿福把你最爱的蜂蜜桂花糕藏起来。”
阿福立刻举手:“我藏床底!藏灶膛!藏赵婆婆的药罐里!”
林青竹“噗”地笑出声,黑蛛夫人也抿着嘴,眼底浮起层水光。
日头爬到头顶时,楚咸鱼拍了拍身上的花生壳,站到客栈门前的青石板上。
他身后,阿福抱着木剑,林青竹按着剑柄,黑蛛夫人的毒囊在腰间轻轻晃。
“从今天起,这里叫‘咸鱼剑阁’。”楚咸鱼叉着腰,像在宣布客栈新添了酱肘子,“分三堂:阿福管剑堂,练招式破敌;青竹管术堂,研剑气远程;黑蛛管毒堂,专克阴诡手段。”他指了指门楣,“回头我让赵婆婆写块匾,就写‘咸鱼三堂,各显其能’——俗是俗了点,实在。”
阿福蹦起来:“那我是剑堂堂主?”
“暂时是见习。”楚咸鱼泼冷水,“等你能接住青竹三招再说。”
林青竹立刻拔剑:“现在就比?”
“哎哎哎!”楚咸鱼忙拦在中间,“下午还有药要煎,赵婆婆说今晚吃红烧肉——”
话音未落,远处山道上传来“咚”的一声。
像是包袱砸在青石板上,又像是有人跪了跪膝盖。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山道拐弯处,站着个背着青布包袱的少年。
他十西五岁模样,衣裳洗得发白,发梢沾着山路上的尘,却把包袱抱得极紧。
“请问……”少年喉结动了动,伸手叩了叩客栈的木门,“这里还收徒弟吗?”
楚咸鱼望着少年身后的山雾,突然想起母亲苏晚常说的话:“寒梅谷的梅树,总在最冷的时候抽芽。”他摸了摸腰间的剑穗——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用寒梅枝穿的红绳。
“收。”他冲少年招了招手,“但得先干活。今晚红烧肉,你负责烧火。”
少年眼睛一亮,包袱都没放就往厨房跑,路过阿福时撞了个满怀。
阿福揉着肩膀笑骂:“急什么?又不是没吃过肉!”
林青竹戳了戳楚咸鱼的后背:“你倒会招人。”
“我这叫未雨绸缪。”楚咸鱼望着渐起的山雾,推演阵的光在眼底流转,“江湖要变天了,总得攒点人手——”他突然顿住,转身冲黑蛛夫人喊,“黑蛛!教那小子认毒!别让他把糖当盐放!”
黑蛛夫人应了一声,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她走过楚咸鱼身边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和当年那个青衫男人给的糖,一个味道。
山雾漫过客栈的屋檐,远处传来一声鹤鸣。
楚咸鱼望着鹤影掠过山尖,想起林青竹总说要找的亲娘,想起寒梅谷里那片他从未去过的梅林。
他摸了摸怀里的小瓷瓶——那是母亲留下的,里面装着寒梅的种子。
“等忙完这阵。”他轻声说,像是说给风听,“该去看看那片梅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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