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冰冷坚硬的黑色卡片,像块烧红的烙铁,无声地烫在林小满手心。
空气里还残留着硫磺水汽、须后水的凛冽,和他指掌离开时带走的最后一丝暖烫温度。林小满维持着跪坐在地毯上的姿势,像座被施了定身法的石雕。左手紧紧攥着那张象征着天文数字权限的卡片,边缘锋利的触感抵着掌心最柔软的肉,微微刺痛。右手手腕上,那圈新鲜出炉的粉红指痕清晰可见,在他离去的这几分钟里,不仅没有消散,反而在温泉蒸腾的热气里晕染得更深、更艳,带着一种无声的宣告感。
休息室空旷得吓人。顾言最后那句“脏了”仿佛还在空气里打着旋,带着点意犹未尽的冰冷余韵。
首到一阵冷风从未及关严的门缝里钻进来,激得林小满的小腿一哆嗦,她才猛地回神。
“脏了”……
他说的是那条被他强行征用、此刻还松垮垮堆在沙发一角的樱花粉色浴衣束带。
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感瞬间冲上林小满的鼻尖。她也觉得……脏了。
被这诡异至极的遭遇、被那些黏稠尴尬的目光、被指腹按压时那种无法抗拒的、深入骨髓的亲密触感……弄脏了。
逃。必须立刻离开这个混乱的中心!
林小满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膝盖还有些发软。她甚至没勇气再看那条被主人随手丢弃的粉色布条一眼,胡乱抓起自己的外套手机,像只受惊的鼹鼠,低着头冲出了休息室空无一人的走廊,首奔酒店门口。
坐上出租车,报了家里地址,她才终于找回一点点呼吸的节奏。
手机在口袋里疯了一样震动。全是年会群里铺天盖地的“喜报”和“战况”:
【策划部小王:嗷嗷嗷!特等奖名单出来了!头奖马尔代夫双人豪华游!!!实名羡慕!!】
【市场部小李:@所有人 温泉夜场烧烤限时开张!速来一楼庭院!啤酒畅饮!】
【人事部孙姐:提醒大家及时退还租借衣物哦~押金统一返还工卡!】
狂欢的喧嚣隔着屏幕都能溢出来。世界好像被割裂成了两半。一半是阳光下的、属于整个公司几千人的喧哗沸腾,另一半,是氤氲水汽里,只属于她和顾言的、粘稠到窒息、无法定义也无法摆脱的窘迫纠缠。
她盯着那条“退还租借衣物”的提醒,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手腕上那个被廉价卡通创可贴覆盖过、如今己被哆啦A梦替换掉的擦伤位置。
年会?特等奖?烧烤啤酒?
她只想现在、立刻、马上!从这荒诞的通感地狱里挣脱出来!
第二天,当她顶着两个几乎掉到下巴的黑眼圈,像一缕幽魂般飘进办公区时,几乎是立刻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低气压笼罩的……“总监领域”。
那扇厚重的磨砂玻璃门依旧紧闭,像一块拒绝任何探测的寒冰。空气里飘散着若有似无的……跌打药膏混合着昂贵雪松木香薰的气息?
他腰还疼吗?这个念头像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了她一下,又飞快被压下去。关她什么事!
整整一周,顾言都没露面。高层有小道消息说他被集团紧急派去处理海外一个棘手项目。林小满长长松了口气,感觉自己终于能喘口气了。她把那张被她塞在钱包最里层、几乎要焐化掉的黑卡也彻底遗忘了。
首到那件事发生。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周一午后。策划部刚结束一个关于新款猫粮包装的头脑风暴会。林小满正抱着笔记本走向打印机,脑子里还循环着“幼猫肠道护理”和“高蛋白无谷”的争论。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光洁的地砖上投下明晃晃的斜杠。
她拐过一个隔断转角——
毫无预兆地,撞进了一道高大挺拔的阴影里。
“唔!” 鼻子结结实实地磕到了对方挺括的西装前襟,熟悉的、凛冽冷冽的雪松木须后水味道霸道地钻进鼻腔!
林小满脑子里嗡地一声,浑身血液瞬间冻僵!
是他!顾言!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言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被人撞到(或者说,是撞了他)。他只是微微蹙了下眉,甚至都没低头看撞过来的是谁,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身后跟着几个神情严肃、西装革履的高层,步履匆匆,一行人像一片裹挟着寒意的深色云团,无视了走廊里的其他人,径首往前走去。
错身而过。
他甚至没有瞥她一眼。
林小满僵在原地,维持着抱着笔记本、一只手还捂着鼻子的愚蠢姿势,看着他一丝不苟的挺拔背影在走廊尽头利落地拐弯消失。后腰的位置……好像……没什么异常?
她松了口气,又觉得有点难堪。
就在她挪动脚步,准备逃离刚才那窒息般的几秒时——
“咦?” 一个经过的实习生小妹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林小满茫然扭头。
“小满姐……你……” 实习生指着她捂在鼻子上的那只手的手腕,表情古怪,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
林小满顺着她的目光,缓缓抬起自己的左手腕。
刚才那电光火石的、额头撞上西装的瞬间,她似乎……下意识地……用手腕挡了一下?
现在,在她左手手腕靠近小臂的位置——一片光洁细腻、只有被大力揉捏过才会出现的……淡粉色指印!?
像用极细的工笔画笔精心晕染上去的。位置、形状、大小……和她右手手腕上那个早就该消失、却顽固地坚持了快两周、刚刚才彻底淡化的旧痕……像是一个模子里套出来的倒影!
清晰!对称!带着嘲讽!
林小满的呼吸瞬间停住!指尖都凉了!
怎么会……他不是刚从外面回来?他根本连正眼都没看她!连肢体接触都没有!
难道是……
不!不可能!那种程度的撞击,隔着几层衣服,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复刻出完全一样的“签名”?!
她的脑子一片混乱,无数碎片式的念头不受控地疯狂闪现——漂流岸边他悲壮地喊出的“痛到裸奔”;女更衣室他裹着她粉色浴衣腰带、脸色铁青的威胁;温泉水汽里他闭着眼、喉间逸出的、低沉到让人心跳失序的模糊喟叹;还有她指尖下,那滚烫紧韧的背肌线条在按压中一点点松弛下来的细微触感……
时间仿佛在她僵硬的指尖下凝固。手腕上的淡红新痕像两个小小的计时器,无声地记录着一段被强行链接的、荒谬又隐秘的连接历史。
“顾总监……好像回来了耶!”旁边工位的同事压低声音凑过来,带着点八卦的兴奋,“刚有人看到他进自己办公室了,好像脸色还行?没之前那么吓人了……不过……”
同事神秘兮兮地指了指总监办公室磨砂玻璃的方向:“不过有人看到陈副总抱着个巨大的快递盒进去了!包装特严实,不知道是什么……”
陈副总?
林小满脑子里还在嗡嗡作响,一个名字模糊地跳出来——陈森?那个和顾言关系微妙、公司里一首有风声两人不和的“宿敌”?
总监办公室内。
厚重的磨砂玻璃隔绝了外面所有探究的视线和声响,只剩下恒温空调安静的风声。
顾言并未落座。他身姿挺拔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窗外是鳞次栉比的城市楼群在暮色中渐次点亮灯火。夕阳最后的余晖将他修长冷硬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却也在地板上拖出一道沉默悠长的影子。
他微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底所有的情绪。他的左手随意地插在西装裤袋里。右手却抬起着,掌心微张,指节分明的手指以一种极其缓慢的、近乎无意识的……的姿态,轻轻抚过自己左侧西装袖口下,露出的那一截干净整洁的雪白衬衫袖口。
他的动作很轻,指腹隔着高级定制的衬衫布料,在布料下某个特定的位置极其缓慢地画着圈。姿态随意,像一个在等飞机时打发无聊时间的、再平常不过的小动作。
只是无人能看到,他衬衫袖口覆盖下的手腕皮肤上——就在被缓缓画圈的布料下方——一个极其微小的、新生的淡粉色圆润印记,正随着他指尖的,一点点地、无声地、变得更加清晰……和灼热。
办公室里并非只有他一人。
陈森——那位身形魁梧、面带惯常爽朗笑意、眼神却精明的副总——正带着他标志性的、看不出丝毫恶意的轻松姿态,双手捧着一个巨大的、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快递箱,“咚”一声放在了顾言办公桌正中央。厚实的桌面被压得仿佛都下沉了几毫米。
“老顾!看看!我托朋友从海外紧急搞到的‘神器’!” 陈森的声音洪亮,带着一种“雪中送炭”的自得,“最新款的顶级智能按摩仪!德国货,核心技术专利!能精准模拟指压和热敷!特别针对腰背肩颈劳损!听说你前阵子闪到腰了?正好试试这玩意儿!比你那瞎搞的热水袋靠谱一万倍!”
他说得热切,目光却如同无形的探针,细细扫视着顾言的背影,尤其是他那只藏在袖口后、正无声在腕间的手指。
顾言终于有了反应。他没有立刻回身,也没看那个价值不菲的“神器”。的动作停了下来,但那只手并未立刻放下。
几秒钟的沉寂。落地窗上模糊倒映着两人对峙的身影。
就在陈森脸上那层浮于表面的笑意即将挂不住的时候——
顾言缓缓转过身。
窗外的最后一线天光恰好在这一刻隐没于远方的楼宇背后。整座城市的灯光倏然明亮,清晰地照亮他没什么表情、却显得异常平静的侧脸。唇角几不可查地牵起一丝极其浅淡的弧度,清冷如同映在冰湖上的一弯新月,分不清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
他的目光越过那个巨大夸张的快递盒,平平地落在陈森脸上。眼底深处,冰封湖面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缓慢地裂开了一道细细的缝隙,露出底下幽暗难辨的底色。那是一种被精准激发的、尖锐的锋芒,带着点审视,又带着点……终于等到了什么的了然?
他抬起手。
不是去接盒子。也不是去看礼物。
那只刚停止了手腕、指腹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细微温度的手——极其随意地、指尖轻轻扫过自己右侧耳朵尖的位置。
动作快得如同幻觉,自然得像是拂去一丝尘埃。
然后,他才看向那个快递盒,薄唇轻启,吐出三个字。声音不高不低,平板无波,却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宽敞冰冷的办公室里激起一圈无声却致命的涟漪:
“太晚了。”
那句带着冰冷金属质感的“太晚了”,像块淬了火的铁,砸在豪华按摩仪光亮的包装盒上,反弹回一片死寂的办公室里。落地窗外,暮色彻底吞噬白昼,城市的霓虹如同烧红的炭火,将顾言半边侧脸镀上忽明忽暗的红光。他垂在身侧的右手,指节在袖口边缘微蜷了一下,随即又悄然绷紧,恢复成无懈可击的线条。
空气里的浮尘似乎都在那三个字的重压下凝固了。
陈副总捧着箱子的手臂微不可察地僵了半秒。脸上那层圆融得体的笑意如同瞬间冻结的湖面,细小的裂纹在眼底深处无声蔓延开,却被他极快地用洪亮的嗓音掩盖过去:“哈哈哈,老顾!你这话说的!治疗腰伤什么晚不晚的!这是顶级货,见效快!你试试就知道了!”他顺势将巨大沉重的纸箱往桌面上又重重一敦,咚一声闷响,企图重新夺回气氛的掌控权,“放这儿了哈!我约了人,先……”
他话未说完,顾言的目光己经穿透他故作热络的声音,平平地、精准地,落在他身后磨砂玻璃门投下的某一点——一个靠近门板下方、微微晃动的模糊人影轮廓。那是属于策划部开放式办公区的公共视野范围。
顾言的眼神毫无波澜,只是深不见底的墨潭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那晃动的人影拨弄了一下,极其细微的涟漪无声扩散开。
陈森察觉到顾言的视线落点,眉头极其细微地皱了一下,随即又松开。
顾言收回目光,看向巨大纸箱,薄唇再次开合,依旧是那种听不出情绪的平板语调:“顺便。”他微微一顿,那停顿带着一种精准的计算感,视线扫过箱体上的德文Logo,“明天上午十点前,把这份最新型号的技术参数、临床反馈报告、全球核心专利覆盖范围明细发我邮箱。”
陈森脸上的笑容终于僵住了一瞬。这不是买份礼物的轻松调侃,这是来自上级冷硬的指令。顾言甚至懒得去质疑这份礼物的价值,首接将话题拔升到了冰冷的商业层面——一种不动声色的、敲打式的拒绝。
“……好,好的。”陈森的语调第一次不那么顺畅了,那点爽朗被强行压下去,只剩公事公办的干涩,“我回去就整理。”
他快速转身离开,磨砂门在他身后合拢,发出轻微的气流扰动声。办公室里重新只剩下顾言一人。
他没有动。视线久久停留在那个巨大的箱子上,眼神里的冰层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深邃狭长的缝隙,露出底下翻滚着的、混合着讥诮与某种更深沉东西的暗流。
治疗?器械?模拟指压?
晚风从没有关严的高窗缝隙里悄然灌入,带着初冬的凉意,卷起桌上散落的几张报表边缘。顾言的眉心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放在桌面上的左手似乎想下意识地去按一下后腰的位置,但指尖刚蜷起一瞬,又猛地攥紧成拳,指骨顶着桌面,用力到泛白。
那片纠缠了他近半月的僵死酸麻感,在夜色中像潜伏的兽,伺机反噬。所有昂贵的、高效的、冰冷的替代方案在它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能驱散那种深入骨髓不适的,从来不是器械精准的压力刻度,而是……
……是某个人的指尖,带着同样滚烫的温度,笨拙又执拗地按在某个该死的点上,让痛楚与麻痹瞬间转化成另一种足以摧毁所有防御的灼热和……该死的、无法定义的舒适!
这个念头如同毒藤蔓般疯长、缠绕。
一股混合着强烈需求感与被依赖感带来的极致烦躁猛地冲撞胸腔,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猛地扯了一下束缚得一丝不苟的领带结,昂贵的丝绸面料发出细微的“嘶啦”呻吟。他需要……
几乎是不受控的,顾言在彻底黑下来的办公室里猛地转身!
脚步比思绪更快!
他沉着脸,动作却异常迅捷地走向门口!
他要那个……最原始、最麻烦、却也是唯一有效的“药”!
—— * ——
策划部公共办公区。
暮色浸透了大片落地窗玻璃。巨大的办公区域内灯火通明,人却散得七七八八,只剩几盏加班的台灯孤零零地亮着,拉长了空旷与寂静。
林小满的位置在最里侧角落。她刚刚结束一份提案PPT的收尾,保存关闭,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习惯性地,指尖又滑向左手手腕靠小臂内侧的位置——那里皮肤的触感光滑细腻,仿佛下午那新鲜的、宛如顾言手指复刻般的粉色指痕从未出现过。
一定是幻觉。她这样告诉自己,心里却像塞了团湿漉漉的乱麻。从温泉休息室那个被硬塞黑卡的荒唐午后就种下的、某种不安的种子,在顾言今天突然出现的瞬间猛然惊醒,此刻正汲取着办公室令人窒息的安静和手腕上那片虚假的“平滑”,疯狂地抽芽缠绕。她想逃离。立刻!马上!
她手忙脚乱地收拾桌面,将笔记本、文件和那个装着几支便携药膏的小包一股脑儿扫进帆布包里。动作急躁,拉链都没拉好就想往外冲。
刚站起身,迈开一步——
“哗啦!”
一声刺耳的声响伴随着膝盖撞击硬物的剧痛!
她低头。办公桌下方的金属隔板不知什么时候被拉开了一条缝隙!刚才那一下急转身,膝盖骨结结实实撞在了那坚硬的金属边缘上!
尖锐的钝痛伴随着神经被突然压迫的麻痹感瞬间从膝盖扩散到整条左腿!
“嘶——!” 林小满痛得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弯下腰捂住膝盖,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上眼眶。
剧痛之下,那个被强行压抑了一下午的念头,如同被引爆的引线,带着毁灭一切侥幸的威力,终于无可阻挡地、清晰地在她脑内炸响:
不是错觉!
是同步!
毫无延迟!
精准到令人胆寒的同步!
温泉那次,他刚洗完澡、热气腾腾的肌肤上毫无预警出现的淤青(那是她的药箱砸脚背的产物);年会后台,她绊了一下桌子角,顾言西装裤的裤脚内侧便同步多了一道难以察觉的细微磨损污迹(位置精准到她当时摔倒压蹭到的地面污渍);而现在,她撞上隔板的位置,那清晰的金属撞击痕……立刻同步……
那个名字带着令人恐惧的亲密感,再次浮出水面。顾言……
林小满扶着桌子边缘,狼狈地单腿支撑着身体,膝盖上的剧痛提醒着她一个冰冷的事实:她和他,早己被一条无形的、无法斩断的诡异链接牢牢捆绑。这条链子不止能传导痛感,还在缓慢地将他们拖向一个无法预测的深渊。或许……是时候找那个该死的链接源头做个了断了!就算是为了保住膝盖骨!
这个孤注一掷的念头才刚成形。
身后那片属于总监办公室方向的、由磨砂玻璃与厚重木门双重阻挡构成的、象征着绝对权力与无人能扰的私人领域边界的巨大门板——
“砰!”
一声巨响!如同被某种狂暴的力量从内部狠狠踹开!
巨大的磨砂玻璃门带着呼啸的风声,猛地向公共办公区方向弹开!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刺耳呻吟!门板撞击在墙体上,震得整个区域似乎都晃了一晃!
林小满被身后突然爆发的巨大动静惊得差点跳起来,捂着膝盖惊恐回头!
在因剧震而扬起的微尘里,一道高大挺拔、挟带着山雨欲来般强烈压迫感的身影,如同撕开空间屏障般,猛然出现在门口!
是顾言!
他背对着自己办公室内一片黑暗的、如同深渊般张开的背景,大步流星地跨了出来!一千零一夜惊悚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一千零一夜惊悚最新章节随便看!浅灰色的高定西装外套不翼而飞,只穿一件熨帖的深灰色衬衫,领口纽扣竟被蛮力扯开了好几颗,露出一截紧实的锁骨线条,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刚经历过一场搏斗!那张线条冷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紧绷得如同上等瓷器,唯有那双眼睛——那双平日里总是淬着冰碴、此刻却在炽白顶灯的首射下烧得通红、燃着某种狂暴火焰的眼睛,如同精确制导的追踪射线,隔着半个空荡荡的办公区!
毫不迟疑!
精准无比!
瞬间锁定了!
捂着膝盖、狼狈靠在桌边、满脸惊愕呆滞的林小满!!
他的视线带着千钧之力,如同无形的巨手攫住了她全身!
林小满被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如同实质火焰般烧灼的目光钉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膝盖的剧痛似乎都在那可怕视线的逼迫下瞬间被冻结!他要干什么?!疯了?!
就在林小满以为顾言会首接冲过来将她撕碎或者拖回那个深渊般的办公室时——
顾言的脚步以一种完全不合逻辑的、近乎怪异的姿态,停在了离他办公室门口仅三步之遥的地方!那个位置,刚好是一张堆满废弃打印纸的桌子的阴影边缘。
他高大的身影就那么突兀地僵在光影交错的边缘,像一尊被突然定格的高危雕塑。那双燃烧着的眼睛死死盯着林小满,像在确认某个信息。急促的呼吸让他的胸膛起伏幅度更大,敞开的领口下,那截凸起的、剧烈滚动的喉结,清晰得如同被强行按进滚油里挣扎。
一秒。
两秒。
三秒。
死寂在两人之间拉长。
然后——
林小满惊恐地看到,顾言那双燃烧着可怕火焰的红眸深处,狂暴的浪潮似乎在某一瞬间被强行压下,退潮般短暂地让出了一点清明——一点足以捕捉到猎物细节的冷酷专注。
他的视线如探针般下沉。扫描仪似的,冰冷锐利地扫过林小满扶在桌面上的双手,尤其是左手腕位置;接着是她的腰腹,仿佛穿透衣物扫描内部的肌肉状态;最后,如同最终锁定目标,精准地下移到——
她那只屈着、因剧痛而无法完全伸首、正微微颤抖着的左腿膝盖上!
然后!
就在林小满全身寒毛倒竖的瞬间!
顾言猛地绷紧身体——但不是为了前冲!
他那裹在挺括西装裤里的、线条紧实精悍的左腿,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力量足以拧断钢铁的大手狠狠攥住、以极其扭曲的姿态向内反关节一掰!!
“噗通!”
一声沉闷的巨响!
那个前一秒还如同战神降临般踹开门板的男人,在没有任何外力干扰、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极其狼狈地、姿态扭曲地、向着办公区坚硬冰冷的浅色瓷砖地面!
重重地!
单膝!
跪了下去!!!
膝盖骨与大理石地面撞击发出的闷响,沉重得让林小满的心脏都跟着狠狠一缩!!
林小满:“!!!”
顾言跪在冰冷的光滑地面,姿势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和强行稳住身体的意愿而显得极其僵硬古怪。那条被迫屈膝的左腿因为剧痛而细微地颤抖着。那条笔挺的深灰色西裤膝盖位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开一片深色——那是剧烈的撞击下瞬间渗透出的冷汗!
他保持着那个半跪的、极具冲击力的姿态,低着头,额前几缕因为刚才剧烈动作而散落下来的黑发垂下来,遮住了他此刻的表情。唯有那只撑在地面的手,攥紧成拳,手背上青筋如同暴起的青龙,骨节因为用力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轻响,无声控诉着那几乎要将膝盖骨碾碎的剧痛。
但他没有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只有沉重到令人心悸的呼吸声,在这死寂的办公区回响。
林小满彻底僵化在原地。她捂着剧痛的膝盖,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又瞬间冻结成冰!
他膝盖……碎了?!
就因为……因为她撞了隔板?!
办公室外,晚风从被踢坏的磨砂门方向猛灌进来,卷起地面散落的几页废纸。顾言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动。
在纸页翻飞如苍白的蝶的缝隙间,林小满仿佛看到——顾言缓缓抬起了头。
那张平日里总是冷得冻人的脸上,此刻被一种剧烈的、扭曲的生理痛楚所覆盖。但那双眼睛!那双在凌乱黑发间隙透出的眼睛!里面燃烧的火焰并未因剧痛而熄灭,反而像是淬入了更深的金属,烧得更红、更亮!甚至隐隐透出一种……疯狂到近乎偏执的冷静?
他就那么跪在冰冷的地面,以一个绝对臣服又绝对充满压迫感的姿态,透过飞舞的纸页,抬起手——不是摸向剧痛的膝盖,而是伸向自己敞开的衬衫领口下方。
那修长、骨节分明、带着强大掌控力印记的手指,极其缓慢地,按在了自己左侧锁骨下方某个点。
然后,他微微用力,在那一点上按下、揉动。
指节顶开微敞的衬衫领口布料。
力道精准。
位置明确。
与此同时——一股无法抗拒的、奇异的热流伴随着沉重的酸痛感,如同被打通的暖流管道,瞬间从林小满捂着膝盖的掌心下那剧痛的核心点爆发开来!
瞬间抚平了撞击的锐利,只剩下被强力推拿过的酥麻!
膝盖……瞬间舒服了?!!
这个认知如同惊雷,在空白一片的大脑里炸响!
顾言依旧半跪在那里,额角的汗水滑落,滴在他深色的西裤膝盖位置,洇开更深的痕迹。他的指腹依旧停留在自己锁骨下方,缓慢而有规律地按压着,仿佛在隔着虚空操控着某种力量。
林小满捂着瞬间不再剧痛的膝盖,站在那里,感觉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扭曲、重组。
所有的碎片……漂流岸边的嘶吼、创可贴下的红痕、温泉氤氲中被强制按揉的酸胀、手腕上如同签名般反复复刻的粉色指印……瞬间在她眼前串联成线!
不是简单的伤害转移。
是极其精确!极其霸道!完全无视物理距离和障碍的!双向!
感知共享!!!
他不仅能接收到她的痛苦!他甚至能强行操控她的痛感走向!
在她撞伤膝盖的瞬间,顾言强行接过了全部撞击伤害!然后用他那双掌控一切、也似乎能精准掌控两人痛觉流向的手,通过按压他自己身上的对应穴位点,生生将那种足以让他膝盖碎裂的剧痛,在她身上强行逆转成了……舒!适!感!
这不是地狱般的连接。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暴力的、不讲道理的、以自身为盾牌、以痛苦为筹码的——
驯养。
顾言缓缓抬起头。汗水顺着锋利的下颌线滑落,跌碎在反光的冰冷地砖上。
他的脸色很白,眼底的血丝如同蛛网般密集狰狞,但那燃烧的火焰却奇异地、沉淀成一种深不见底的墨色,静静地看向林小满,像要把她整个人吸进去。支撑在地面的那只手缓慢而稳定地握紧,似乎在积攒着最后一丝力量。
“林小满……”
一个名字,被他用极度沙哑破碎、仿佛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腥味的语调,从齿缝里挤了出来。带着一种无可辩驳的、铺天盖地的命令感:
“过来。”
“——揉。”
私人医院顶层套房的空气,无菌,冰冷,带着昂贵的沉默。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凝固的灰白色天际线,将室内纤尘不染的白色反衬得更加肃杀。空气里只有顶级医疗仪器的电子嗡鸣,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药水味道。
顾言就躺在这片白色的核心,被精细设计的电动病床支撑着半坐的姿势。那张总是冰封万里的脸上,此刻被一种混合了深度疲惫和某种被强行压制的躁郁所笼罩。眼底的青影厚重得如同泼墨,唯有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幽深,像尚未熄灭的余烬深处最后一点不肯妥协的火星。
病号服宽大的领口下,一段轻便却不容忽视的高分子固定支架,如同钢铁骨骼般包裹箍紧了他的腰腹以下位置,无声宣告着其下的损伤与禁忌。
床头柜上,却突兀地摊开一张巨幅彩色楼盘鸟瞰图。昂贵的铜版纸闪着冷冽的光。顾言一条手臂随意地搁在图上,修长的手指沾了点淡淡的碘伏颜色,指关节正一下、一下地,落在一小块被红色记号笔用力圈出的区域上。
哒。哒。哒。
每一下都敲击着林小满紧绷的神经。
那块区域……好死不死,紧挨着她租住了三年、墙皮簌簌掉渣、冬天暖气靠抖的老破小居民楼!
林小满僵坐在床尾一米外的椅子上,后背挺得笔首,坐姿规矩得像幼儿园里听讲的小学生。她手指无意识地揪着牛仔裤膝盖处的布料,视线在那张刺眼的鸟瞰图上迅速扫过,又飞快地移开,最终落在顾言那只敲击地图的手指关节上。指骨旁边,小臂上还有一道颜色很深、尚未完全消退的抓痕——那是她上周被楼道里突然窜出的野猫惊吓,手忙脚乱之下在自己小臂内侧留下的光荣战绩,此刻竟然也分毫不差地复制黏贴到了他身上!颜色还比她的深一个度!
这个变态的连接!!林小满心里无声咆哮。
“今天拆固定架。” 顾言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砂砾滚过粗糙的钢板,比平时少了几分冰寒,却多了一种沉甸甸的、被强行禁锢后亟待爆发的威压。
敲击地图的手指骤然停下。
林小满的心脏也跟着那停顿猛地一缩。
顾言侧过脸,视线像两道实质化的探照灯,缓慢而精准地扫过她的脸,最终,焦点落在她脖子左侧——那个位置,一小块皮肤因为这几天加班画图、姿势别扭落枕而贴着强效渗透型舒缓药膏,显出一块不太规则的淡粉色方形印记,被细软的碎发半遮半掩。
那眼神……
林小满感觉被他视线扫过的那片皮肤瞬间烧了起来,一种难以言喻的酥麻感顺着颈动脉一路往上冲,脑子里一片混乱的白噪音。几天前办公楼里那石破天惊的单膝一跪、穿透筋骨般的剧痛……此刻仿佛隔着时空再次攫住了她的神经!
顾言的目光在她脖子上那块粉痕上定格了两秒,喉结无声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再开口时,语调是那种被强行碾平、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的陈述,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晚上七点前,” 他的视线从粉痕移开,重新落在那张地图上红色圈出的小方块,字字清晰,“如果这地方……” 他顿了顿,下颌线骤然绷紧了一下,似乎在对抗某个部位的蠢蠢欲动,然后强行压下,“……没疼。”
他抬起眼,目光重新对上林小满的视线。那墨黑的眼底,深不见底,冰层裂开的缝隙里,仿佛有暗流汹涌澎湃,带着一种孤注一掷、又近乎强制性的温柔(?),轰然落下最后的砝码:
“去这里签字。”
最后西个字,砸进林小满耳朵里,每个字都像裹着冰碴的铅块。
签……签字?!
签什么字?!产权变更?!让她搬进那个和他主宅呼吸着同样昂贵空气的牢笼?!
她猛地攥紧了手!指尖狠狠掐进掌心!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林小满的声音都尖细得变了调:“那……那要是疼了呢?!”
恐惧裹挟着不甘,在她胸腔里横冲首撞。凭什么?!凭什么要把她捆得这么死?!
她说话间,另一只手几乎是泄愤般地、用力抓住贴在自己左边手肘内侧的最后一个哆啦A梦卡通创可贴——那个见证了所有耻辱、监控、被迫“过敏率”调查的蠢萌蓝胖子!
“嘶啦!”
林小满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那块胶布撕了下来!动作幅度之大,牵动了昨天被总监办公室里那盆巨型绿植叶尖划伤的陈旧伤口!
淡红的结痂被粗鲁地扯开,细微的血珠瞬间渗了出来!
“嗯——!”
一声短促到极致、被强行拗断在喉咙深处的闷哼,如同被重锤击中脆弱的脊椎骨发出的哀鸣,猝然从病床上爆开!
顾言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击中!猛地向上一弹!那张英俊苍白的脸瞬间痛苦扭曲到极致!腰腹间固定支架的高分子材料在他剧烈痉挛的肌肉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他的右手猛地攥住了身下的床单!手背上青筋虬结,指骨惨白!
那张摊开在床头柜上的昂贵楼盘鸟瞰图,被他失控弹起的身体带起的气流卷动着,“哗啦”一声滑落地面!
死寂。
只有支架细微的“嗡嗡”声和顾言压抑的、破风箱般粗重痛苦的喘息在巨大的套房里回荡。
林小满吓傻了,像被施了定身咒,捏着那个刚从自己手肘撕下的、边缘沾着一丝新鲜血痕的哆啦A梦创可贴,石化在原地。她眼睁睁看着顾言绷紧身体对抗那足以粉碎灵魂的剧痛,看着他攥着床单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看着他额头瞬间布满黄豆大的冷汗顺着他凌厉的脸颊线滑落……
她只是想撕掉那个该死的监控标志!她只是想反抗一下!她……
“呵呵……” 一声极其低沉、破碎、却又带着一种疯狂到极致的喑哑笑声,突然从顾言紧咬的牙关里溢了出来,断断续续,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喘息。
他缓过了那阵足以摧垮意志的剧痛浪潮。
那张因为剧痛和汗水而显得有些狼狈的脸上,冰封的坚硬外壳彻底龟裂剥落,露出了底下熔岩般炽热滚烫、带着毁灭般极致诱惑力的疯狂底色!
他猛地抬起眼!
那双被冷汗浸得湿透、眼眶赤红如血的眸子,如同锁定猎物的深渊猛兽,首勾勾地、燃烧着令人灵魂战栗的火焰,死死钉住林小满!像要把她连同她手上的创可贴一起烧成灰烬!
在林小满惊恐到几乎要尖叫失声的目光中——
顾言那只没攥床单的左手,突然以一种不容置疑的速度和力道,猛地扯开了自己病号服上己经半敞开的衣领!
几颗脆弱的纽扣经不起蛮力,崩飞出去!
一片光洁紧绷的男性胸膛瞬间暴露在套房里冷冽的空气中!
就在左侧锁骨下方,心脏上方——
一块和她脖子上那块因为落枕药膏形成的、位置形状都极其相似、但颜色更深、范围更大的粉色药膏印记,赫然醒目地烙在那里!
清晰得如同镜像!
而在那片粉色药膏印记的中央边缘,还残留着几道新鲜出炉、带着点破皮、正往外渗着极其细小血珠的——
抓痕!
和她刚刚撕掉创可贴时粗暴拉扯出的伤痕,同款!同步!精确复制!!!
林小满的脑子彻底被这接二连三的冲击炸成了浆糊!她看看他锁骨下那片深粉药痕和他脖子侧面的抓伤,又看看自己捏着的、带血的哆啦A梦和自己手肘上同样渗血的伤口。
仿佛一道撕裂灵魂的闪电劈开了所有混沌!瞬间映照出那条无形链接的每一个狰狞细节!
不是单方面的伤害转移。
是双向!毫无距离限制!精准到毫秒级的!
感知共享!!!
她痛,他加倍!她痒,他同步!她撕个创可贴带出血丝,他能体验到被活生生撕开皮的痛苦!她腰酸他骨裂!她落枕他像被重锤击中!她每一次微小的不适,到他身上都是叠加态的灾难!他每一次强硬的“治疗”,都带着无法挣脱的亲密强权!
这根本不是简单连接!这是一场深入骨髓、嵌入灵魂的寄生捆绑!
病房里只剩下顾言压抑却沉重的呼吸声,如同濒死猛兽的低吼。
他胸膛剧烈起伏着,那片暴露在冷空气中的粉色药痕和新鲜抓痕随呼吸而起伏,散发着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热度。扯开衣襟的动作耗尽了他对抗剧痛的最后一点体面,此刻的喘息带着一种破釜沉舟后的、毫不掩饰的虚弱和……孤注一掷的索求。
林小满僵在那里,指尖死死掐着那张哆啦A梦创可贴,沾着血的蓝色胶布边缘在她指腹下微微发粘。她被他的疯狂和这份血淋淋的“证据”震慑得动弹不得,灵魂像被钉在墙上曝晒。
顾言的目光在她脸上寸寸刮过,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他看着她眼底的惊惧、茫然、混乱,似乎想从中剥离出一丝他等待己久的东西。然后,他那只撑在身体右侧、布满青筋的手,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
不是指向地图。
也不是指向门口的律师文件。
那只骨节分明、此刻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腹泛着失血苍白的食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细微的颤抖(或许源自剧痛残留,又或许来自更深处),朝着林小满的方向——
极其精确地!
点在了!
他自己暴露的、锁骨下方那片颜色最深、轮廓最清晰的粉色药膏印记的正中心!
指尖陷入柔软的皮肤,留下一个小小的凹陷。
在林小满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顾言微微歪了一下头,那动作甚至带着点破碎的病态美感。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开一个弧度。
那不是笑。
更像某种东西彻底崩断后、彻底释放的邀请。
他看着林小满,用最后一点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气和滚烫沙哑的声音,清晰地回应了她那个问题:
“那就——”
声音拖长,每一个音节都沉如万钧,砸在林小满的心头。
他停顿了一下,点在自己锁骨下的指尖,蓦然加重力道,用力按了下去!那片本就深粉的药膏印记瞬间被压得变形、泛白,边缘甚至渗出了一点极其微小的血珠,和他脖子上同步新增的、位置稍下的、因为颈部用力而轻微拉伤的痕迹遥相呼应!同步出血!
林小满甚至能“同步”感觉到自己脖子落枕处的旧痕被一股无形力道狠狠压迫、撕裂的痛楚!痛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顾言似乎很满意这“反馈”,他眼底那狂烧的暗火猛地蹿高,嘴角那点扭曲的弧度扩大,最终将那后半句,如同烙印般清晰地、不容置疑地,一字一句,砸进死寂的空气里:
“——你再用力点。”
林小满:“!!!”
不是商量。
是命令。
是索取。
是带着无尽痛苦、被强行打开的感知通道另一端,唯一能通向片刻安宁的唯一密钥。
病房里最后一点人造的冰冷空气被这句话彻底点燃、燃烧殆尽。
窗外的天光似乎都暗了一瞬。
林小满捏着那张染血的哆啦A梦,指节用力到泛出青白。心口那只擂鼓疯狂的兽,在这一刻诡异地、死寂般地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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