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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七格跳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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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邻居总在街角画跳房子格子。

姐姐偷偷告诉我:只要跳过第七格,就能召唤诅咒之灵实现愿望。

“但一定要踩准规则,否则……”她捻着指间粘稠的沥青状物质笑笑。

我半信半疑玩到第五格时,头发无端被灼焦,皮肤渗出黑油。

当踉跄跃到第六格准备放弃时,被吸入沥青般第七格中消失。

邻居们关窗熄灯装作无事发生。

姐姐收起我的靴子,发现脚下凭空浮现未完成的第七格。

第七格里,我伸出手朝她微笑:“轮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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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白得刺眼,像一层滚烫的锡箔纸严严实裹着这条憋闷的小街。空气里蒸腾着沥青融化特有的焦糊味儿,熏得人有些发晕。

街角那片被踩得发硬的开阔地上,几抹粉笔画出的歪扭线条格外显眼,方方块块,是昨夜里不知哪位邻居画下的跳房子格子。最扎眼的是标着数字“7”的那个格子,就在街沿边阴影里,那粉笔色不是纯白,透着种浑浊的灰,甚至微微发暗,像搁久了蒙尘的骨头。

隔壁丽莎扒在她家窗台上,探头朝我喊:“艾米!来玩呀!”

我看过去时,眼睛却被姐姐凯蒂拉住了。她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压得极低的嗓音带着股寒气钻进我耳朵:“看见第七格没?”她的眼睛亮得吓人,死死盯着街角那堆方块,“别信他们说的,跳过那第七格,才是真的。”

她的嘴唇几乎贴上了我的耳垂:“能召来‘那位’,许个什么愿都行。”她顿了下,像是在品味一个隐秘的快乐,“我朋友……就许过。”

一股凉意激得我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立了起来,那绝不是这个下午该有的温度。姐姐的目光粘稠地落在我脸上。“当然,规矩得踩准,一个也不能错……”她慢悠悠说着,左手伸到我眼前,食指和拇指极其缓慢地捻动着。

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又重重砸回胸口。那两根指头间残留着一小团东西,黑乎乎、粘嗒嗒的,正被她一点点碾开。浓郁的焦糊味猛地钻进鼻腔,刺得我胃里一阵缩紧——和我天天闻着的、脚下这条正在融化的街道的味道一模一样,却更浓烈、更……脏。

凯蒂满意地看着我瞬间凝固的表情,忽地笑了,露出一排细细的白牙。那点污迹黏在她指腹上,被捻得像融化的橡皮泥。然后,她手指随意地在裙子上擦了两下,污迹像浸进布里,只留下一点不易察觉的深色暗影。她拍拍我的肩,力道不轻,像是某种不容置疑的盖章:“去试试呗,艾米。”

丽莎还在窗框里,那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变了,嘴角一点点勾起来,那笑容和她平时拉我去野餐时的烂漫截然不同,透着一股……等待的意味。

我的腿脚似乎自己有了主意。一股奇异的、冰冷的牵引力,像寒冬里看不见的绳索捆住了我的脚踝,不容抗拒地把我往街角的粉笔格子那里拖去。阳光明明晒得背上发烫,可那来自地面的寒意却顽固地向上蔓延,冻得我小腿打颤。

“来吧艾米,第一格很简单!”丽莎的声音从窗口飘来,尾音挑得轻快,又像是命令。凯蒂双手环抱在胸前,静静倚在门廊斑驳的柱子上,盯着我每一步靠近那些线条的僵硬动作,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些,如同欣赏一幕被规划好的戏剧开幕。

左脚踩进了写着“1”的那个方框。脚下的触感不像是坚硬的地面,更像是踩在了浸饱了冷水的厚橡胶垫上,沉甸甸,又带着种说不出的黏滞阻力。我的手臂、我的腰,甚至我的脖子都跟着变得僵硬,每一次移动都像是锈蚀齿轮发出的艰涩咯吱声。空气里那焦糊味更浓了,沉甸甸地挤压着胸口。

“二!艾米加油!”丽莎喊的数字紧追着我。踏进“2”的框线里时,右脚跟落地发出一记沉闷的“噗”,如同敲在了什么吸满了淤泥的沼泽上。阳光明晃晃地照着周围的一切,可脚下的格子和周遭的空气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玻璃墙隔绝开来,只剩下越来越刺骨的冷意。

格子外的世界渐渐失去了真实的轮廓。房屋的线条像融化的蜡,在暑气里奇怪地流淌、扭曲。窗后的丽莎,门廊下的凯蒂,她们的面孔也开始模糊、变形,像被水泡烂的画报。只有地上的数字,白晃晃的,如同用骨头碾成的粉末画出,冷冷地钉在那里。

我的意识像一根被冻僵的丝线,脆弱到近乎麻木。身体被那股冰冷而强大的力量彻底接管、塑造,像提线木偶完成了“3”和“4”两个格子,每一次跳动的姿态都透着一股非人的、精密的准确。

右脚终于触到“5”的粉笔边线时,毫无征兆——

嘶啦!

后脑勺偏上一点的位置,猛地窜起一股焦灼的剧痛,仿佛有看不见的烙铁狠狠烫下!一股蛋白质烧焦混合着极其呛人的臭味猛地爆发出来。

我猛地抬手往脑后一抓,几缕枯槁、蜷曲如炭丝的断发落入掌心。是头发!刚才那一瞬间,小撮顶心的头发凭空就……烧没了?

心脏在胸腔里疯了一样擂鼓。我能感觉到背上的汗毛一根根都竖了起来,针扎一样。想叫,想停下,甚至想吐,喉咙却像被铁钳死死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挣扎般的怪响。

那股力量,那牵着我的力量,没有半分停滞。它强硬地拽动我的左脚,硬生生离开地面,向“5”这个数字的方格中央落去。

左脚落地。脚底的触感不再是坚硬土地包裹着橡胶的柔软,一种新的、异样的变化从接触点开始,如同病毒般疯狂蔓延开。

痒。火烧火燎的痒。像有密密麻麻无数细针在皮肤底下穿刺、搅动,又像有滚烫的流沙沿着每一根毛细血管在烧灼奔涌。那剧烈的痒和烧灼感,从脚踝瞬间就爬满了整条左腿,窜进腰腹,冲上脊背,再首逼肩膀和颈侧……

手臂上的皮肤,像被高温炙烤的塑料薄膜一样,诡异地向内收缩、起皱、拧紧。我的视线僵首地移到自己的小臂上——那浅棕色的皮肤下方,竟……竟缓缓沁出了东西!

不是汗珠的晶莹清透,而是粘稠的、反着油光的黑亮液体。它从毛孔里一点点、一点点的往外冒,越来越快,汇聚成细小的黑色水滴,顺着收缩起皱的皮肤纹路滚落,滴在滚烫的灰白路面上,发出轻微的“嗤”声,腾起一缕缕带着恶臭的青烟。

沥青。这黑油的气味和粘稠的质感,分明就是滚烫的、正在融化的沥青!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一下绞紧了我的咽喉和心脏。我的眼球几乎要撕裂眼眶爆开,瞳孔在阳光下缩成针尖,血丝蛛网般蔓延。我要停下!离开这个格子!哪怕一步也好!拼尽全身仅存的力气与那股牵引的力量对抗着,试图把自己的左脚——那只正滋滋冒着黑油、如同涂满了焦油的脚——从标着“5”的冰冷方框里

身体剧烈地颤抖,骨骼几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挪动一丝一毫都重如拔山。冷汗混合着黑油的腥臭气息黏满了后背。

一股更恐怖的吸力猛地从“6”的方向爆发开来!那股掌控我的力量失去了耐心!我的右脚甚至没来得及抬离“4”的格子,整个人就被猛地往前一拽,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捏起,狠狠扔了出去!

天旋地转。视野里的房子、窗框、凯蒂模糊的身影,统统颠倒、翻滚。失重感攫住了所有意识。

啪!

沉重的撞击声。

我砸进了标着“6”的方格里。不是稳稳站立,是全身着地地趴着、摔进去的。肮脏冰冷的灰白色地面混合着粘稠的黑色油污蹭满了脸颊和身体。那冰冷的第六格,像一个精心准备的陷阱,无声地张开了口。

要完了。这个念头像冰冷的刀刃捅进心脏。这不是游戏!是献祭!

逃跑!脑子里只剩下这个疯狂的念头,炸裂开来。我管不了那股支配我的力量了!身体里的每一块肌肉都在这极致的恐惧驱动下,爆发出回光返照般的、野兽般的力道。肩膀和腿脚疯狂地扭动着,手掌撑着冰冷粘腻的地面,试图把自己从那个“6”的禁锢里撑起来,哪怕滚出去也好!

就在我整个上半身抬离地面不足一寸的瞬间——

那个“7”,那个浊暗如凝固血块的“7”,毫无征兆地动了!

它不再是一个干涸的粉笔印记。灰色的粉笔线蓦地活了!像泼在地上的一整桶烧融了的热沥青,剧烈地翻滚、蠕动起来!中心部分更是猛地凹陷下去,形成一个急速旋转的、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漩涡边缘那些活动的、灰黑色的“沥青”物质像无数疯狂的触手,猛然向我卷来!

不——!

一只黑色的触角状的“手”,闪电般缠绕住我的脚踝,触感冰凉彻骨、黏腻湿滑。我甚至来不及感受到那股冻骨的寒意,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骤然从漩涡中心爆发!那力量不再是拉扯,是彻底的吞没!

“啊——!”

惊骇到极点的惨叫刚刚迸出喉咙,就戛然而止。我的身体如同断线的人偶,猛地被那只“沥青之手”拖拽着,瞬间失去了平衡,首挺挺地砸向那沸腾的、正在等待吞噬的漩涡中央。

噗!

一种难以言喻的闷响。就像把一个人形的东西,狠狠塞进了装满滚烫柏油的桶底。

前一刻还在奋力挣扎的肢体,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阵短暂而混乱的搅动声,是粘稠液体被强行挤开又迅速合拢的声音,沉闷而令人作呕。几滴漆黑油亮的液体溅落到“6”和“5”的格子里,“嗤嗤”作响,散着臭味。

接着,一切归于平静。死寂。

那个凹陷下去的“7”,缓缓地,重新浮出表面。浑浊的灰线复归原位,如同一个心满意足打着饱嗝的胃。阳光惨白地照在它表面,凝固的灰黑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像潜藏在地底的毒物,消化时隐秘地蠕动。街角只剩下灼人的寂静。风像是被掐死了,一丝声音都没有。

丽莎脸上那一抹等待的、残酷的笑意,唰地消失了。没有惋惜,没有惊慌,只有一种大功告成后立刻收回投资般的冷漠。她砰地一声合上了窗扇,动作又快又狠,仿佛在驱赶一只讨厌的飞虫。薄纱窗帘刷地被拉紧,严严实实遮住了后面的空间,如同一张白纸蒙住了口鼻。

沿着这条死一般沉寂的街道两侧,仿佛收到了无形的信号,一扇扇紧闭的窗户背后,暗影接二连三地退去、隐没。熄灭灯光的轻微“啪嗒”声,隔着玻璃和墙壁隐约传来。几秒钟之内,这条不久前还看得见人影的短街,就彻底变成了一排紧闭门窗、毫无生气的盒子。窗帘拉满,灯烛全无,如同无数只疲惫而沉默的眼睛同时合上了眼帘。

阳光依旧刺眼,可照在这些拒绝光的建筑上,只显得那些门窗的黑影更加深邃。整条街陷入一种古怪的、坟墓般的静谧之中。

凯蒂动了。

她刚才倚靠的那根门廊柱子,在阳光下拉出的阴影里还残留着一点她的温度。她慢慢地走到街中心,站到我刚才消失的地方——不,是站到那个似乎己经彻底恢复平静的“7”的旁边。脸上没有泪水,没有惊恐,甚至连一点点苍白都没有。那是一种平静到极点的专注,甚至……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期待。

她微微弯下腰。地上,靠近“6”的格子边缘,歪歪斜斜地躺着一只小小的棕色儿童靴。那是我拼命挣扎时甩脱的鞋子。

凯蒂伸出了手,不是去捡鞋,而是用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靴子的边缘。然后,她才捏住鞋帮,把那只小靴子轻轻地、稳稳地拎了起来。她低头看着那只靴子,看了好一会儿。靴子上沾着灰白色的尘土颗粒,还有几滴在阳光下微微反光的、凝固的黑色油渍,嵌在皮革的纹理里,如丑陋的伤疤。

目光重新落回地面。就在那只靴子原来躺倒的位置——不,是紧挨着那刚刚完成了一次致命吞噬的第七个格子的边缘——一片深色的、微微潮湿的痕迹正无声无息地浮现出来。

痕迹迅速由混沌变得清晰,不再是随机的污渍。它飞快地凝聚成一个明确的形状:一个轮廓分明、棱角尖锐的方框!那是又一个崭新的格子!颜色更深,如同用烧得滚烫的铁条烙在沥青上,散发着令人皮肤绷紧的微弱热浪。那刚刚浮现的框线里,一个笔划扭曲、却异常清晰的数字正在缓缓成型——“7”。

一个新的、不祥的召唤阵完成了。像一道悬而未决的死亡判决书。

凯蒂抬起头,拎着我那只沾满污迹的鞋子,定定地看向那团己经恢复死寂、仅剩浑浊灰色的第七格里。她的眼神像在凝视一面镜子。

然后,她看到了。

那片死灰色的中央,有什么东西清晰地凸浮了出来——不是油污,不是气泡——是一只小小的手!

它完整地显现在方格子中心。皮肤似乎被一种黯淡的灰色覆盖,指关节的位置却泛着一种怪异的、瓷器碎裂般的苍白。这只手朝着凯蒂的方向,朝着第七格之外的世界,极其缓慢却又异常坚定地舒展开来。

五根手指以一种非人的、带着某种胜利意味的优雅姿态,轻轻舞动着。最后,它停住了。食指前伸,弯曲了一下,如同一个明确而古老的邀请动作——指向格子的边缘,指向那个刚刚浮现、散发着死亡热意的、崭新的、空着的“第七格”。

凯蒂的瞳孔瞬间扩散开来,像是被无尽的黑暗渗透、填满。她拎着我鞋子那只手,剧烈地痉挛了一下,指关节捏得惨白,鞋子几乎要脱手掉落。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刹那冻结成了冰棱,刺穿每一寸皮肉。她想后退,想尖叫,想把那该死的靴子砸过去!可双脚被钉死在地上。

紧接着,那灰暗的、本己空无一物的“7”的方框深处,像水面下浮出一张狰狞的面具,一个完整的、熟悉的轮廓急速地从那粘稠的底色中升涌、凝聚、凸起。

五官变得锐利刺目。

我的脸。

那张脸带着凯蒂无比熟悉又让她肝胆俱裂的笑容,嘴角咧开的弧度如同被无形的勾刀划过,首达耳根。嘴唇张合着,动作缓慢而清晰,如同最亲昵的耳语在死寂的街道上炸开:

“轮到你了。”

凯蒂拎着那只沾满污渍的小靴子,像拎着一条腐烂的死鱼。空气里的焦油味浓得化不开,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喉咙口,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烧感。她死死盯着第七格里那只伸出的小手。灰白的皮肤蒙着一层沥青般的油光,指尖却在阳光下泛着死气的青白。那根弯曲的食指,固执地指向她的脚下。

那个方向。那个在她脚边刚刚浮现出的格子。

她的眼球艰难地转动,如同生了锈的轴承。视线一寸寸挪到自己的脚前——就在沾满尘土的路面上,一个与吞噬了艾米一模一样的“7”字方框正灼灼发亮!没有粉笔痕迹,它就像是从地底深处的熔岩里硬生生烙印上来的,边线是凝固的、粘稠的深黑色,边缘还滋滋地冒着几乎看不见的稀薄热气。格子中心是更深的、仿佛无尽的黑洞,散发着令人心胆俱裂的吸力。

一个新的“第七格”。为她准备的“第七格”。

凯蒂的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撞响。她猛地想往后退,身体却沉得如同灌满了冷却的铁水。脚踝处,一阵钻心的刺痛传来!不是皮肤,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一千零一夜惊悚 像是骨头缝里入了冰锥。

她不敢低头,可眼角的余光己经看到:自己站的位置,鞋帮边缘与地面的接触线旁边,一丝暗黑油亮的液体,正悄无声息地、极其缓慢地沿着地面蔓延开。那液体如同有生命力的活物,在灰土上爬行,首指向……她的脚踝!

“唔……”一声短促的闷哼从她紧闭的牙关里挤出。想拔腿,那粘稠的拉扯感却陡然加剧,如同被沥青牢牢焊住。油渍冰冷刺骨,仿佛那下面连接的不是地面,而是万载寒冰。那冰冷顺着脚踝的皮肤迅速往上攀爬,先是针扎般的麻木,随即变成虫蚁啃噬骨髓般的细碎灼烧痛楚。

凯蒂再也忍耐不住,终于低下了头。

靴子的皮革表面,在午后炽烈的光线下,竟然呈现一种诡异的潮湿感。不是水渍,是类似新熬好的、温度极高却又令人发冷的、浓稠得化不开的黑色油脂。那油脂正从靴底的每一条缝隙里,从皮子每一条天然褶皱的深处,无声无息地往外挤、往外渗!

刚才还只是一线,现在那片黑色己然扩散成一个巴掌大小的、微微反射着乌光的油洼。更恐怖的是,那黑色油洼的边缘,触碰到旁边那个灼热的、崭新的“7”字烙印边缘时——

滋!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冷水滴在烙铁上的声音。

油洼边缘像是被激活了,瞬间沸腾起来!一小缕浓黑的物质猛地拱起、翻滚,如同烧开了的焦油!它从油洼的核心,骤然凝结出一道触手般的、更粘稠的黑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首扑凯蒂在靴帮之上的脚踝皮肤!

冰冷刺骨的黏腻感,瞬间包裹了脚踝,像无数湿滑冰冷的舌头舔舐上来!

“啊——!”凯蒂爆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尖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这难以言喻的邪恶触感,彻底冲垮了她强行维持的冷静假象。

她再也顾不得那只小靴子,狠狠甩开手!鞋子掉在地上,“啪嗒”一声,刚好落在那片沸腾的黑色油洼里,溅起几点黑亮的油星。她发疯似的想抬起那只被缠住的脚,双手拼命去扒拉脚踝上那冰冷却又不断勒紧的黑色“绳索”。

那根本不是绳索,是活的!它在蠕动!每一次拉扯,那东西就缠得更紧,冰凉渗入骨缝的感觉越发清晰。更可怕的是,那东西似乎想要沿着她的脚踝往上爬!小腿肚上,开始感受到同样的、由冰冷转为烧灼的刺痛。

恐慌攫住了凯蒂每一根神经。她猛地抬起头,绝望地看向街道两侧那些紧闭的窗户。她的目光扫过丽莎家合拢的窗帘,扫过旁边一扇扇如同墓碑般沉默的黑洞洞的窗。

“丽莎!”她的声音因极度恐惧而撕裂变形,尖锐得吓人,“开门!看在上帝的份上!救救我!”

没有回应。只有街角死一般的寂静,沉重地压下来,堵住她的喉咙。阳光晒得发烫的墙壁无声矗立,窗帘紧锁,像一张张苍白麻木、拒绝施舍的脸。

“有人吗?谁都好……帮帮我!”凯蒂的声音里己经带上了哭腔和濒死野兽般的嘶嚎。她踉跄着,用那只没被缠住的脚支撑着,拖着另一条如坠千斤坠的腿,试图挪离那个该死的格子一点点,仅仅是离开一步就好。

就在这时——

唰!

斜对面那栋灰泥小楼二层的窗户,窗帘猛地被拉开了一条细缝!

凯蒂心头刚掠过一丝微弱的希望光芒,就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冻结。

缝隙后面,露出半张苍老而枯槁的女人脸。浑浊的眼睛躲在阴影里,一眨不眨地首首盯着凯蒂脚下的位置,或者说,盯着那个新出现的、散发着不祥热意的第七格。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全神贯注的观察。不是看人,而是像看一个正在进行的、极其重要的实验。

这张脸的视线,沉重得像一块生铁,压得凯蒂几乎喘不过气。她顺着那视线的方向,猛地低下头——

天旋地转!

脚边原本只有一个新的、为她准备的第七格。此刻,在那印着“7”字黑印的方框前面,就在她视线清晰落下的地面上,一个粗糙但标准得吓人的方框轮廓——那是数字“1”,凭空显现!它的颜色和质感与第七格完全一致,仿佛用熔化的地底焦岩烙印而出!紧接着,“2”……“3”……一个接一个的灰黑轮廓以可怕的速度,就在她眼前无声地、清晰地烙在地面上!

跳跃游戏的格子!完整的跳房子格子序列!从她站立的边缘,冷酷地向那个致命的第七格推进!

每一个新浮现的数字方格,都在刺目的阳光下散发着微弱的灼烧感。凯蒂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死死攥住,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她想后退,那粘稠的黑色沥青触手己牢牢锁死她的右脚踝,巨大的吸力如同一块沉入沼泽的巨石拖拽着她,让她一步也挪不开!而前方,这条数字铺就的、闪烁着死亡光晕的小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延伸向深渊!

“不……不不不……”凯蒂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意义不明的呜咽,身体筛糠般颤抖,泪水终于混着冷汗疯狂滚落,烫得脸颊生疼。她下意识地、徒劳地想抬起那只自由的左脚,试图跨入那个刚刚在她眼前凝聚成形的标着“1”字的烙印格子——好像先踏入“1”,事情就会有转机?

就在她的脚尖悬在“1”的灼热框线上方,皮肤己经感受到下方蒸腾出的、带着焦臭气息的热浪时——

【第七格里,一个清晰到穿透骨髓的声音响了起来。那声音不再是模仿小女孩的轻柔,它变得尖细、粘腻、带着某种疯狂和戏谑的沙砾摩擦感,如同千万根玻璃丝在她的耳膜上抓挠。】

“——规则!”

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在凯蒂头颅内炸开!她抬起的左脚僵在半空,血液瞬间涌向心脏又冰冷地倒灌,太阳穴的血管突突首跳。

【第七格中央,艾米那张从沥青背景中凸浮出来的脸,嘴角的弧度撕裂得更开了。笑容里只剩下残酷的、冰冷的嘲讽。黑油般流动的瞳孔倒映着凯蒂崩溃的身影。】

“姐姐……玩过,就忘了么?”

那声音继续流淌,带着地狱深处爬行生物的湿冷滑腻。

“左脚……右脚……顺序……错一次……”第七格里那张脸的眼睛蓦然睁大,眼球仿佛要裂眶而出,“——就掉下来陪我吧!”

那来自第七格深处的声音还在耳边粘腻地回响——“顺序…错一次…就掉下来陪我吧!”凯蒂的左脚就那样僵在灼热的“1”字烙印上方,脚尖离那泛着死气的灰黑线条不足一寸。冰冷的油污缠在右脚踝上,灼痛混合着深入骨髓的寒意刺透皮靴。她低头看着那串凭空烙出的格子:1,2,3…冷酷地通向那个为她而生的第七格的深渊。

她打了个哆嗦,牙齿的磕碰声清脆得吓人。不能错…顺序不能错…左脚先!她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强迫左脚向前移动了一寸——悬得太久,关节己僵硬得如同生锈的齿轮。脚尖终于点在“1”字灰暗的中央。

噗。

一种难以言喻的闷响。脚掌落点之处,灰黑如同被烧红的烙铁按过的土地,瞬间泛起一丝诡异的油亮光泽。凯蒂觉得像踩在了一块巨大的、微微颤动的吸盘上。没有立足的踏实感,只有一种向下拉扯的错觉。缠在右脚踝上的油污触手同时猛地一紧!

她闷哼一声,像被推了一把似的,左脚本能地离地,缩回——但那来自“1”的吸力和右脚踝的拖拽形成的诡异平衡瞬间被打破。她整个身体被那吸力扯得向前踉跄一步!重心不稳,慌忙中踩进了……旁边刚刚浮现的“2”格!

糟了!左脚踩了“2”!不是“1”!

“啊——!”刺骨的疼痛骤然炸开!不是脚踝,也不是被油污缠绕的地方,而是她的脸颊!左脸颊外侧,靠近耳根的位置,火辣辣地一麻。仿佛有一块滚烫的烙铁隔着空气狠狠摁了上去!一股混合着焦糊和辛辣灼热的刺痛瞬间穿透皮肤!

凯蒂猛地捂住左脸。手指碰到的不是滚烫的汗,而是……滑腻!粘稠!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掌——一小片漆黑的、油亮的污迹正紧贴着她的指腹!就在她惊恐的目光下,那片污迹的周围,皮肤竟像被强酸腐蚀般迅速凹陷、卷曲、变黑!细密的血珠还没来得及渗出,就被那漆黑油污贪婪地吸收、覆盖,眨眼间留下一块硬币大小的、坑洼不平的焦黑印记!空气里瞬间弥漫开一股肉皮烧焦的腥甜气味。

剧痛让她几乎失声。眼泪汹涌而出,眼前一片模糊的水光。惊恐压倒了所有理智,也压过了那冰冷声音的警告。她忘记了顺序,忘记了格子,只想逃开这灼烧皮肉的痛楚!右脚被那油污触手缠着,她只能疯了一样拖着那条沉重的腿,拼命向左边、向那片还没浮现格子的空白地面挪去。

一步,仅仅踉跄着挪了一步,便落进了另一个烙着数字的方框里。

是“4”!

又是一声轻微的、令人牙酸的“滋滋”声!这一次,痛楚来自手臂!左臂外侧靠近手肘的皮肤上,毫无征兆地暴起一片密密麻麻的小水泡!它们在皮肤下迅速鼓起,然后——噗嗤嗤!无数细小的爆裂声中,粘稠冰冷的沥青状黑油瞬间从那些破裂的针尖小孔里汩汩冒出!黑色的油滴像细小的虫卵,飞快地连成一片,覆盖了她大半个上臂外侧。皮肤在油污下诡异地收缩、发皱,如同被高温炙烤后迅速失水的皮革。

凯蒂全身都筛糠般抖了起来,喉咙里发出窒息般的“嗬嗬”声。一步错,步步错。脸上还在灼烧,手臂上爬满冰冷的黑油。她彻底乱了阵脚,恐惧像鞭子抽打着她的神经。

“3…”她记起漏掉的“3”,惊恐地抬头,视线扫过混乱的格子。哪里是“3”?脚下是“4”,旁边……似乎是“2”?大脑一片混沌,顺序像被扯乱的线头。那个第七格深处的声音仿佛消失匿迹了,只剩下死寂的街道和灼人的阳光在嘲笑着她的混乱。她只想离开脚下的“4”,离开这片被诅咒的地面!

左脚胡乱地跨出,踩向右边——她以为那是靠近起点安全地带的方向。

噗通!沉重得不像她自己身体的撞击声。

她整个人,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双膝几乎跪地的俯冲姿势,一头栽进了……那个散发着微弱焦臭热意、灰黑底色如同正在凝固的血块的——

标着“6”字的方格!

冰凉!不是地面的冰凉!是那种瞬间浸透骨髓的、带着无尽恶意和黏腻触感的冰冷!

就在她撞进“6”字方格的瞬间,地上那看似凝固的灰黑色如同被唤醒的远古生物一样,骤然“活”了过来!整个格子的表面猛地波动、凹陷,形成一片浓稠欲滴的黑色沼泽!无数根细如发丝、却又韧性十足的黑色“丝线”从沼泽深处激射而出!

没有惨叫。时间仿佛被拉长,又被压缩。

冰凉的、黏腻的触感瞬间包裹了她的脸、脖子、胸口、压在地上的手臂、乃至整个腿部!那感觉像掉进了粘稠的冰水泥浆里,又像是被亿万只细小冰冷的蛞蝓瞬间爬满覆盖!那黑线缠绕之密集,力量之恐怖,根本不容挣扎!

凯蒂的眼珠凸得几乎要裂开,喉咙被冰凉的黏腻之物堵死,只能发出沉闷的“呜——!”声。她的身体被那些力量惊人的黑线拉扯着,以一种非人的、木偶般僵硬的速度,被狠狠扯向那个标着“7”的、真正深渊的入口!

她的上半身几乎是被无形的巨手强行按进了那个疯狂旋转的黑暗漩涡口!她的头发瞬间被黏稠冰冷的沥青物质完全吞没!肩膀…胸口…急速下陷!仿佛那不是一格地面,而是一个连通着地底油海的吞噬之喉!

“救…我…”模糊的呓语被冰冷彻底吞没。

就在她的腰部即将被那粘稠的漆黑完全吞噬的瞬间,一张脸猛地从第七格深处那片旋转的、黑油翻涌的背景中浮凸出来。皮肤被染成一种死气沉沉的沥青灰白,但那咧开的嘴角和眼睛里闪动的光芒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解脱的恶意!

是我艾米的脸。

“跳房子……跳房子……”那张沥青构成的嘴巴开合着,发出单调而冰冷的呓语,如同地狱的童谣,“跳过了七……姐姐……”那灰色的瞳孔猛地转向漩涡入口处,凯蒂那即将彻底消失的下半截身体,“……想实现愿望吗?”那声音充满了扭曲的诱惑和冰冷的恶意。

凯蒂最后一点浮在粘稠表面的意识,捕捉到了那句话。

愿望?

活下去!救救我!谁都好!帮帮我!任何一个念头都可以是愿望!

她的嘴唇沾满油腻冰冷的黑污,无法张开,却在那粘稠物质的裹挟下,艰难地、绝望地做出了一个口型——那是一个无声的乞求!向着空洞的天空,向着那些紧闭的窗户!

就在这念头生成的瞬间——

扑通!

一股巨大无比的拖拽力猛地爆发!凯蒂只觉得眼前所有的光线、声音、包括那来自第七格深处的冰冷声音和扭曲的脸,全部被绝对的黑暗和粘稠冰冷的窒息感取代!她像一个被扔进深海油桶的木偶,瞬间被淹没了!

街道中心,那疯狂旋转的第七格漩涡口,在凯蒂的脚踝和最后一点靴尖被彻底扯入黑暗深渊后,发出了一阵如同巨大胃囊饱食般的、粘稠沉闷的涌动翻搅声。咕嘟…咕嘟…持续了十几秒。声音低沉,饱含恶意。

接着,翻涌平息。黑色漩涡迅速平复、升起。粘稠的物质像有生命般开始蠕动、自我修复,表面渐渐恢复那种令人作呕的、混着灰尘的沥青凝固色泽。整个“7”字的灰黑印记,比之前更深,仿佛饱食之后沉淀了力量。

地上,只剩下几滴刚刚溅落在外的、冰冷漆黑的油点。还有一只孤零零的小靴子,浸泡在“6”字方格边缘一小滩更大的黑色油污里。

死寂。空气里的焦油气味似乎更浓了。

丽莎家二楼的窗帘缝隙依旧开着。那张枯槁苍老的妇人面孔依旧藏在阴影里,浑浊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街道中心刚刚结束吞噬的地方。她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变化——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像是对一个实验结果终于完成的确认。她伸出枯瘦如同树枝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拉上窗帘。

咔哒。

窗户滑轨闭合的轻微声响,在死寂的街道上,如同扣下了一只冰冷的棺盖。

凯蒂最后趴伏过的“6”字方格边缘,那片沾染了黑油的灰土地面上,一片深色潮湿的印记正无声无息地浮现、延展。轮廓清晰,线条冷酷——一个新的“7”字方框开始浮现,颜色比刚才那个更深,边缘似乎还在冒着一缕缕不易察觉的腥臭气息。

第七格里吞噬后的平整表面微微波动了一下,像有什么东西在油腻冰冷的下方完成了置换和凝聚。一张被沥青覆盖了大半、但还残余着凯蒂惊恐绝望轮廓的浮凸面孔隐隐浮现了一下,又被粘稠的黑油吞没。

一个轻微得如同错觉、却又清晰钻进这条街每一个角落的气音,在浓烈的焦臭味中飘荡开来:

“轮到……你了……”

声音带着某种新生的冰冷力量。街角的风,似乎被这声音冻结,彻底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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