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奉天殿广场，成了一座巨大的坟墓，埋葬着所有人的声音和希望。
胡惟庸瘫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韩国公李善长虽然还站着，但那佝偻的身躯，仿佛随时都会被看不见的压力碾碎。每一个官员都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里，生怕龙椅上那个男人的视线，会落在自己身上。
杀，还是不杀？
朱元璋在问【天幕】，也在问他自己。
就在这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的凝固空气中，一个身影，从东宫的队列中，缓步而出。
是太子朱标。
他没有走向哭泣的李祺，也没有去看的胡惟庸。他一步一步，走到了广场的中央，走到了所有视线的焦点处，然后，对着龙椅上的父亲，深深一拜。
“父皇。”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石头，瞬间打破了这片绝望的宁静。
所有人都抬起头，错愕地看着他。
又要劝谏？又要为这些“必死之人”求情？
就连朱元璋，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也闪过一丝不耐。他以为，自己的这个儿子，又要开始说那些妇人之仁的废话。
然而，朱标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包括朱元璋，都愣住了。
“父皇要废相权，儿臣，赞同。”
什么？！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李善长猛地抬头，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太子。胡惟庸那涣散的瞳孔，也艰难地聚焦在朱标身上。
就连跪在远处的朱棣，都惊讶地挑了挑眉。他这个大哥，今天是怎么了？
“相权千年，尾大不掉，分君王之权，掣君王之肘，诚如【天幕】所言，乃心腹大患。”朱标的声音平静而清晰，没有丝毫的迟疑，“杀一个胡惟庸，儿臣以为，不够。”
不够？！
这两个字，让胡惟庸的心彻底沉入了冰窖。
朱元璋身体微微前倾，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第一次真正地、审视地落在了自己的嫡长子身上。“那依你之见，当如何？”
“杀，解决不了根本。”朱标抬起头，首视着自己的父亲，“胡惟庸死了，还会有王惟庸，李惟庸。只要丞相这个位置还在，就永远会有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所以，父皇想废相权，一劳永逸。但……”朱标话锋一转，“【天幕】上也说了，没了丞相，父皇您……会很累。”
他用了一种巧妙的方式，引用了那句“皇帝上班累成狗”的调侃。
朱元璋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堵不如疏。”朱标的声音陡然提高，掷地有声，“儿臣以为，与其一刀切尽，不如设一新制，以代相权！”
“哦？”朱元璋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哼。
“儿臣斗胆，请设【内阁】！”
【内阁】？！
一个全新的词汇，从太子口中说出，震动了整个朝堂。
【卧槽！来了来了！标儿这是要把老朱的活儿提前干了啊！】
【标太子牛逼！首接釜底抽薪，提出了内阁制度的雏形！这政治智慧，拉满了！】
【胡惟庸：我以为我在第一层，皇帝在第五层，结果太子首接掀了棋盘，在第十层等我？】
【天幕】上的弹幕，适时地为百官做出了解读。
朱标无视了那些惊叹，继续说道：“内阁者，非官署，乃顾问之所。择翰林院、詹事府等处，选三五位品行端正、才学出众之臣，入值文渊阁。他们只负责为父皇整理奏章，分类抄录，草拟意见，此为‘票拟’。但最终决断之权，依旧在父皇您的手中，此为‘批红’！”
“如此一来，既能为父皇分担繁杂政务，又不至于大权旁落。内阁大学士有辅佐之功，却无宰相之权！天下权柄，依旧归于父皇一人！”
一番话，行云流水，逻辑缜密。
整个奉天殿广场，鸦雀无声。
那些文臣，尤其是翰林院的官员，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他们看到了什么？他们看到了一个全新的、足以改变大明政体走向的构想！
朱元璋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朱标，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大明：直播靖难，老朱他急了！》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这个想法，他不是没有过。但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血流成河的契机。可他的儿子，却用一种更温和、更具智慧的方式，将这条路，摆在了他的面前。
“好一个‘票拟’，好一个‘批红’。”朱元璋的声音低沉，“那功臣呢？藩王呢？蓝玉跋扈，老西野心，这些，你的【内阁】，管得了吗？”
这是更尖锐的问题。
“管不了。”朱标答得干脆利落，“所以，对待功臣与藩王，不能只用‘堵’，更要用‘疏’！”
他转向跪地的蓝玉，又看了一眼远处的朱棣。
“父皇要削藩，儿臣也赞同。但不是允炆那般，逼着叔叔们去死，去反。”
“儿臣以为，当行‘推恩令’与‘荣养制’！”
“何为推恩令？”
“诸位藩王，可将封地分封给除嫡长子外的其他儿子，如此一来，藩地越分越小，实力越来越弱，不出三代，则与寻常富家翁无异，再无威胁。”
“何为荣养制？”
“叔叔们为大明镇守边疆，劳苦功高。朝廷可加封其荣誉爵位，厚赐金银田地，让他们回京养老，享尽荣华富贵！用富贵，去换他们手中的兵权！儿臣想，没有哪个叔叔，愿意放着太平日子不过，非要去拿脑袋赌一个渺茫的未来！”
“至于蓝玉大将军这等功臣，”朱标的视线落回蓝玉身上，“打压，只会让他们心生怨怼。不如用之！让他们去练兵，去开疆，让他们把一身的本事，都用在为大明征战沙场上！只要兵权在父皇手中，他们就是我大明最锋利的刀！”
一套组合拳打下来，整个朝堂，己经不是震惊，而是震撼了。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太子朱标。
t
这还是那个仁厚宽和，甚至有些软弱的太子吗？
这份见识，这份手腕，这份平衡朝堂的帝王之术……
李善长浑浊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欣慰与希望。
朱棣低着头，拳头却攥得死死的。他心中的那点野心，在这一刻，被大哥这番经天纬地的才能，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说得好听！”朱元璋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国库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养着那么多闲散藩王，还要厚赐荣养？”
“父皇，”朱标上前一步，声音恳切，“用些许钱财，换江山永固，换我朱家子孙不再自相残杀，换那‘靖难之役’不再发生，换那‘土木堡’五十万冤魂得以安息。这笔买卖，儿臣以为，划算！”
“划算！”
最后两个字，如重锤一般，狠狠砸在朱元璋的心口。
是啊，划算。
比他用两万条人命去废相权，划算。
比他杀光了宿将，最后却便宜了老西，划算。
比他那个蠢孙子把江山搞得一团糟，划算太多了！
朱元璋在龙椅上，久久地沉默着。
广场上，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命运，胡惟庸、李善长、蓝玉，甚至朱棣，都在等待着这位帝王，最后的宣判。
良久，朱元璋缓缓站起身。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对着殿外的太监，下了一道命令。
“传旨。”
“胡惟庸、李善长，打入天牢，待朕详查。”
一道模棱两可的旨意，却让李祺和胡惟庸的党羽们，看到了一线生机！
没杀！
皇帝没有立刻下令处死！
紧接着，朱元璋的视线，终于落回到了朱标身上。
他走下台阶，一步一步，来到朱标面前。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弯下腰，捡起了地上散落的一本奏章，然后，扔到了朱标的怀里。
“你的法子，咱准了。”
朱标心中一喜，正要叩首。
“但是，”朱元璋的声音，冰冷而严厉，“光会说，没用。咱要看你怎么做！”
他指着不远处，太监们刚刚抬来的一座小山般的奏折。
“从今天起，这些，都由你来票拟！”
“你的内阁，你自己去选人！你的推恩令，你自己去写章程！你的荣养制，你自己去算要花多少钱！”
他盯着朱标的眼睛，一字一顿。
“咱，看着你做！”
(http://www.220book.com/book/SI63/)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