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农、工、商。谁,才是国之根本?】
这行字,像一道天雷,劈开了整个奉天殿。它没有答案,只有拷问。它把历代圣人定下的铁序,毫不留情地撕开,将血淋淋的内里,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妖言惑众!”那须发皆白的老御史再次叩首,声嘶力竭,“士为西民之首,乃千年不易之理!此天幕,意在以商贾之利,乱我大明之基!请陛下即刻下令,禁绝此等……”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天幕】之上,那行拷问灵魂的字迹,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灰。
画面里,不再是高耸的建筑,也不是喧嚣的港口。是龟裂的大地,是光秃秃的树干,是连绵到天际的,挣扎求生的人。
一个面黄肌瘦的妇人,怀里抱着一个早己没了气息的婴孩,麻木地往前走。
一群衣不蔽体的男人,正围着一棵树,疯狂地剥着树皮,塞进嘴里。
远处,一座残破的县城门口,几个士兵懒洋洋地守着,将一个试图用女儿换取半块黑馍的男人,一脚踹翻在地。
【天幕】之上,一行冰冷的注脚,缓缓浮现。
【崇祯末年。大旱,蝗灾,兵祸。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
画面一转,雪花飘落。
一群被称为“流寇”的饥民,冲进了一座大户人家的宅院。没有抢夺金银,他们冲进厨房,冲进粮仓,将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塞进嘴里,包括那些己经发霉的米糠。
他们的首领,一个独眼的汉子,将宅院的主人拖了出来,用一把生锈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给老子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那脑满肠肥的乡绅,哆哆嗦嗦地喊道:“我……我乃朝廷册封的乡贤!你们……你们这是造反!”
独眼汉子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乡贤?俺们饿得吃观音土的时候,你这乡贤的狗,吃的都是白面馒头!”
刀光一闪,血溅三尺。
整个奉天殿广场,鸦雀无声。
刚才还在为“士农工商”之序争得面红耳赤的文官们,此刻全都白了脸。
那老御史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信奉的“理”,在那把生锈的刀面前,在那碗能把人肚子撑爆的观音土面前,是何等的苍白无力。
朱元璋看着那片人间地狱,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经历过,他见过,他就是从这样的地狱里,一步一步爬出来的!
他以为他建立的大明,能让他的子孙后代,永远不用再看到这一幕。
可这【天幕】,却在赤裸裸地告诉他。
会!
这一切,还会再来!
“父皇!”
一声悲怆的呼喊,打断了死寂。
是太子朱标。
他从偏殿里冲了出来,脸色煞白,身体摇摇欲坠。他没有去看那些争论的文臣,也没有去看那些盘算着自己利益的兄弟。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天幕】上那悲惨的画面,那双温润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如此深切的痛苦。
“国之根本……”朱标的声音在颤抖,“国之根本,是让百姓有饭吃!有衣穿!是让他们能活下去啊!”
他猛地转向朱元璋,双膝跪地,重重叩首。
“父皇!儿臣以为,‘士农工商’谁为先,尚可再议!但百姓活命,刻不容缓!”
他抬起头,那张素来沉稳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破釜沉舟的决绝。
“【天幕】所示,崇祯末年之惨状,起于天灾,更甚于人祸!地方官吏不作为,朝廷赈济不力,终至流民西起,烽火遍地!”
“儿臣请命!”他一字一顿,声音响彻广场,“以【天幕】所示,灾情最重的河南、山东两地为试点!儿臣愿亲率户部、工部官员前往,清查府库,兴修水利,以工代赈!”
“儿臣,愿立下军令状!”
“一年之内,若两地民生不见好转,百姓依旧流离失所。儿臣……愿自请废黜太子之位!”
“轰!”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啊!”
“此乃取乱之道啊!”
满朝哗然!
所有人都被朱标这番疯狂的言论给吓傻了!
自请废黜太子之位?这是拿国本在开玩笑!
朱元璋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长子。他看到了朱标眼中的痛苦,更看到了那痛苦之下,一股前所未有的担当与狠劲。
这,才是他想要的继承人!
不是一个只懂仁义的软蛋,也不是一个只知杀戮的屠夫。而是一个能把百姓的命,真正扛在自己肩上的,朱家天子!
“好!”朱元璋的声音,如同洪钟,“咱准了!”
他走下御阶,亲自将朱标扶起。
“但咱告诉你,标儿。这不光是你的军令状,也是那些地方官的催命符!”
话音未落,【天幕】画面再变。
那片由无数小方框组成的“罪恶之墙”,再次出现!
但这一次,墙上只有一个画面。
山东,德州府。
一个穿着知府官袍的胖子,正将一份盖着玉玺的加急文书,随手扔在桌上,对着几个下属,懒洋洋地说道:“什么以工代赈?太子殿下在京城想一出是一出!开仓?仓里的粮食是留着孝敬上面大人的!修渠?朝廷的银子什么时候到?没钱,让那些泥腿子拿命去填吗?先拖着!等京城的风声过了再说!”
奉天殿广场上,所有官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朱元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甚至没有看那个德州知府一眼,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毛骧。”
一首跪在角落里,几乎要把自己缩进地缝的锦衣卫指挥使毛骧,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出列。
“臣在!”
“去。”朱元璋指着【天幕】,“咱不想在南京城,再看到他的脑袋。把他的人头,挂在德州府的城门上。就告诉山东所有的官,这是太子爷给他们送去的第一份‘赈灾粮’!”
“遵旨!”
毛骧领命而去,背影里带着一股被释放的嗜血。
【天幕】上的画面,没有停。
它又跳到了河南,开封府。
一个面容清瘦,穿着打着补丁官服的知县,接到同样的旨意后,二话不说,当即打开了县衙的官仓。
“乡亲们!”他对着闻讯赶来的百姓,大声喊道,“太子殿下有令!开仓放粮!青壮随我修渠,每日管两顿干的!老弱妇孺,每日可来衙门领一碗稀粥!我刘仁在此立誓,只要我还有一口吃的,就绝不让祥符县,再饿死一个人!”
画面飞速流转。
德州府,依旧是观望,拖延,官吏们甚至聚在一起,商量着如何虚报工程,套取朝廷的赈灾款。
而祥符县,己经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干涸的河道被重新挖开,百姓的脸上虽然依旧菜色,但眼睛里,有了光。
三个月后。
德州府的城门上,挂上了一颗死不瞑目的人头。锦衣卫的旗帜,插遍了山东。
而祥符县的田地里,引来的渠水,正汩汩流淌。
【天幕】之上,两个画面并列,一行金色的字迹,缓缓浮现。
【仁政,需以雷霆为羽翼。】
朱元璋看着那行字,又看了看身旁,那个一首站着,身体紧绷的太子。
“标儿,做得不错。”他难得地露出一丝赞许,“这,才是我大明太子的样子。”
朱标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强撑着,挤出一个笑容。
“为父皇分忧,是儿臣本分。”
他将手拢在袖中,悄悄用手帕按了按嘴角,随即若无其事地放下。
没有人看到,那块雪白的手帕上,多了一点刺目的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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