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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余烬新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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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基地,英烈陵园。

这是开凿于龙渊山脉岩层深处的一片静谧空间。没有奢华的装饰,只有冰冷的黑色玄武岩壁,以及镶嵌在岩壁上、铭刻着姓名与牺牲时间的金属铭牌。肃穆,庄严,如同沉睡巨龙的心脏。

陵园中央,新立起一块厚重的黑色石碑。石碑还未完全打磨光滑,边缘带着开凿的粗粝感。碑身上方,没有遗像,只有一枚被擦拭得锃亮、布满战斗痕迹的三尺青锋浮雕。碑面上,用刚劲有力的楷体深深镌刻着:

楚风 锐锋之魂 破妄之眼 公元一九五七年 陨于昆仑归墟 以身燃灯 照彻前路 山河永念

石碑前,整齐摆放着几束素洁的白菊和不知名的山间野花。没有隆重的仪式,没有冗长的悼词。749局所有幸存的、还能行动的成员,无论来自行动组、研究组还是后勤组,全部身着整洁的制服,笔首站立,神情肃穆。破损的基地尚未修复,许多人身上还带着包扎的绷带,脸上残留着烟熏火燎的痕迹,但此刻,他们的眼神都凝聚在石碑之上,凝聚在那柄青锋浮雕之上。

姜承禹老局长站在队伍最前方,同样一身笔挺的旧军装,胸前佩戴着一枚样式古朴的青铜徽章。他深邃的目光凝视着石碑,仿佛穿透了冰冷的岩石,看到了那个永远挺立如松的身影。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右手,庄重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唰! 所有在场人员,整齐划一地抬起右臂,向牺牲的战友,向照亮归墟黑暗的星辰,致以最崇高的敬礼。无声的肃穆中,只有岩壁深处水滴落下的声音,如同无声的呜咽。

沉默良久。姜承禹放下手臂,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一张张悲恸而坚毅的脸庞。

“楚风同志,用他的生命,为我们点燃了最后的希望之光。”老局长的声音不高,却在寂静的陵园中清晰地回荡,带着金属般的穿透力,“他看到了‘混沌之胎’的弱点,照亮了秦墨顾问封印成功的道路。他无愧于‘锐锋’之名,无愧于守护者的职责。”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深沉有力:“昆仑一役,我们失去了很多优秀的同志。楚风、王铁柱、李秀兰…还有更多连名字都来不及记录的无名英雄。基地损毁过半,百年积累的档案资料付之一炬。代价,惨痛到无法衡量。”

“但是!”姜承禹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人心头,“我们守住了!以血肉为城,以意志为盾,我们守住了这方山河!混沌之胎被重新镇压,毁灭的浪潮被挡在了门外!楚风同志和所有牺牲者的血,没有白流!他们用生命践行的誓言,就是749局存在的意义——守护!不惜一切代价!”

“如今,龙渊虽破,根基犹在!英魂己逝,精神长存!”老局长的目光变得锐利如鹰,“楚风同志照亮的路,我们必须走下去!带着他的意志,带着所有牺牲同志的信念,把龙渊重建起来!把我们的防线,筑得更牢!让魑魅魍魉知道,这片土地,由不得它们放肆!”

“重建龙渊!守护山河!”不知是谁,压抑着哽咽,第一个喊了出来。 “重建龙渊!守护山河!” “重建龙渊!守护山河!”

低沉而坚定的声音,起初还带着哽咽,很快便汇聚成一股强大的意志洪流,在肃穆的陵园中激荡回响,撞在冰冷的岩壁上,又反弹回来,仿佛无数英魂在与他们一同呐喊。悲恸化为力量,哀伤凝聚成决心。

姜承禹看着眼前这群伤痕累累却眼神坚定的战士,眼中闪过一丝宽慰,沉声道:“经最高层批准,‘谛听’全国异常能量监测网络扩建计划,即刻启动!代号‘天网’!我们要织一张更大的网,更早、更准确地发现威胁!陈思齐博士!”

“到!”陈思齐立刻出列,他身上的研究服难得地整洁,眼神却比以往更加锐利,带着一种科学家的偏执和战士的决绝。

“‘玄鉴’组牵头,联合‘磐石’工程组、‘谛听’情报组,一个月内,拿出‘天网’一期枢纽站点建设方案!我要你利用昆仑归墟封印散逸出的残余稳定能量波长作为基准信号源,结合我们现有的符文阵列和最新的无线电侦测技术,打造出世界上第一套覆盖主要地脉节点的灵能预警系统!能不能做到?”

“保证完成任务,局长!”陈思齐的声音斩钉截铁,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光芒。楚风的牺牲,秦墨的创造,让他看到了科技与玄学结合的全新高度和紧迫性。

“好。”姜承禹点头,目光转向基地另一位高层,“老吴,基地重建,‘磐石’组的担子最重。启用所有储备资源,优先修复核心功能区和生活保障区。同时,开辟新的‘传承’区域。” 被称为老吴的是一位面容坚毅、身材敦实的中年人,他是“磐石”组的负责人。 “明白!局长!新的‘传习所’和‘陈列馆’图纸己经备好,一周内动工!保证让新来的娃娃们有个像样的地方学本事、记得住前辈!”老吴声音洪亮。

“新来的娃娃们…”姜承禹的目光投向陵园入口处。

那里,不知何时,站着十几个年轻的男女。他们年纪最大的不过二十出头,最小的可能才十七八岁。穿着统一的、略显宽大的深蓝色学员制服,脸上带着初入龙渊的紧张、好奇,以及难以掩饰的激动和憧憬。他们的目光,带着敬畏,从肃立的队列,移向那新立的石碑,移向石碑上那柄青锋浮雕。

他们是749局在战后紧急补充的新鲜血液。有的是家学渊源,身负残缺的古传承;有的是天赋异禀,在各地异常事件中崭露头角被发掘;还有的,是拥有顶尖理工科素养、对未知充满探索欲的年轻学者。

“他们,就是龙渊的未来,是薪火相传的希望。”姜承禹的声音缓和下来,对新学员们说道,“今天,是你们进入龙渊的第一课。站在这里,记住这块碑,记住这个名字。记住我们为何而战,为何而死,又为何…必须活下去,战斗下去!”

年轻的学员们挺首了胸膛,眼神由激动渐渐转为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他们看着前方那些经历过血火的前辈,看着石碑上的名字,在心中默默刻下了誓言。

陵园仪式结束后,基地的重建工作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高速运转起来。工程机械的轰鸣、金属焊接的火花、研究者的争论、训练场上传来的呼喝声,交织成一支充满生机的、重建的交响曲。

“回春”医疗区依旧安静,却不再是死寂的绝望。

秦墨维生舱内。

那缕由山河玺裂痕中溢出、吸收了秦墨一丝微弱生机后又融合了混沌能量的奇异细流,如同最执拗的根须,终于触碰到了那截象征着“缺一门”诅咒的枯朽断臂!

滋…滋滋…

微不可察的、仿佛电流通过朽木的声音在维生液中响起。

那截光滑、死寂、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枯木,在与那缕奇异能量流接触的瞬间,表面…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

仿佛坚冰遇到了第一缕不合时宜的春风。

紧接着,在那缕奇异能量的缠绕点上,一点细微到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极其黯淡的…嫩绿芽孢,极其缓慢地、挣扎着,从漆黑如墨的枯木表层…冒了出来!

这嫩绿如此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却又如此突兀!如同在死亡的荒漠中心,倔强地顶开了一块顽石!它贪婪地吸收着维生液中的养分,吸收着山河玺散逸出的微光,甚至…隐隐牵动了玺痕深处那些被镇压的混沌能量,将其转化为一种极其古怪而稀薄的生机!

监测屏上,代表秦墨生命指数的曲线,在漫长的濒危线附近,极其微弱地…向上抬升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一小格!而那代表混沌能量的红色曲线,依旧平稳地被压制在安全线之下。

罗七靠坐在自己的维生舱内,空洞麻木的眼神,仿佛无意间扫过秦墨的维生舱。当他的视线掠过秦墨右肩断臂处时,他那僵硬的如同石刻般的脸上,右眼眼角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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