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御史台前,那张宣告棠香茶行无罪的告示,在凛冽的寒风中猎猎作响,像一面终于被擦亮的招牌,宣告着苏幼棠阶段性的胜利。
然而,苏幼棠的心头,却没有丝毫的放松,反而像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林世安倒了,这不假。
可谁都知道,林世安背后站着的,是他的老爹林致远,那可是三司户部的判官,掌管着整个大宋的钱袋子!
“娘子,你怎么还皱着眉头?这林世安都倒台了,咱们的棠香茶,以后可就扬眉吐气喽!”小桃兴高采烈地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红彤彤的,煞是喜人。
苏幼棠轻轻叹了口气,接过一根糖葫芦,咬了一口,酸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却丝毫冲不散她心中的忧虑。
“小桃,你可别忘了,林世安再厉害,也只是个跳梁小丑,真正可怕的,是躲在幕后操控的那只手。”
果不其然,没过几日,坏消息便接踵而至,像连环炮似的,炸得人措手不及。
“海禁令收紧?限制南洋通商船只数量?出口茶瓷还要加征重税?”苏幼棠看着杜娘子从广州加急送来的信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这简首是要釜底抽薪,断了她棠香茶行的活路啊!
“这林家,还真是阴魂不散!”苏幼棠咬牙切齿地说道,手中的信纸几乎要被她捏成碎片。
“苏娘子,现在该如何是好?广州那边,己经有三家商号被勒令停运了!”杜娘子的字迹有些潦草,看得出情况十分紧急。
事不宜迟,苏幼棠立刻决定,亲自前往泉州、广州两地调查。
“楚公子,这次恐怕要麻烦你与我一同前往了。”苏幼棠看向一旁的楚昭珩,眼神中充满了坚定,“我要看看,这林家,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两人快马加鞭,一路南下,先抵达了泉州。
泉州港是重要的对外贸易港口,码头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但苏幼棠却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码头上的搬运工人,一个个神情紧张,小心翼翼,仿佛生怕触怒了什么人。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苏幼棠心中暗道。
经过一番打听,苏幼棠得知,自从海禁令收紧后,港口的税务官员,便开始明目张胆地收受贿赂,稍有不满,便以“走私”的名义,将商船扣押。
“这哪里是整顿走私,分明是借机敛财!”苏幼棠气愤地说道。
为了摸清真相,苏幼棠和楚昭珩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广州。
广州的情况,比泉州还要糟糕。
整个港口,几乎被一家名为“沈记”的茶商所垄断。
“这沈记,到底是什么来头?”苏幼棠皱着眉头问道。
“听说这沈记的掌柜,和林致远关系匪浅,这次海禁令收紧,就是他们从中作梗。”楚昭珩沉声说道。
“好啊,原来是官商勾结,沆瀣一气!”苏幼棠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我就来会会这沈掌柜!”
苏幼棠决定,乔装打扮,混入沈记内部,摸清他们的底细。
她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来自外地的茶商,自称想要在广州港做些茶叶生意。
凭借着过人的口才和对茶叶的了解,苏幼棠很快便赢得了沈掌柜的信任,被邀请到沈府赴宴。
沈府内,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沈掌柜满面红光,与一众宾客推杯换盏,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苏幼棠表面上谈笑风生,暗地里却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她发现,沈府的下人们,对沈掌柜都十分惧怕,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说错一句话。
苏幼棠故意装作喝醉的样子,摇摇晃晃地走到一个仆人面前,含糊不清地问道:“这位小哥,你们沈掌柜,最近生意做得很大啊?”
那仆人见苏幼棠喝醉了,便放松了警惕,小声说道:“那是当然,我们老爷可是有贵人相助,听说最近囤积了大量的茶叶,准备运往海外大赚一笔呢!”
“囤积茶叶?运往海外?”苏幼棠心中一动,看来这林家,是想垄断海外茶叶市场啊!
“那你们老爷,都把茶叶藏在哪里了?”苏幼棠继续问道。
那仆人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这个我可不能说,要是被老爷知道了,我可是要掉脑袋的!”
苏幼棠见问不出什么,便不再勉强,只是暗暗记下了这件事。
从沈府出来后,苏幼棠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楚昭珩。
“看来,这林家是铁了心要和我们作对了。”楚昭珩脸色凝重地说道。
“既然他们想玩阴的,那我们就陪他们玩到底!”苏幼棠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苏幼棠决定,效仿林家,也来一招“釜底抽薪”。
她联合杜娘子,伪造了一份“沈记向波斯商人泄露国机”的密报,托人秘密送到了韩御史的案前。
与此同时,她让小桃连夜绘制出沈记近三个月的货物流转图,并在楚昭珩的协助下,找到了一名曾在沈记船上任职的水手,让他出面作证,指证沈记走私茶叶。
韩御史本就对林氏父子心存疑虑,收到这些证据后,更是怒不可遏,立刻上奏朝廷,请旨彻查沈记。
朝廷震怒,立刻下令查封沈记的所有仓库。
林致远得知此事,惊慌失措,为了保全自己,竟然主动供出儿子林世安,指证他曾指使赵通判陷害苏幼棠,试图将自己摘清。
然而,林致远私设税卡、操控物价的罪证确凿,最终还是被贬官岭南。
林家,彻底倒台了。
苏幼棠站在广州港的码头上,看着被查封的沈记仓库,心中百感交集。
这场风波,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苏娘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杜娘子走到苏幼棠身边,轻声问道。
苏幼棠眺望着远方波涛汹涌的海面,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接下来……,我们去拜访一位老朋友。”苏幼棠意味深长地望向泉州方向,那眼神里,充满了算计。
“老朋友?谁啊?”杜娘子一脸疑惑。
苏幼棠但笑不语,只是转身上了马车,留下一句:“去了,你就知道了。”
风波总算平息,朝廷那帮老家伙也终于肯喘口气,恢复了之前的海禁政策,允许正经商船跑跑腿。
苏幼棠那小脑瓜子可不是吃素的,立马在广州搞了个“棠香南洋总号”,还特意请了杜娘子来当副理,这娘们在南洋的人脉,那叫一个广!
这一手,首接把海外销售网络给铺开了。
东京城外,汝窑工坊的炉火烧得正旺。
陈叔那老手艺人,正带着一帮徒弟,吭哧吭哧地烧制着专为南洋土豪们定制的“棠香·波斯纹茶瓷”。
那花纹,骚气得很,保证那些波斯老财见了,眼珠子都得瞪出来。
这批货,就要随着下一艘大船,漂洋过海去圈钱啦!
夜幕低垂,月亮羞答答地躲在云层里。
楚昭珩那家伙,站在苏幼棠身边,声音压得低低的:“你下一步,打算去哪儿?”
苏幼棠抬起头,望着东方那片海天交界的地方,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的眼睛里,像是藏着一片星辰大海,闪烁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我要去的地方嘛……”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神秘的向往,“比东京,还要大!”
说完,苏幼棠轻轻一跃,跳上了一艘停靠在码头边的渔船,冲着楚昭珩挥了挥手。
渔船缓缓启动,马达发出“突突突”的声响,划破了夜晚的寂静。
她站在船头,任凭海风吹拂着她的秀发,猎猎作响,像一面迎风招展的旗帜。
“驾!”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马鞭声,一辆马车急驶入港口。
苏幼棠望着远方,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和期待。
她知道,前方等待着她的,将会是更加广阔的天地,更加激烈的挑战,以及更加辉煌的未来。
棠香茶的传奇,才刚刚开始……
码头边,负责押运“棠香·波斯纹茶瓷”的伙计们正热火朝天地忙碌着,人群里传来一个熟悉而又爽朗的声音:“出发!目标,波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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