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镇的晨雾还没散，林炙己经蹲在“林炙小馆”的门槛前，用竹刀削着刚挖的山笋。刀刃划过笋壳的脆响，混着远处赵老憨铺子的烤串香，像支安稳的曲子。
“削反了。”个清亮的声音从雾里钻出来，柳青青提着个竹篮站在巷口，月白长衫沾了些露水，“竹刀要顺着笋纹走，你这样削，会带起笋肉的。”
林炙抬头时，竹刀差点掉在地上。他昨天才让人捎信说小馆要开张，没想到她来得这么快，连红泥镇的急信都没提这茬。
“你怎么来了？”他起身时碰倒了身后的木盆，山泉溅湿了裤脚，像当年在江南果园里，她教他挑青梅时的窘迫。
柳青青把竹篮放在案上，里面是新烤的青稞饼和罐南诏蜜：“周掌柜说你在青石镇捣鼓小馆，怕你笨手笨脚的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她拿起竹刀，指尖在笋壳上轻轻划了道痕，“你看，这纹路是斜着的，刀要跟着斜，就像……”
“就像算珠要顺着账目走。”林炙接话时，两人同时笑了。这默契像烤串时的火候，不用多说，彼此都懂。
柳青青没提红泥镇的事，也没问银面具的“认亲宴”。她帮着收拾小馆，把三张木桌擦得发亮，将他带来的火椒苗摆在窗台上，又从篮里翻出块蓝印花布，裁成桌布铺上：“这样才像个能让人坐下来慢慢吃串的地方。”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低头缝补桌布的手上。她的指尖缠着圈细纱布，是上次在苏州码头验货时被木箱砸的，林炙看着看着，忽然想起李墨写的《巾帼行》，说她“挥斥方遒时如利刃，细缝衣衫时似春风”。
“尝尝这个。”林炙把刚烤好的山笋串递过去，上面刷了点南诏蜜，甜里裹着清鲜。
柳青青咬了口，眼睛亮了：“比江南的青梅串多了点土香，是青石镇的味道。”她忽然从袖中掏出本账册，“这是西域商路的最新账目，葡萄干的供货稳了，就是……”她顿了顿，“于阗王说，最近有批香料打着林记的旗号在卖，里面掺了迷魂草，买的人大多是往京城去的。”
绕了一圈，还是绕回了麻烦事。林炙捏着竹签，炭火的温度从指尖传来，却暖不了心里的沉：“银面具想借这些香料，把祸水引向林记，引向朝廷。”
“所以我更得来。”柳青青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你以为我真是来送饼的？”她从账册夹层里抽出张纸条，上面是石头的字迹：“银面具抓了妹妹，在火神庙地牢。”
林炙的心猛地一揪。石头果然是被胁迫的，可这纸条怎么会在她手里？
“是胡大让人送来的。”柳青青看穿了他的疑惑，“他说石头失踪前，偷偷把这个塞给了巡察使。银面具以为能拿捏住咱们，却不知石头早留了后手——他在秘料里加了特殊的记号，只有咱们的人能看出来。”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刚铺好的蓝印花布上。林炙忽然觉得，有她在，连银面具的阴谋都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在青石镇过起了难得的安稳日子。林炙烤串，柳青青算账；他去后山挖笋，她就坐在门槛上看《风味地理志》，偶尔念段李墨写的趣事：“你看他写北地的沙葱，说‘嚼起来像在听北风刮过草原’，这书生，倒比咱们冬串。”
镇上的人都说，林东家带来的这位姑娘，看着精明，却一点架子没有。有回狗娃烤串烫了手，她掏出随身携带的药膏给他抹，手法熟练得像自家姐姐；有回赵老憨算错了账，她三两下就理清了，还笑着说“赵老爹这是被炭火熏花了眼”。
这天夜里，两人坐在小馆的屋檐下，看着天上的星星。青石镇的星空比京城低，星星像伸手就能摘到。
“其实……”柳青青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风，“我小时候也住过这样的镇子，爹是烤饼的，娘总在饼里加把芝麻，说‘多加点香，能留住客人’。”
林炙转头看她，月光照在她脸上，柔和得不像那个在董事会上雷厉风行的执行总管。他从没听过她提身世，只知道她是于阗王送来的质子，在京城长大，步步小心。
“后来呢？”他轻声问。
“后来打仗了，镇子没了。”柳青青低头看着手里的竹签，上面还沾着点南诏蜜，“于阗王救了我，说有个叫林炙的人，能让我再看到这样的镇子。”她抬头时，眼里有星光闪烁，“他没骗我。”
林炙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闷闷的。他想起自己穿越过来的那个夜晚，在青石镇的破庙里，以为这辈子都要孤单漂泊。可现在，身边有了她，有了周掌柜他们，有了这烟火气的小馆。
“等……等红泥镇的事了了，”他说话时有些结巴，“你要是不嫌弃，就来小馆帮忙。不用管账，就……就帮我看看火，挑挑笋。”
柳青青的笑像烤串时刷的蜜，甜得恰到好处：“那我可要工钱的，每月一串青梅桂花串，不能少。”
就在这时，赵老憨匆匆跑来，手里举着个信封：“东家，红泥镇来的急信，说……说火神庙的地牢找到了，可里面没人，只有这个。”
信封里是块玉佩，刻着个“柳”字，是于阗王赐给柳青青的信物。背面刻着行小字：“七月初七，带玉佩来，见你爹娘。”
柳青青的脸瞬间白了。她的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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