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间的剜肉之痛还未褪去,毒性反扑的痉挛就骤然攫住了沈如意,还有自己不久前扎的那一箭,而此时那一箭的位置己经被包扎好了。
此刻的她像一条离了水的鱼,弓起脊背,牙关不受控地打起了颤,连呼吸都像被拧成了碎玻璃一样,一下一下割着喉咙。
“如意!”
裴司瑜的声音带着惊慌一样压了下来。下一秒,他温热的手掌猛地捏开她颤抖的下巴,力道带着不容抗拒。
沈如意迷蒙中看见他指尖捏着一枚乌黑的药丸,正向她喂来,她欲偏头躲开,唇瓣却先被他滚烫的唇覆住。
那触感来的太突然了,像火折子猝然点着了浸油的棉絮一样,瞬间烧遍她的西肢百骸。
她正想挣扎时,己经来不及了,就感觉到他灵巧的舌撬开她的齿关,将那枚冰凉的止痛丸顶进她喉管深处。
可紧接着,一股铁锈般的腥甜在唇齿间炸开。
“是血!”
沈如意猛地睁大眼,视线撞进他近在咫尺的瞳孔里——那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有焦灼,有狠戾,还有一丝…近乎自毁的决绝。
她这才看清,他唇角正渗着鲜红的血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她锁骨上,像朵骤然绽放的红梅。
喉间本能地收缩,药丸混着他的血滑入食道。那血腥味浓得久久不能化开,与她腕间伤口渗出的血味纠缠在一起,竟生出了一种诡异的亲昵。沈如意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擂鼓般撞着胸腔,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恍如外面一片寂静。
“这是喂药啊…还是喂毒啊?”
而此时他的唇还未离开,舌尖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擦过了她颤抖的舌尖。沈如意只觉一阵尖锐的疼,随即尝到了属于自己的血——他竟咬破了她的舌尖。
疼吗?好像不疼。比起腕间的剜肉之痛,这点舌尖的血痕,轻得像羽毛拂过。可为什么…心跳得快要冲破喉咙?
她看见他闭上眼,长睫在眼下投出片阴影,唇齿间溢出的血沫沾在她的唇角,像两人共用了一支染血的胭脂。
那姿态太缠绵,缠绵得让她想起幼时在桃花树下,母亲偷偷塞给她的蜜饯,也是这样带着点幸福的甜。
可母亲早就死了,死在裴家的刀下,死在那场漫天大火里。
沈如意猛地偏头想推开他,手腕却被他反手按住,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裴司瑜,你在做什么?用你的血喂我药,是想让我欠你更多吗?还是觉得这样,就能抵消你裴家欠我沈家的血海深仇啊!”
他终于松开了她,唇瓣离开时,带出一串猩红的银丝。
沈如意剧烈地咳嗽起来,舌尖的血腥味混着药丸的苦涩,顺着喉咙一路烧进肺腑。
她抬眼瞪他,却看见他唇上的血迹,和他之前替她剜肉时额角的汗,一样的刺目。
“止痛丸有烈性,”他哑着嗓子开口,指腹轻轻擦过她唇角的血,动作竟带着种近乎温柔的笨拙,“混着血咽,能少受点苦。”
沈如意别过脸,不敢看他眼底那点复杂的情绪。心脏还在狂跳,分不清是毒发的余悸,还是方才那血吻带来的震颤。
舌尖的伤口还在渗血,那点疼却奇异地安抚了她。就像他扣在她后颈的手,残忍里裹着的温柔;就像他喂药的吻,危险中藏着的安抚。
屋里帐内的沉水香还在袅袅飘散,并混着浓重的血腥味,仿佛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紧紧的包裹着两人。
沈如意望着自己腕间包扎好的伤口,瞟过胸口,又望向裴司瑜唇上未干的血迹,忽然觉得,他们之间早己没有了,是喂药还是喂毒的区别了。
他们的血早己经混在了一起,苦与甜,恨与念,也早就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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