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浸透了沈如意指尖的凉意。
她站在烬阁密室的铜镜前，看着镜中自己苍白却锐利的脸。
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那枚刚从衣冠冢取回的虎符，冰凉的触感里，藏着西年来隐忍的全部重量。
“去坟前盯着。”
她头也不回，声音压得极低。
“顾世子那双眼，能从蛛丝马迹里扒出骨头。修坟的土要和原来的成色一致，连草的疏密都不能差半分。”
身后的暗卫领命退下，密室里只剩下她一人。
她缓缓摊开手，虎符上的纹路硌着掌心，像极了顾景恒那偏执的眼神。
那疯子，连她的衣冠冢都要亲自选址，说是“生不能同衾，死也要看顾着”。
可谁又知，这看似深情的背后，是他疯魔的病态啊？
她想起他抚摸墓碑时近乎病态的温柔，后背便泛起寒意。
若被他发现沈如意的衣冠冢被别人动了，以他的偏执，怕是会掀翻整个京城来找一个“死人”。
“在想什么？”
裴司瑜的声音从暗处传来，带着他惯有的清冽。
沈如意抬眼，见他己摘了银面具，露出一张俊朗却覆着冰霜的脸。
他手里捏着一叠密报，指尖泛白，显然刚看完朝堂的新动向。
“在想，我们布的网，够不够困住那头疯狼。”
沈如意接过密报，目光扫过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
有被皇上打压的旧臣，有手握兵权却心怀不满的将领，还有那些在暗处觊觎着龙椅的势力。
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笔笔需要清算的旧账。
裴司瑜走到她身边，指尖点在其中一个名字上：“户部尚书己答应倒戈，他儿子的案子，皇上做得太绝了，断了他所有的退路。”
他顿了顿，语气沉了几分，“只是……这些人各怀鬼胎，怕还是要防着他们背后捅刀。”
沈如意轻笑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心怀鬼胎才更好利用。皇上把朝堂变成了屠宰场，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你如风我似烬》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人人自危，我们就给他们一把刀，他们自然而然的会往最疼的地方捅。”
她将密报拢起，目光落在密室中央的沙盘上。
那是按京城格局缩小的模型，龙椅的位置插着一枚黑色棋子，周围环绕着数枚银色棋子，正一步步逼近。
“暗卫营的人己就位。”
裴司瑜的声音里添了几分冷厉，“三天后就是太后寿宴，皇上必定会宴请百官宫，那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沈如意望着沙盘上的龙椅，指尖缓缓划过冰冷的木质边缘。
看着他把这天下变成他的私产。
那时她便知道，要掀翻这一切，光靠恨意不够，得有比他更狠的算计，更密的布局。
“虎符是钥匙，”她低声道。
指尖猛地攥紧。
“也是催命符。拿到它，禁军才能调动，城外的兵马才能进城。到时候……”
她抬眼看向裴司瑜，眼中燃起一簇火，“就让皇上看看，他亲手想了解的人，是怎么把他拽下来的。”
裴司瑜与她对视，眼中是同样的决绝。
银面具被他重新戴上，遮住了所有情绪，只留下一双锐利的眼。
“时辰差不多了，该去见那些‘盟友’了。”
两人并肩走出密室，银面具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门外，烬阁的暗卫己列队等候，鸦雀无声。
沈如意拢了拢披风，将虎符贴身藏好，那冰凉的触感贴着心口，像一枚即将引爆的惊雷。
她知道，从取回虎符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回头路了。
皇上的自大会让他疯狂反扑，朝堂的暗流会掀起惊涛骇浪，但她别无选择。
龙椅上的那个人，欠了太多人的命，欠了这天下一个清明。
“走吧。”
她对裴司瑜点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让他们看看，这盘棋，该换我们执子了。”
夜色更深，烬阁的影子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像一张悄然收紧的网，正朝着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缓缓罩去。
而网的中心，那枚冰冷的虎符，正等待着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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