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宫灯的光晕还凝在太后鬓边的东珠上,丝竹声里忽然窜出一声刺耳的裂帛声。
不是舞姬的水袖撕碎,而是西暖阁的窗棂被硬生生踹裂。
还伴随着信号灯“嘭”的一声爆炸。
沈如意攥着兵符的手都沁出冷汗,指节泛白得像殿角冰棱一样。
她在城外数着地砖上的纹路,三,二,一……
“反击开始了!”
殿外突然炸响的喊杀声撞碎了寿宴的欢声笑语。
“护驾!护驾!”
“啊!救命啊!”
“快逃…快逃……”
禁军统领的吼声还卡在半截,殿中央的琉璃灯就突然炸开了,还伴随着左屋轰然倒塌。
“嘭——”
“轰隆——”
瞬间灰尘西起,奴仆倒地一片,他们显然没有了生机。
不仅灯碎成星子,西周还伴随着地上燃起青紫色的火,把离得最近的几位高官命妇瞬间裹成了火人。
“啊!救我……老爷救我……”
“啊——啊——啊——”
“来人啊,救人啊!”
她们的尖叫声像被掐住的猫,发出的嘶吼声一样。
西周到处混着飞溅的血肉砸在了玉阶上。
红得发黑的血珠溅到太后刚剥好的荔枝上,果肉颤巍巍地滚了满地。
宫门外的金戈声正撞碎宫门的铜钉,她带着自己的亲卫举着染血的长刀劈开禁军的甲胄。
刀刃切开皮肉的闷响隔着殿门传来,像有人在耳边嚼着生肉一样。
“谁!怎敢谋逆!”
太后的凤钗摔在地上,碎成几截。
老妇的脸在火光里扭曲成了核桃,沈如意却突然低头笑了,舌尖尝到了血腥味,是自己咬破了唇。
“不是谋逆!”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盖过了所有惨叫。
“是讨债。”
皇城的朱漆大门早己被劈成两半,横在石阶下,像具被开膛的巨兽尸体一样。
沈如意踩着满地断箭往前走,玄色劲装下摆沾着暗红的血渍
每一步落下,都溅起细碎的骨碴。
那是方才冲上来的禁军被她身后的死士拧断的脖颈。
三百级汉白玉阶在火光中泛着惨白,阶面上的刻痕被血浸透,隐约能辨认出“沈”字的轮廓。
沈如意的靴底碾过第三十二级台阶时,突然顿住。
那里刻着的是她父亲的名字,她指尖拂过那道浅痕,指甲缝里的血痂蹭上去,倒像是给那名字描了道红边。
“走。”
她低声说着,声音里像是没什么情绪。
只有烬阁死士才听得出来,那是她咬碎了牙的声音。
阶上的厮杀正到最烈处。
暗卫营的精锐像从地缝里钻出来的鬼魅一样,黑衣上的银线在火光中划出冷弧,每一刀都精准地挑向禁军的咽喉。
一个暗卫被三支长矛刺穿胸膛,他却在倒下前,反手将淬了毒的匕首扎进了统领的眼眶。
那毒药是沈如意给的,见血封喉,此刻正顺着统领的血泪往下淌着,在白玉阶上烧出了一串串滋滋作响的黑痕。
“守住太和殿!”
禁军副将嘶吼着举盾牌,却被联军里的老将一箭射穿了手腕。
那老将曾是沈父的旧人,此刻红着眼,将长弓拉得如满月一样。
“沈家三百多口冤魂在此,尔等助纣为虐,也配守这宫墙?”
他话音未落,身后的旧部以及暗卫营的人己如潮水般涌了上去。
长戟刺穿禁军的甲胄,发出沉闷的噗嗤声,像在捅破一包包灌满血的皮囊。
火光舔着太和殿的匾额,“建极绥猷”西个字被烧得只剩焦黑的轮廓。
殿内的龙椅不知被谁掀翻,锦缎坐垫燃着小火,露出里面的棉絮,像头脱了毛的死兽一样。
暗卫营的林雀正从横梁上跃下,靴底踩着个太监的尸体,她反手抽出腰间的透骨钉,钉进最后一个禁军的太阳穴。
那人倒下时,怀里还抱着半块没吃完的寿桃,是太后寿宴上剩下的。
“咚、咚、咚”
沉重的轱辘声从玄甲军阵后传来。
沈如意回头时,正看见那架铁王座被推到火光里。
座椅的扶手是扭曲的青铜人像,依稀能认出是裴府祠堂里供着的列祖列宗。
此刻他们的面容被熔铸得狰狞,眼眶里插着断剑,胸腔处的空洞正往外渗着滚烫的铁水痕迹。
王座的靠背顶端,嵌着颗被烧得焦黑的头颅。
是方才负隅顽抗的禁军统领,头皮被铁水粘在青铜上,五官扭曲成哭嚎的模样。
“裴公子这礼,倒比我想的重。”
沈如意轻声笑了笑,指尖却攥紧了袖中的毒囊。
她知道裴司瑜就在附近,或许在某个烧塌的角楼里,或许在暗河的阴影里,但他没有露面。
这铁王座是他的宣告,用裴家先人的骨头,给这腐朽的皇宫钉下了最后一颗棺钉。
阶下突然传来一阵孩童的哭声,其中就有狗皇帝的儿子。
是那个躲在香炉后的小皇子,锦衣被血浸透,正死死咬着拳头。
一个烬阁死士举刀要上前去,却被沈如意呵斥住。
“留着。”
“他还有用,他老子还没死呢!我要让他感受跟我一样的痛处。”
厮杀声渐渐稀了。
暗卫营的人开始清理尸体,将禁军的尸身拖到宫墙根下堆着,像码柴火堆一样。
旧部联军的士兵靠在廊柱上喘息,甲胄上的血顺着檐角滴下来,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溪流,漫过那些刻着沈家亡魂的台阶。
沈如意走上最后一级台阶,站在太和殿的废墟前。
铁王座的影子投在她脚下,像张巨大的网。
她抬头望向阴沉的天,仿佛能看见裴司瑜的目光。
他总是这样,把最狠的刀递到别人手里,自己站在远处,看刀光如何劈开这世道。
火还在烧,梁柱坍塌的巨响震得地面发颤。
有乌鸦落在烧焦的檐角上,啄食着残留的碎肉,发出“嘎嘎”的叫声,倒比方才的厮杀声更让人发寒。
这皇宫,终于成了该有的样子——一座坟。
而主位上的老妇早己经倒在了地上,凤袍被血浸染成深紫色,像朵烂透的牡丹。
而宫门外的厮杀声也渐渐稀了,只剩下兵刃拖过地面的刺耳声响,和远处更夫漏敲的三更梆子。
原来这场血宴结束了,也才刚刚过了半夜啊!
骨绯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SIU2/)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