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几日。
沈如意每天生活的很规律,每天卯时上朝。
她每天还是当着大臣们的面,折磨着裴司瑜。
首到那晚——
紫宸殿的烛火明明灭灭,映得裴司瑜垂首研墨的侧脸也忽明忽暗。
他指尖刚碾过最后一块松烟墨时,殿内突然骤起的寒意便刺得他脊背发僵。
沈如意手中的毛毫“啪”地一下砸在了奏折上,墨汁溅出的痕迹,像极了当年沈家灭门时溅在地上的血一样。
“来人!拖下去。”
她的声音平得像结了冰的湖面一样,听不出半分怒意,却让屋外的侍卫齐齐打了个寒颤。
裴司瑜猛地抬头,撞见她眼尾那抹猩红,才惊觉自己方才研墨时,不慎打翻了她惯用的那方缠枝莲砚。
那是沈家旧物,她平日里连碰都要垫着锦帕的。
“囚于天牢。”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攥紧的拳,补充道。
“不可私自动刑。”
这道旨意比任何酷刑都更让裴司瑜心惊。
他太清楚沈如意的手段,她从不用刀剑伤人,却擅长用最最钝的刀,一寸一寸的割开人的心。
三更的梆子声刚过,天牢深处便传来铁链拖地的脆响。
“哗啦——哗啦——”
裴司瑜己被寒铁链锁在了刑架上,同时他的肩胛骨己被铁环扣住了。
那力道与当年他锁沈如意时,在裴府地牢里分毫不差。
冰冷的寒意正顺着骨骼往骨髓里一点一点的钻。
他忽然想起那时她也是这样蜷缩在寒铁上,指尖抠着石缝,抓着地上的污泥,看向他的眼神像只濒死的幼兽一样。
“吱呀——”
牢门开了。
沈如意命人把牢狱里狱卒调到天牢外,守大门,现在整个牢房只有她跟他。
沈如意赤足站在牢门外,龙袍早己褪去了,只剩下素白中衣,襦裙的下摆还沾着细碎的灰和污泥。
仿佛整个人像是从灰烬里走出来的冤魂一样。
她踩在铺满焦黑梅枝的地面上,每走一步都碾碎几片枯骨一样的枝桠,扬起的灰烬落在她脚踝,像未擦净的血痕。
这些梅枝,是从沈家废墟里一捧捧捡来的,枝桠上还留着被火烧的焦痕,像极了沈夫人最后护着她时,被刀刺穿的脊梁骨。
“陛下深夜至此,是要亲手动刑?”
裴司瑜扯了扯铁链,寒铁磨得锁骨渗出血珠,语气却带着自嘲的笑意。
他以为她会像当年他羞辱她那样,扔来馊饭,泼上冷水。
沈如意却没有看他,只是转身将头上龙冠随意扔在炭盆旁。
鎏金的冠顶撞上灼热的炭块,发出“滋啦”的一声轻响,像极了当年沈府烧起来时的声响。
她从袖中摸出个漆盒,木漆早己霉变发黑,盒盖一启,几只白蚁“簌簌”爬出来。
沿着她的指尖钻进了炭盆,瞬间被烧成焦黑的碎屑。
“记得这个盒子吗?”
她终于抬眼,眸子里映着炭盆的火光,亮得吓人。
“当年你锁我在地牢,送来的馊饭,就是用它装的。”
裴司瑜的脸色霎时惨白。
他想起来了,那个阴冷潮湿的地牢,她抱着膝盖缩在角落,连看都不肯看他一眼。
他那时以为是惩罚,如今才懂,她是在舔舐被他亲手撕碎的家。
“你看!”
沈如意蹲下身,指尖挑起一根焦黑的梅枝,轻轻划过他的手背。
“这些梅枝,是她阿爹亲手移栽的。他总说,如意的及笄晏,要做到最好的,要摘最艳的那枝,给我簪在发间。”
她笑了笑,声音却抖得厉害。
“可现在,它们只能垫在我脚下,听着你骨头被铁链磨碎的声音。”
铁链又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裴司瑜猛地挣扎,却让寒铁更深地嵌进皮肉。
他看着她赤足踩在灰烬里的模样,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她也是这样光着脚,在沈家后院的梅树下追蝴蝶,裙角沾着细碎的花瓣,笑得像个孩子。
“如意……”
他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别这么叫我!”
她猛地站起身来,踢翻了脚边的炭盆,火星溅在霉变的漆盒上,瞬间燃起小小的火苗。
“裴司瑜,你欠我的,不是一条命就能还的。”
她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了恨,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
“我要你活着,看着沈家的冤魂,日日夜夜缠着你。”
说完,她转身就走,素白的中衣扫过焦黑的梅枝,扬起漫天灰烬。
她出了天牢,便命人点上了噬魂香!
身后,裴司瑜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滴在铁链上。
与当年地牢里她留下的血,在火影里重合在一起了。
牢门“哐当”关上的瞬间,沈如意站在廊下,抬头望向天边的残月。
脚踝处被梅枝划破的伤口隐隐作痛,她却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原来,踩着仇人的骨血登上的王座,坐起来是这样的冷啊。
而在天牢昏昏欲睡的裴司瑜,突然睁大了双眼。
“噬魂香!有意思!”
“沈如意你想看我进入幻境,想让我被折磨入骨。”
“可惜你错了,能折磨我的就只有你!再无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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