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沉收回手，转身走向浴室。镜子里的男人让他几乎认不出来——胡子拉碴，眼下是浓重的青黑，颧骨因消瘦而突出，像一具行尸走肉。他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着脸庞，带来短暂的清醒。
洗漱完毕，他轻手轻脚地下楼。厨房里，夜莺正站在料理台前切水果，动作利落精准。她今天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战术裤，腰间别着那把从不离身的军匕。
听到脚步声，她头也不抬："冰箱里有三明治。医生九点到。"
程沉点点头，从冰箱里取出食物。七天的朝夕相处，他们之间己经形成了一种沉默的默契，不需要多余的客套。
"监控有异常吗？"他咬了口三明治，味同嚼蜡。
"安静得像坟墓。"夜莺将切好的水果装盘，"林头昨晚发来加密消息，司法听证会推迟了。上面吵得很凶，有人坚持要把她送进军方精神研究所。"
程沉的手猛地收紧，三明治的包装纸发出刺耳的声响。"他们休想。"
夜莺终于抬头，锐利的目光扫过他紧绷的脸："冷静点。林头在周旋。只要她保持现状，不恶化也不好转，就是最好的保护。"
保持现状。程沉咀嚼着这个词，胸口泛起一阵苦涩。这意味着苏晓要继续困在那片荒芜的精神废墟里，像一具没有灵魂的人偶。
但夜莺说得对，在司法程序和政治博弈尘埃落定前，这种"无害"的状态反而是她最好的护身符。
"周文彬呢？"他换了个话题。
夜莺的刀停顿了一瞬："线索断了。那个按钮确实通向一条隐蔽的逃生通道，出口在悬崖背面。我们在附近海滩找到了脚印和快艇的痕迹，但他像幽灵一样消失了。"
她放下刀，声音压得更低，"小心点，程沉。如果他真的活着，绝不会放过她。你是她唯一的盾牌。"
程沉没有回答。他不需要提醒。七天来，他几乎没有真正合过眼，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极限，随时准备应对可能从任何方向袭来的危险。
他端着水果盘回到楼上。推开卧室门，晨光己经铺满了半个房间。苏晓依旧躺在床上，但姿势有了微妙的变化——她的头微微偏向窗户的方向，仿佛在无意识中追寻着那道光线。
程沉轻轻放下果盘，坐到床沿。他拿起一块苹果，小心地递到她唇边："吃点水果？"
没有反应。他耐心地等待着，苹果块抵着她干裂的唇。十秒，二十秒…就在他准备放弃时，苏晓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张开了一条缝。
程沉屏住呼吸，将苹果块轻轻推进去。她的牙齿机械地合上，缓慢地咀嚼，然后吞咽。整个过程如同一个设定好的程序，没有意识参与，只有身体的本能。
但程沉己经学会在这些微小的进步中找到希望。三天前，她还需要他用吸管将果汁滴入喉咙；
两天前，她开始对触碰有轻微退缩反应；昨天，她第一次在睡梦中皱眉，仿佛对抗某个看不见的噩梦。
这些细如蛛丝的变化，在他眼中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微弱但坚定地闪烁着。
一块苹果，又一块。整个上午就在这种缓慢的喂食中流逝。
医生准时到来，做了例行检查，换了手腕伤口的药，留下几瓶新的营养剂和镇静剂，没有多说什么。
作者“栖梧聆月泠”推荐阅读《杀人犯？你是在说我吗？》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SIW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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