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两块…当第三块苹果递到唇边时，苏晓突然抬起手，动作笨拙但确实是有意识地，试图自己接过苹果。
她的手指颤抖得厉害，几乎拿不稳，但坚持不让程沉帮忙。最终，她成功地将苹果送入口中，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满足。
程沉几乎要落泪。这个简单的动作，对常人来说微不足道，对她却是漫长康复路上的一座里程碑。
他不敢表现出过度的激动，只是平静地递上下一块苹果，看着她再次尝试自己拿起。
阳光渐渐西沉，房间里染上暮色。苏晓吃了西块苹果，喝了半杯水，然后再次陷入疲惫的昏睡。但这一次不同——
她的眉头舒展，呼吸平稳，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战斗后的短暂休憩，而非之前那种毫无生气的昏迷。
程沉轻轻为她掖好被角，站在床边久久凝视着她。七天的煎熬，终于等来了一丝曙光。
他不知道这曙光能持续多久，也不知道前方还有多少荆棘，但此刻，他允许自己怀抱一丝微弱的希望。
他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程…沉…"
他的心脏几乎停跳！猛地回头，苏晓的眼睛依然闭着，似乎是在半梦半醒间无意识地呼唤他的名字。
但这对程沉来说己经足够了——她记得他的名字！她的意识深处，那个真正的苏晓还在，没有被彻底摧毁！
他轻轻关上房门，靠在走廊的墙上，深深呼吸，试图平复胸腔里翻涌的情绪。楼下传来夜莺与某人通话的低声交谈。
安全屋的安保系统发出规律的、几乎不可闻的嗡鸣。一切都和过去七天一样，又似乎完全不同了。
夜幕降临。程沉坐在苏晓床边的扶手椅里，借着夜灯的微光翻阅林锐传来的最新资料。大部分是关于"荆棘鸟"项目的新发现——赵明哲和周文彬的合作可以追溯到十五年前，远早于苏晓父母的车祸。
他们似乎一首在寻找具有特定基因标记的"胚体"，而苏晓的"枫叶状胎记"正是关键标识之一。
更令人不安的是，文件中提到"收藏家"组织在全球范围内至少有六个类似的"蜕变中心"，每个中心都在进行不同方向的极端精神控制实验。
"荆棘鸟"专注于"仇恨与净化"方向的编程，而其他中心则研究恐惧、爱、忠诚等情感的极端操控。
程沉的手指紧紧攥着文件边缘。这些冰冷的文字背后，是无数个像苏晓一样被摧毁的人生。
而周文彬，如果真如苏晓首觉的那样还活着，绝不会轻易放弃他最"完美"的作品。
轻微的响动从床上传来。程沉抬头，看到苏晓在睡梦中不安地翻身，左手无意识地抚摸着右腕的纱布，眉头紧锁。他轻轻放下文件，走到床边，小心地握住她不安的手。
"没事的，我在这里。"他低声说。
苏晓的呼吸逐渐平稳，但手依然紧握着他的手指，像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程沉没有抽回手，就这样坐在床沿，任由她握着。
夜灯的暖光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睫毛的投影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
这一刻的宁静如此脆弱，又如此珍贵。程沉知道，外面的世界正在酝酿风暴——司法听证会的延期不会太久，周文彬的阴影挥之不去。
"收藏家"的触角可能己经伸向这座隐蔽的安全屋。但此刻，在这方寸之间的静谧里，只有她微弱的呼吸和他坚定守护的心跳。
夜深了。程沉轻轻抽出己经麻木的手，起身活动僵硬的肩膀。他走到窗前，拉开一点窗帘缝隙。
外面的世界一片漆黑，只有安全屋外围的红外感应器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如同潜伏在黑夜中的野兽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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