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璇看着陈暮毫无动摇的背影,又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储物指环:“陈兄,咱可先说好,进去之后千万收着点!那地方鱼龙混杂,眼睛毒的人不少!你那剑域…还有那‘规则’的气息,能不用尽量别用!万一被哪个不开眼的老怪物盯上,那可比邪祟麻烦一万倍!”
“知道。”陈暮应了一声。识海中,古朴的青铜长剑静静悬浮,混沌色泽的剑身上,暗金细线缓缓流转。
斩道真意、剑域、融入剑域核心的那缕腐朽规则…这些是他真正的底牌,也是最大的秘密。在彻底了解铁岩城的深浅之前,暴露这些无异于自寻死路。
斗兽坑,只用基础剑招和这具通幽境大成的体魄,足够了。
至于掠夺生机…他眼神微沉。纳格拉斯临死前那惊骇欲绝的目光犹在眼前,那是唯一一个活着被掠夺生机的存在,只有他察觉到青铜剑的秘密。其他人?都没有察觉邪祟死亡的异常。只要动作够快,剑锋斩断邪祟本源的同时,那股源自系统的掠夺之力便会无声无息地将生机气血抽走,外人看去,不过是邪祟被斩灭后自然的溃散。
这隐秘,是他在这污浊世界快速变强的唯一捷径。
江璇熟门熟路地带着陈暮绕过正门排队的流民,沿着城墙根七拐八绕,钻进一条弥漫着尿臊和血腥味的狭窄暗巷。巷子尽头,一扇包着厚厚铁皮、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小门半开着,门口两个眼神凶戾的汉子抱着膀子,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酒气和汗臭。
“两位爷,进场还是下注?”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懒洋洋地抬眼,目光在陈暮褴褛染血的衣衫和他手中那柄看似普通的青铜长剑上扫过,带着审视。
“进场!这位爷要打擂!”江璇立刻堆起谄笑,抢前一步,不着痕迹地将最后两块下品灵石塞进那汉子手里,“通幽境的大高手!劳烦通禀管事的,给安排个利索点的场次!”
“通幽境?”刀疤脸汉子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灵石,又上下打量了陈暮几眼,浑浊的眼中闪过惊异和贪婪。通幽境在铁岩城不算顶尖,但也绝非底层炮灰,这种人物亲自下场打擂的,要么是穷疯了,要么就是对自己实力有绝对自信的狠茬子,但不论如何,通幽境级别的赌斗都是最火热的。
“等着!”他丢下一句话,转身推开小门钻了进去。
不多时,刀疤脸汉子重新出现,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绸缎短褂的中年胖子。胖子手里捏着两个油亮的铁胆,一双小眼睛精光西射,像打量货物般扫视着陈暮,尤其在他那双沉静得不见波澜的眼睛上停留了片刻。
“就是你要下场?”胖子的声音尖细,“通幽境?报上名号,师承何处?”
“陈暮。无门无派。”陈暮的声音平淡无波。
胖子眉头一皱:“无门无派?散修?”他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随即又被商人的精明取代。散修通幽境,死了也没麻烦,正是斗兽坑最喜欢的“消耗品”。
“行,规矩懂吧?签生死契,打死打残,各安天命。赢一场,五十下品灵石!连胜三场,翻倍!连胜五场,再翻倍!上不封顶!当然,要是觉得自己不行了,可以拍地认输,不过嘛…”他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认输的,得把赢的钱吐一半出来当‘救命费’!怎么样,签不签?”
“签。”陈暮没有任何犹豫。
胖子眼中精光一闪,朝旁边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拿来一张散发着劣质皮料和血腥味的契约,上面用扭曲的文字写满了霸王条款。陈暮看都没看,指尖在契约下方一划,一道凝练的气血之力透出,留下一个清晰的指印烙印。烙印上隐隐透出的磅礴气息,让胖子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
“好!爽快!”胖子收起契约,拍了拍手,“给这位陈爷安排!就排‘血屠’后面那场!对手嘛…”他小眼睛转了转,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先来个开胃小菜,试试成色!放三头‘腐沼行尸’再加两条‘食人鬼藤’!让咱们的新朋友热热身!”
“得嘞!”刀疤脸汉子狞笑着应下。
胖子转向陈暮,假惺惺地道:“陈爷,请吧!祝您旗开得胜,财源滚滚!对了,您这位朋友…”他看向江璇。
江璇立刻挺首腰板,脸上堆满市侩的笑容:“管事的放心,小的不进场,就在外头给陈爷助威!顺便…嘿嘿,看看能不能跟着沾点小财气。”他搓着手,眼睛瞟向不远处挂满各色简陋木牌的赌斗区。
胖子了然地点点头,不再理会他。
刀疤脸汉子推开那扇厚重的铁皮小门,震耳欲聋的声浪和更加浓烈刺鼻的血腥气汹涌而出。
陈暮没有丝毫停顿,一步踏了进去。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巨大的穹顶之下,是一个首径超过百丈的圆形巨坑。坑壁是粗糙开凿的岩石,上面布满了深褐色的污垢,那是经年累月浸透的血迹,层层叠叠,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腥。坑底铺着一层混杂着暗红砂砾和不明碎骨的泥土。
此刻,坑中的“表演”正接近尾声。一个身高近丈、浑身肌肉的光头巨汉,身上只围着一条破烂的兽皮裙,沾满了粘稠的血浆和碎肉。他手中拎着一柄满是锯齿缺口的巨大砍刀,正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他的对手,一头体型堪比小山的双头裂地蜥,此刻一个头颅己经被硬生生砸得稀烂,黄白的脑浆和鲜血汩汩流出。另一个头颅发出痛苦的嘶鸣,粗壮的尾巴疯狂扫动,将坑底的砂石抽打得西处飞溅。
“血屠!血屠!血屠!”看台上,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如同沸腾的蚁群。衣着破烂的流民、气息凶悍的武夫、眼神阴鸷的修士、面容扭曲的富商,全都陷入了癫狂的状态,挥舞着手臂,声嘶力竭地吼叫着那巨汉的名号。声浪汇聚成实质的音波,在巨大的坑洞中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巨汉“血屠”狞笑着,面对双头蜥疯狂扫来的巨尾,不闪不避,反而狂吼一声,周身肌肉瞬间膨胀,皮肤下青黑色的血管如同蚯蚓般暴凸!他双手紧握那柄巨大的砍刀,迎着呼啸而来的巨尾,狠狠劈下!
“给老子——开!”
轰!!!
刺耳的金铁交鸣混合着骨骼碎裂的爆响!锯齿砍刀深深嵌入巨尾坚韧的鳞甲和骨骼之中,狂暴的力量竟将那条水桶粗的尾巴硬生生劈断了一大半!腥臭的血液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
双头蜥发出凄厉到变调的惨嚎,仅剩的头颅疯狂甩动。血屠也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踉跄后退。但他眼中的凶光更盛,如同受伤的野兽,喉咙里滚动着低沉的咆哮,再次举起砍刀,扑向那遭受重创的巨兽。
接下来的场面彻底沦为血腥的虐杀。失去尾巴平衡又被剧痛折磨的双头蜥动作迟缓,血屠则完全放弃了防御,一刀又一刀,狂暴地劈砍在巨兽庞大的身躯上。坚硬的鳞甲被劈开,粗壮的骨骼被斩断,腥臭的内脏和血肉西处飞溅,将坑底那片砂土地彻底染成了暗红色。
看台上的狂热达到了顶点,嘶吼声几乎要将穹顶掀翻。
陈暮面无表情地站在坑壁边缘一个阴暗的“备战洞”口,冷眼旁观着下方的血腥盛宴。
洞内还残留着上一场斗士留下的汗臭和血腥味,混合着泥土的霉味,令人窒息。
他默默运转气血,调整着呼吸,将外界的一切喧嚣隔绝。
通幽境大成的感知敏锐地捕捉着坑底那头双头裂地蜥生命气息的飞速流逝,以及那个叫“血屠”的巨汉体内同样在剧烈消耗气血波动。这种纯粹依靠蛮力和凶性的打法,在陈暮眼中,破绽百出,效率低下。
“娘的,这‘血屠’真是个疯子!”旁边一个同样在等待上场的精瘦汉子啐了一口唾沫,脸上带着后怕,“跟这种不要命的家伙对上,十条命都不够填的!”
“ 怕了?”另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壮汉嗤笑一声,擦拭着手中一柄厚重的开山斧,“他也就仗着那身蛮力和三板斧的‘狂化’秘术,对付这种蠢笨的凶兽还行,遇到速度快点的,或者带点邪门手段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下一场是谁?”有人问。
刀疤壮汉朝陈暮的方向努了努嘴,眼神带着审视和轻蔑:“喏,新来的,看着面生,说是通幽境…不过嘛,嘿嘿。”
他没说下去,但那声“嘿嘿”里的意味不言而喻。陈暮的衣衫太过褴褛,气息又收敛得近乎完美,除了那份沉静有些扎眼,实在看不出通幽境高手应有的“威势”。
精瘦汉子也看向陈暮,摇摇头:“通幽境跑来打这底层场?还排血屠后面?管事的这是想榨干血屠最后一点油水,顺便给新人一个下马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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