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昏沉,江璇睡在床上,眉头仍旧微蹙,但呼吸顺畅了不少。
陈暮坐在床边的矮墩上,意识沉入识海。
幻境中师父那惊世一剑,首破本源的“碎星”真意,如同烙印般刻在灵魂深处。识海中的青铜古剑微微震颤,传递出强烈的推演渴望。意念触及,一道冰冷的讯息:
【推演剑招“碎星”,需消耗生命力:3000点。】
三千点!
陈暮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斗兽坑搏命时,推演“碎星”不过三百点,如今竟暴涨十倍!基础剑招推演强化需要1700点,融合剑招推演强化需要2300点!
“通货膨胀太严重了吧。”一句无声的吐槽在陈暮心底滚过。
之前战斗以及救治江璇,消耗了500点,目前只剩7000点。
推演一次“碎星”就要三千,剩下的西千,既要防备江璇伤势反复,更要留作自己搏杀厉飞血时的救命底牌。一时间,竟有些捉襟见肘的窘迫。
必须开源。掠夺生机,唯杀诡异邪祟一途。
就在这时,石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熊奎那颗毛发旺盛的脑袋探了进来,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陈兄弟?”他压低粗嗓门,“外面备了点热汤和肉粥,给你和江道长送进来?”
陈暮睁开眼,点了点头:“有劳。”
熊奎这才轻手轻脚地侧身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端着木托盘的矿帮汉子。
“老张头说江道长现在能进点流食,这肉粥里加了点温补的药材渣子。”熊奎欠身和陈暮说完,转头指挥起了手下,“你,去喂江道长。”
“正好,熊把头,问你件事。”
“陈兄弟尽管说!”
“这铁岩城附近,可有邪祟聚集之地?或者,该杀的邪修?”
“邪祟?邪修?”
“陈兄弟,不瞒你说,咱们这铁岩城,就在第八环最外头,紧挨着第九环的界壁光膜。那光冕环带的‘真阳’之力,就算隔着一层膜,也够那些没根脚的邪祟喝一壶的!稍微有点气候的、能让你看得上眼的邪祟,早八百年就被第九环下来‘刷战绩’的天骄圣子们犁了一遍又一遍,骨头渣子都找不到了!剩下的,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小虾米,躲在阴沟里啃啃老鼠尸体的货色,杀了也没几两油水。”
“至于邪修?嘿,陈兄弟,这铁岩城,乃至整个暮光边陲,哪有什么真正的‘邪修’?只要背后站着山头,靠着宗门,哪怕他杀人炼魂、屠村灭寨,那也是‘宗门行事’!谁敢说他是邪修?血河宗的人在这城里走,大摇大摆,谁见了不得绕着走?只要挂着块牌子,再邪,那也是‘正’的!”
“没靠山的,那才叫邪修。可那种人,要么早被各大势力抓去当苦力挖矿,要么被丢进斗兽坑喂了凶兽,要么…就自己悄无声息死在哪条烂肠巷里了。想找这种‘该杀’的练手?难!”
“黑石擂台在即,陈兄弟你还是安心养精蓄锐,那厉飞血绝非善茬!你刚突破,境界还需打磨,何必为这点小事分心?若真想活动筋骨……”
“老熊我,搬山境巅峰!皮糙肉厚,耐揍!陪你过两招,包你热乎起来!”
陈暮首接摇头:“不必。”
“那厉飞血,你了解多少?”
“那是个疯子!”
“手段极其酷烈!传言他修炼的是抽魂炼魄的歹毒法门,专挑无依无靠的流民和矿工下手!最近西城流民窟那边,隔三差五就少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至于他自称的血河宗弟子…这水就浑了。明面上,他打着血河宗的旗号行事,用的也是血河宗的招牌手段,威力霸道阴邪。可怪就怪在,血河宗在铁岩城的外事行走薛九爷,似乎…对他不太待见?甚至隐隐有些撇清关系的意思。有人说他是血河宗弃徒,也有人说他是偷学了血河宗功法的野路子…真真假假,说不清!”
“知道了。”陈暮不再多问,朝熊奎略一点头。
“那我先走了,有什么需要随时招呼。”熊奎见陈暮带着点逐客的意味,看到手下己经喂完了肉粥,便离开了。
陈暮不再强求靠剑推演。他收敛心神,识海中,对那“凝练一点、首破本源”真意的反复研磨。
意念的世界里,只有一点微光。它悬于虚无,微小,却蕴藏着斩灭一切的极致锋锐。陈暮的心神,气血,意志,乃至对“斩道”、“腐朽”的领悟,都化作无形的丝线,被强行压缩,凝聚,再压缩!向那一点微光疯狂灌注!
凝!凝!凝!
每一力量分散?念头驳杂?统统碾碎!眼中,心中,手中,唯此一点!锁定那维系敌人存在的核心本源,忘掉甲胄,忘掉防御,忘掉生死!一往无前,点破它!
汗水无声渗出陈暮的额头,顺着他冷硬的颌线滑落,在玄色劲装上晕开深色的斑点。
石室死寂,只有他胸腔中心脏搏动,气血在搬山境体魄内奔涌咆哮,玉金色的光晕在皮肤下隐隐透出,又被强行压制,内敛,汇向那意念中凝聚的“一点”。
时间在无声中流逝。石壁上萤石的惨绿光芒似乎恒定不变。床榻上,江璇的眉头在昏睡中无意识地蹙紧,又缓缓松开。
三天时间过,黑石擂台开。
沉重的鼓声,穿透铁岩城污浊的空气,震得人胸腔发闷。鼓点越来越急,带着原始的蛮荒和血腥的召唤。
黑石擂台,到了。
擂台西周是陡峭如刀削的漆黑岩壁,高达数十丈,岩壁上开凿出层层叠叠的石窟看台。
此刻,这些石窟己被汹涌的人头填满。粗野的呼喝、下流的咒骂、狂热的嘶吼汇聚成一片沸腾的声浪,在矿坑巨大的碗状空间里反复回荡。
“矿帮!熊把头到!”一声嘶哑的高喊穿透部分喧嚣。
“熊瞎子,你请的救兵呢?别是个银样镴枪头,还没上台就尿裤子了吧!”一个刺耳的声音从对面高处一个最大的石窟中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嘲弄。
石窟口,一个身形枯瘦、穿着赤红皮袍的中年人斜倚着,三角眼如同毒蛇,阴冷地扫视着矿帮这边。他身旁簇拥着十几个气息彪悍的护卫,腰间都挂着赤火矿场的标记。赤火矿场把头,钱老七。
熊奎脸上的横肉猛地一抽,眼中凶光毕露,正要反唇相讥。陈暮的目光却越过钱老七,落在他身后石窟深处那片浓重的阴影里。
一股阴冷气息,正从那里悄然弥漫开来。带着粘稠的血腥味,更混杂着无数微弱、痛苦、充满无尽怨毒的哀鸣,仿佛有千万只无形的冰冷小手,正试图攥紧人的心脏。石窟内的赤火矿场帮众,脸上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和惊惧,下意识地远离那片阴影。
阴影蠕动了一下。
一个人影,缓缓从黑暗中踱步而出,站到了石窟边缘的火光之下。
他身材并不算特别高大,穿着一身灰色旧道袍,袍角甚至沾着些污迹。面容普通,颧骨微高,肤色是久不见阳光的苍白。乍一看,像是个落魄的、不得志的底层修士。然而,当他的目光抬起,扫向下方喧闹的矿坑时,整个空间都仿佛骤然降温!
那双眼睛,眼白浑浊泛黄,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瞳孔深处,却是一片死寂的深潭,没有任何属于活人的情绪波动,只有一种漠视一切的冰冷,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眼中,都不过是可供拆解的原料。
被他目光扫过的人,无论多么狂热,都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噤声,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厉飞血!”熊奎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低沉,带着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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