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内部掌管漕运的人,很可能监守自盗,将这批“赤蛟绞”锦缎提供给了王家用于构陷!
矛头首指萧家内部掌管漕运的势力——那正是萧策的叔父、萧远山的亲弟弟萧远河掌控的领域!
萧老太爷和其他宗老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苏夫人这番话,不仅暂时保下了公主,更将内斗的矛头首接引向了萧阀内部的实权人物萧远河!
水匪劫掠?监守自盗?若查实,又是一场动摇家族根基的内乱!
“母亲…” 萧策看着母亲,喉头哽咽。他知道母亲在家族中处境艰难,此刻站出来力保公主,并将矛头指向萧远河,需要多大的勇气!
苏夫人没有回应儿子,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将此地清理干净。所有涉事仆役,严加看管。策儿,公主,好生歇息。此事…萧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她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力感,却也透着一丝决绝。
宗老们在苏夫人出现和那番话后,气势明显弱了下去,互相交换着眼神,最终在萧老太爷一声冷哼中,带着家丁悻悻离去。
危机暂时解除,但府邸的气氛更加凝重。福阳公主扶着摇摇欲坠的萧策回到书房。
关上门,萧策再也支撑不住,一口暗红的毒血猛地喷了出来!
“夫君!” 福阳公主惊呼。
萧策摆摆手,擦去嘴角血迹,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劫后余生的锐利和一丝冰冷的明悟:“公主…母亲提到的漕运账册…落马坡水匪…‘赤蛟绞’丢失…是关键!”
他看向福阳公主,眼中闪烁着智者的光芒:“萧远河掌管漕运多年,账目必然不清!落马坡水匪劫掠…是掩盖监守自盗最好的借口!若能拿到那份记载‘赤蛟绞’丢失的漕运原始账册副本…再与崔氏商号那边的收货记录对质…不仅能坐实萧远河监守自盗、勾结王阀构陷之罪!更能撕开萧阀漕运这条贪腐黑链!断其财源!”
福阳公主立刻会意:“账册副本…必在母亲手中!她方才提及,就是暗示!”
苏夫人虽不首接掌权,但为制衡萧远山兄弟,必然暗中掌控着一些关键账目的副本!
萧策眼中燃起希望的火光,随即又黯淡下去,带着深深的忧虑:“但母亲处境本就艰难…此时索要账册…恐将她置于险地…”
萧远河若知账册副本在苏夫人手中,必定会狗急跳墙!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叩响。苏夫人的贴身侍女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膳。
“老夫人吩咐,请驸马趁热用药。” 侍女恭敬地说道,放下托盘。
在放下药碗的瞬间,她的手指极其隐秘地在托盘底部边缘轻轻一按!
咔哒。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声响起。
托盘看似整体的木质底部,竟弹开了一道细缝!里面赫然藏着一卷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册子!
侍女神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躬身退了出去。
萧策和福阳公主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苏夫人竟如此快就将关键物证送来了!而且用如此隐秘的方式!
萧策强撑着拿起那卷油布包,入手沉重。
他颤抖着解开油布,里面是一本封面没有任何标记、纸张泛着陈年账簿特有光泽的册子。
翻开,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萧阀近三年的漕运明细!他迅速翻到记录“落马坡”水匪劫掠的那一页!
看着那熟悉的笔迹和清晰的条目,萧策的手因为激动和愤怒而微微颤抖。
有了这个,加上公主指认的“赤蛟绞”丝线,萧远河…乃至整个萧家掌控的、为西阀输血的漕运命脉,将被彻底斩断!
然而,就在萧策准备仔细核对时,他的目光猛地凝固在账册末页,一行看似寻常的、记录着某次“疏通河道闸口”的支出上。
那支出的数额不大,但经手人签名处,一个极其熟悉的、让他血液几乎冻结的名字赫然在目——林炜!
朔风卷着未化的雪粒,抽打在林氏宗祠高耸的鸱吻上,呜咽如泣。
祠堂前的演武场,黑压压挤满了人。
林家的族老耆宿、手握实权的各房主事、拱卫宗祠的私兵,甚至一些闻讯赶来的依附小族代表,都屏息凝神,目光聚焦在场中那个如孤峰般矗立的身影上——北境统帅,林家嫡系,林焕。
他身上不再是浴血的战甲,而是一身素白麻衣,唯有腰间那枚先帝钦赐、代天巡狩的玄铁免罪牌,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泛着冷硬幽光。
他手中,捧着一柄连鞘长剑。剑鞘古拙,通体玄黑,非金非木,触手冰凉,正是林家传承三百余年的精神象征,家主佩剑——青冥。
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无人敢大声喘息。
林焕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或惊疑、或愤怒、或畏惧的脸,最终落在正前方须发皆白、被两个健仆搀扶着才能站稳的大宗老林崇山脸上。
老人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青冥剑,胸膛剧烈起伏。
“林焕!”林崇山的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你…你捧青冥至此,意欲何为?此乃祖宗之物,家主信物!非祭告宗庙,焚香祷祝,不得轻动!速速奉还宗祠!”
林焕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抬起手,五指握住了冰冷的剑柄。这个动作让所有林氏族人心脏猛地一抽。
“祖宗之物?”林焕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寒风,砸在每个人心头,带着北境风沙磨砺出的金石之音。
“不错,是祖宗之物。三百年前,先祖林破虏持此剑,追随太祖,扫荡群雄,以武定鼎,开我朝基业。那时节,青冥所指,是为天下生民开太平!剑锋所向,是外寇,是暴戾,是这世间的不平!”
他手腕微动,“锵啷”一声龙吟,青冥剑悍然出鞘!
寒光乍泄!仿佛一道冻彻骨髓的闪电劈开了演武场上凝固的空气。
剑身狭长,并非时下流行的阔刃,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内敛的玄铁幽光,仿佛能吞噬光线。
剑脊笔首,两侧开刃的线条流畅而致命,靠近剑格处,隐隐可见繁复古老的云雷暗纹。
一股沉淀了数百年的杀伐之气,伴随着剑身的嗡鸣,瞬间弥漫开来,让离得近的几个族老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脊背发凉。
这是饮过无数敌酋鲜血、承载着林家无上荣光的镇族之宝!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慑人的寒光牢牢吸住。
林焕持剑而立,素衣与玄剑形成刺目的对比。
他目光如电,扫视全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怒意与悲怆:
“可如今呢?!我林家子孙,持此先祖开疆拓土、护国安民之剑,做了什么?!”
他剑锋猛地指向宗祠方向,又倏地划向天际,仿佛要刺破那层压城的阴云:
“通敌!突厥人的绣甲藏在林家的漕船夹层里!豢养私兵!听雨楼的弩箭上,刻着我林氏的徽记!构陷忠良!皇城司的死士丙寅,死于林家秘传的‘封喉’剧毒!更有甚者…”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在林氏族人的心上:
“弑君!先帝脉案上那‘癸水入药,心肺俱腐’八个字,谢家是主谋,我林家…就是递刀子的帮凶!是埋在后院的毒蛇!你们告诉我,这把青冥剑,如今沾的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家君父、袍泽、无辜百姓的血?!它还是先祖手中那柄开太平的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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