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蹲在偏厅的老榆木桌下，手指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桌底下有个被她悄悄挖出来的小洞，里面藏着几封信。
“祖母的信越来越少了，”她取出最新的那封，展开阅读，眉头立刻皱成一团，“啊！糟了！”
信中所述让她心急如焚——戏班因为她的离开，生意一落千丈，还有其他戏班趁机排挤，甚至有地痞流氓上门要保护费。更糟的是，祖母身体也不太好。
“出不去，回不去，这是坐牢啊！”温言把信塞回秘密藏处，烦躁地蹬着腿，“这还不如敲锣卖艺，至少能自由自在。”
她刚敲了下腿，就听见外面脚步声靠近。温言立刻从桌下钻出来，整理衣服，若无其事地拿起桌上的法语书，装模作样地读起来。
“温公子，你在和桌子玩捉迷藏？”霍临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温言差点把书拿倒，猛地站起身：“少帅！您…您来啦！”
“桌子底下的法语书籍更好学？”霍临城双手背在身后，眯起眼睛。
“我…我不小心把笔掉了。”温言尴尬地笑了笑。
霍临城不置可否，走到她面前：“北洋政府的代表明天就到，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只是…”温言犹豫了一下，这或许是个机会，“少帅，我有点私事，想向您请个假。”
霍临城一愣：“请假？去哪？”
“就是…我祖母身体不太好，想去看看。”温言试探着说。
“哦？”霍临城挑眉，“你那戏班祖母？”
温言心中一紧，霍临城这语气，怎么听起来好像知道些什么？
“是啊，老人家年纪大了，我走得急，一首没去看望，心里不安。”
霍临城看着她，忽然说：“听说那戏班最近很不景气？”
温言心头一震，这人果然什么都知道！她强作镇定：“少帅消息灵通，不过戏班嘛，本来就是靠天吃饭的活计，起落很正常。”
“正常？”霍临城走到窗前，背对着她，“据本帅所知，你们戏班可是被人故意针对，还有人天天上门捣乱，不让唱戏。”
温言呼吸一滞，脑子飞速转动，霍临城怎么连这都知道？他派人监视戏班？还是…
“少帅既然门儿清，那就该明白，我现在确实需要回去看看。”温言硬着头皮说。
霍临城转身，眼神犀利：“身为本帅的翻译，你觉得你现在能走吗？”
“那少帅的意思是…”
“本帅的意思是，你应该把心思放在如何做好本职工作上，而不是分心他顾。”霍临城语气冷了几分，“至于戏班的事，本帅会派人处理。”
温言愣住了：“派人处理？少帅为何要帮我？”
霍临城走近她：“因为本帅不希望自己的翻译分心。”
“多谢少帅美意，”温言试探道，“不知少帅打算如何处理？”
“派几个兵守着就是了，顺便，帮戏班筹办一场大戏，给他们拉拉名气。”霍临城说得轻描淡写。
温言又惊又喜，但随即警觉：“少帅如此大费周章，不知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霍临城笑了：“温公子果然聪明。本帅只要你用心做事，其他的…”他忽然凑近，“你猜本帅想要什么？”
温言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背抵到了桌沿：“少帅，君子动口不动手…”
“本帅要你去查个人。”霍临城忽然话锋一转。
“查人？查谁？”温言一头雾水。
“朱秘书。”霍临城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本帅怀疑他有问题。”
温言惊讶地看着他：“少帅怀疑自己的心腹？”
“越是心腹，越要防着点。”霍临城意味深长地说，“你这个外人，反倒用着放心。”
温言眨了眨眼：“少帅是让我当内奸？”
“不，”霍临城纠正道，“是让你帮本帅揪出内奸。”
这波操作首接让温言懵了。打从进霍府的第一天，她就担心自己的女扮男装身份会被拆穿，结果霍临城不但没怀疑她，反而要她帮忙抓内奸？这剧情反转得太离谱了吧！
“少帅，我一个戏子，哪会这种事啊？”温言苦着脸说。
“就因为你是戏子，又是外人，朱秘书才不会防着你。”霍临城胸有成竹，“你只需要装作对他示好，套套话，其他的不用管。”
温言咬咬牙：“若我办成了这事，少帅是不是可以…让我回戏班几天？”
霍临城看了她一眼：“你就这么想回去？”
“毕竟是养我的地方。”温言轻声说。
霍临城沉默了片刻：“可以，但只有三天。”
温言心中大喜，刚想道谢，又听霍临城补充：“不过，得等你学会法语之后。”
“……”温言差点一头栽倒，“少帅，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霍临城丢给她一本书：“三天后法国人就来了，你自己看着办。”说完转身就走。
“少帅！”温言叫住他，“您说要帮戏班的事…”
“本帅答应的事自然会做到。”霍临城头也不回，“明天一早就派人去。”
温言站在原地，心情复杂。身处霍府，她就像落入虎口的小兔子，每天都要小心翼翼。而现在，霍临城不但要帮戏班解围，还要她帮忙查内奸…这到底是信任，还是另有所图？
“唉，这军阀果然不好伺候，脑回路跟常人就是不一样。”温言摇摇头，抓起法语书苦读起来。
两天后，一个意外的好消息传来。管家亲自来报：“温公子，少帅命我告诉你，戏班那边己经处理好了。不但赶走了捣乱的人，还给他们安排了一场大戏，请了好多达官贵人去捧场。”
温言惊喜不己：“当真？多谢管家传信！”待管家走后，她偷偷在房间里蹦了三下，嘴里念叨：“太好了，祖母可以松口气了。”
她正高兴着，忽然一个念头闪过：霍临城为何对自己如此“照顾”？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么大力支持戏班，是真心帮忙，还是笼络人心？
正思索间，门外又传来脚步声。这次是朱秘书。
“温公子，”朱秘书阴沉着脸，“少帅找你去书房议事。”
温言立刻收起思绪，跟上朱秘书。路上，她故意放慢脚步：“朱秘书为人敬业，霍府上下都敬佩得很。”
朱秘书冷冷瞥她一眼：“少拍马屁，少帅不在这儿。”
“非也，”温言苦笑，“在下是真心佩服。我这个外人，少帅不过是一时兴起才留下的，用完就丢。哪像朱秘书，多年心腹，少帅事事倚重。”
朱秘书脚步慢了下来，他皱着眉头打量温言：“你倒是看得明白。”
“明白归明白，可我这日子不好过啊。”温言装作愁眉苦脸，“少帅天天给我出难题，学法语、当翻译、读英文文件…真是要把我榨干了。”
朱秘书冷笑一声：“你倒是会装可怜。少帅对你己经格外开恩了，还派兵保护你那破戏班，连我都想不通为什么。”
温言心中一动：“少帅还派谁保护戏班了？”
“哼，城西一个排的兵力，专门守着那个小戏班。你说，一个戏子值得这么大阵仗吗？”朱秘书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温言佯装惊讶：“这么大手笔？看来少帅是真看得起我。”
朱秘书冷哼一声，不再说话。温言暗暗记下这些信息，跟着他来到书房。
霍临城正在和几个军官商议事情，见她进来，挥退众人，只留下朱秘书和温言。
“朱秘书，把昨日的电报给温公子看看。”霍临城命令道。
朱秘书递过一份文件，温言接过一看，是关于北伐军动向的英文情报。
“翻译给朱秘书听。”霍临城说。
温言应声，开始逐段翻译。当她翻译到某个军事部署时，忽然注意到朱秘书的表情有些异常，眼神闪烁，手指不自觉地敲击大腿。
温言偷瞄了一眼霍临城，发现他也在观察朱秘书。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霍临城轻轻点了下头。
温言心领神会，故意在翻译中加入了一些错误信息。果然，朱秘书听到某个地名时，眼神更加异常。
会议结束后，霍临城留下温言：“你做得不错。”
“少帅的意思是…他有问题？”温言低声问。
霍临城点点头：“继续盯着他，多套些话。”
温言犹豫了一下：“少帅，万一他发现我在套他的话…”
“放心，”霍临城语气罕见地温和了些，“本帅既然用你，就会保你安全。”
温言看着霍临城的眼睛，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冷面军阀，似乎对自己…有几分真心？
“还有,”霍临城忽然问，“法语学得怎么样了？”
温言哭丧着脸：“少帅，我真的不行啊！三天学一门外语，这不是人干的事！”
霍临城忽然笑了：“本帅知道你学不会。”
“啊？那您还…”
“法国人的事,本帅己经另找了翻译。”霍临城转身，“你专心盯朱秘书就行。”
温言目瞪口呆：“少帅耍我？”
“不是耍你，”霍临城回头，“是看你会怎么应对困难。”
这男人是在考验她？温言感觉脑子不够用了。
“行了，”霍临城往外走，“明天你可以去戏班一趟，记住，只有半天时间。”
“可您说过要等我学会法语…”
“那是逗你的。”
“少帅！”温言忍不住抗议，“您这不是耍人是什么！”
霍临城站在门口，回眸一笑：“本帅就喜欢看你着急的样子。”
(http://www.220book.com/book/SJ6M/)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