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大爷阎埠贵家，饭桌上的气氛，透着一股子精打细算的满足。
那碗肉汤，早就见了底。
阎埠贵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将最后一点沾着油花的窝头塞进嘴里，细细地嚼着，仿佛要将那最后一丝肉味儿都从牙缝里品出来。
他那双藏在老花镜后面的眼睛，微微眯着，像是在回味，又像是在飞快地拨动着心里的那把无形算盘。
三大妈在一旁收拾着碗筷，忍不住开了口。
“老头子，这林家丫头，今天倒是挺会来事儿的。”
阎埠贵咽下嘴里的食物，端起桌上的大茶缸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
他放下茶缸，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会来事儿？”
他摇了摇头，镜片反射着窗外的光，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这哪里是会来事儿那么简单。”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
“你看，傻柱送肉，秦淮茹在后面撺掇，这明摆着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换个脑子不清醒的，要么吓得不敢收，要么收了就自己偷着吃，最后肉还是得被贾家给算计回去。”
三大妈停下手里的活，听得入了神。
“可这丫头呢？”阎埠贵的声音压低了几分，透着一股子欣赏，“她收了，还当着全院的面给炖了。炖了还不算，转手就分给了老太太，还有咱们三家。”
他一拍大腿，声音不大，却透着兴奋。
“这一手，叫借花献佛，也叫西两拨千斤！她把贾家的算盘给砸了个稀巴烂，还让傻柱那点好心出了名，更让咱们这些院里的管事大爷都承了她的情！里子面子，她全占了！你说，这脑子，精不精？”
三大妈听得一愣一愣的，点了点头。
“是这个理儿。那贾张氏，估计在屋里气得骂街呢。”
“骂街也没用！”阎埠贵哼了一声，“有脑子就好啊，就怕是个不开窍的傻子，扶都扶不起来。”
他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了。
“你想想，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爹妈没了，一个人守着两间房，工作也还没着落。今天这事，算是把贾家给彻底得罪死了。她现在，最需要什么？”
三大妈想了想：“需要人撑腰？”
“对喽！”阎埠贵赞许地看了老婆子一眼，“她需要一个新靠山！”
三大妈立刻就明白了自家老头子的心思，有些犹豫地问：“你的意思是……咱们？”
阎埠贵得意地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
“她一个女孩子家，孤苦伶仃的，咱们是院里的长辈，对她释放点善意，拉她一把，她不得记着咱们的好，回报咱们？”
“你想怎么着？”三大妈问。
阎埠贵的算盘，终于噼里啪啦地打了出来。
“你看她那屋子，还有院里那点自留地，她一个女孩子，能干多少活？还有那衣服被褥，攒了一堆了吧？我明天啊，就去找她聊聊。”
他清了清嗓子，拿捏起一副管事大爷的派头。
“我就跟她说，丫头啊，别怕，以后有叁大爷我罩着你！贾家要是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答应！作为回报呢，你帮着你三大妈，洗洗衣服，打扫打扫院子，收拾收拾屋子，这……很合理吧？”
三大妈听完，眼睛也亮了，可随即又有些担心。
“那……万一她不乐意呢？”
“她敢！”
阎埠贵把茶缸往桌上重重一放，信心十足。
“她现在就是那热锅上的蚂蚁，急着找个新靠山呢！我可是院里的管事大爷，我主动给她递梯子，她还能不顺着下？这是给她脸面！”
他越想越觉得这笔买卖划算。
一分钱不用花，一粒米不用出，就凭自己“管事大爷”的名头，就能给家里白得一个手脚麻利的免费劳动力。
这买卖，简首是太值了！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震天响，脸上却是一副悲天悯人的长者模样。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阎埠贵就起了床，在院里溜达了两圈，估摸着林夕也该醒了。
他背着手，迈着西平八稳的步子，溜达到了后院林夕家的门口。
他站在门口，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似乎没什么声响。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这丫头肯定是被昨天的事情吓得还没缓过神来，正是自己出马的好时机。
他清了清嗓子，理了理衣襟，抬起手。
“咚，咚咚。”
敲响了林夕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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