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剑在秦越手中发出清越的龙吟，剑身符文次第亮起，如同星辰被依次点亮。太庙穹顶的星象图骤然明亮，二十八宿的方位投射下七道光柱，在殿中央交织成璀璨的光网。皇帝的面容在金辉映照下显得格外平静，唇角却渗出一丝暗红的血迹，那是多年被噬心蛊侵蚀的证明。
"陛下！"秦越急步上前，手中的青铜剑突然变得滚烫。他看见皇帝眉心处浮现出一道龙形印记，正在缓缓消散。
皇帝抬手制止，枯瘦的手指指向悬浮在半空的九龙玉佩。那玉佩此刻晶莹剔透，九条金龙在玉中游动，每一片龙鳞都清晰可见。"三百年前，太祖皇帝得灵霄界巡天使相助，将龙脉一分为二。"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却字字清晰，"玉佩载其形，天子承其魂...这本就是权宜之计..."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秦越注意到，皇帝袖口露出的手腕上布满了蛛网般的黑线——那是龙气离体的征兆。
云清子拂尘轻扫，九龙玉佩缓缓落在秦越掌心。触及皮肤的刹那，秦越眼前骤然浮现万千景象：北境风雪中，戍边将士们围着微弱的篝火，冻伤的手指颤抖着拆开家书；江南水患中，灾民们站在屋顶上，眼巴巴地望着赈灾的官船；朝堂之上，白发苍苍的老臣为减免赋税据理力争，额头青筋暴起...这是帝王眼中的江山，每一幅画面都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龙脉非权柄，而是责任。"皇帝的声音渐渐微弱，他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封面上写着《景和起居注》，"朕被玄冥子操控这些年...苦了百姓...这上面记着各地官员贪腐的证据..."
秦越握紧玉佩，突然单膝跪地。他感到玉佩中传来磅礴的力量，如同江河奔涌。"臣愿暂代龙脉之责，待寻得真龙再..."
"不必。"皇帝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他指向太庙外，晨光正穿透云层，第一缕阳光不偏不倚地落在殿前"正大光明"匾额上。那匾额突然金光大盛，浮现出与账册完全一致的飞鸟纹章。
"原来如此！"云清子恍然大悟，白须无风自动，"巡天司早在立朝时便留下后手...这匾额才是真正的..."
震耳欲聋的碎裂声打断了他的话。地砖下的龙形金光冲天而起，在殿顶盘旋三圈，龙吟声震得梁柱簌簌落灰。忽然，那金光一分为九，其中八道如流星般没入皇城八方的镇龙柱，最后一道径首没入匾额。飞鸟纹章顿时活了过来，化作一只金凤虚影，绕着太庙飞旋一周后消失不见。
皇帝如释重负地笑了，脸上浮现出多年未见的轻松："龙脉归位...自今日起，大周当以法治国，而非系于一人..."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眉心的龙形印记完全消散。
就在这瞬息之间，一卷明黄圣旨凭空出现在他手中："秦卿接旨。"
朝阳完全跃出地平线时，沉重的太庙大门在"吱呀"声中缓缓开启。等候多时的群臣只见——
身着绛紫官服的秦越手持圣旨迈出，腰间悬着的九龙玉佩与账册在晨光中交相辉映。八名金甲侍卫抬着龙辇紧随其后，辇上皇帝盖着明黄锦被，面容安详如睡，双手交叠置于胸前，掌中握着一枚青铜钥匙。
"陛下...驾崩了？"首辅大臣颤抖着跪下，乌纱帽滚落在地。
秦越展开三尺长的圣旨，声音在真龙之气的加持下传遍整个广场："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凉德，嗣守丕基...今察御史秦越忠勇无双，诛邪修，定龙脉，着即领巡天监，秩比三公，察百官，督军政，共理朝政..."
圣旨末尾，赫然盖着九龙钮印与飞鸟纹章的双重印记。有眼尖的大臣发现，那飞鸟纹章与太庙匾额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
三个月后，新帝登基大典。
秦越站在百官首位，九旒冕下的面容不怒自威。他腰间玉佩与账册相映生辉，每当有大臣奏报灾情，玉佩中的金龙就会微微游动。年轻的皇帝——先帝的幼弟，不时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这位特殊的顾命大臣。
典礼结束后，新任户部尚书悄悄拦住秦越："大人，北境军饷..."
秦越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封面上飞鸟纹章一闪而逝："这是杜远山贪污的明细，追回的银两先拨三十万两给北境。"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周正大人的遗孤，该起复了。"
有细心的官员发现，这位巡天监大人的瞳孔偶尔会泛起金色——就像那天太庙上空盘旋的龙影。更奇怪的是，每当夜深人静时，太庙的"正大光明"匾就会微微发光，仿佛在注视着这座重获新生的皇城。
城楼上，云清子望着井然有序的皇城，手中拂尘轻摆。他身后站着一位白衣少年，正是那日秦越在灵霄界见过的药童。"师父，师兄他..."
"以龙脉镇国运，以法典限君权..."云清子轻笑自语，"这局棋，巡天司下了三百年，总算..."他忽然转身，白衣少年连忙递上一卷竹简。
远处的秦越似有所觉，抬头举杯。师徒隔空相视一笑，杯中酒映着满天星河。
暮色渐深时，一只银翼飞鸟从账册中跃出，驮着月光飞向浩瀚星河。皇城钟鼓楼上，新铸的"警世钟"在晚风中轻轻摇晃，钟身刻着一行小字：
"尔俸尔禄，民脂民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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