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的指甲。边缘断裂得很不整齐，像是被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掰断的。
指甲油是极其普通、甚至有些劣质的淡粉色，此刻却沾满了暗红的血污和黑色的油泥。
于一楠将它凑近眼前，借着旁边警员手电筒的光仔细查看。雨水顺着他低垂的额发滴落，打在那半片染血的指甲上。
他的眼神异常沉静，瞳孔深处却掠过一丝冰冷的锐芒。
“队长？”旁边一个年轻的刑警凑过来，声音带着现场常见的紧绷。
于一楠没有回答，只是小心翼翼地将那半片指甲放入证物袋，封好。
他的目光随即移向血泊边缘，靠近垃圾堆的湿滑地面上。那里，在一片狼藉的油污和翻倒的垃圾中，隐约能看到半个非常模糊的、沾着血污的脚印轮廓。
很浅，被雨水冲刷得快消失了，但依稀能分辨出是某种廉价胶底鞋的纹路，尺码不大。
他站起身，走向垃圾堆深处。法医老张正蹲在尸体旁，眉头紧锁，脸色在警灯闪烁下显得异常凝重。
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混合着垃圾的恶臭，令人作呕。
“张法医。”于一楠的声音低沉，穿透雨声。
老张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上沾着水珠。他指了指尸体腰部以下被刻意破坏、呈现出恐怖撕裂状、一片狼藉污秽的部位，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冷静，却也难掩一丝骇然：“致命伤在颈动脉，被利器瞬间切断，干净利落。但真正的‘作品’……在这里。”他顿了顿，语气加重，“被切下来的器官……被剁碎了。”
他指了指旁边一个被掀翻的、沾满污垢和血渍的廉价塑料狗食盆。盆底残留着一些暗红色的、难以名状的碎肉组织，混合着狗粮的残渣和雨水。
“初步判断，凶手是在死者还活着的时候动的手。速度很快，但……”老张的目光转向死者那张因极度恐惧而彻底扭曲、僵硬的脸，“你看他的眼睛。”
于一楠蹲下身，凑近那张惨白扭曲的脸。即使己经死亡，那双圆睁的眼睛里凝固的恐惧，依旧浓烈得如同实质，几乎要冲破眼眶！
瞳孔扩张到极限，虹膜边缘布满了惊怖的血丝。那不是面对死亡的恐惧，而是面对某种超越理解、超越想象的、纯粹的、极致的恐怖事物时才会流露出的表情。
“他死前，”老张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一定看到了让他极度恐惧的东西。那种恐惧……深入骨髓。”
于一楠的目光停留在死者凝固的、写满极致惊怖的双眼上，久久没有移开。
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冲锋衣领口滑进去，带来一阵寒意。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这片被警灯映照得如同地狱入口的肮脏后巷，最后落在那半片染血的、廉价的淡粉色指甲上。
“是个女人。”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现场的嘈杂和雨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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