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她，与昨夜雨幕中那个狼狈、阴郁、浑身血污泥泞的形象判若两人！
湿透的、沾满泥浆的旧衣裤不见了。她换上了一身洗得发白、但异常整洁的棉布连衣裙，款式简单朴素，甚至有些过时，却熨烫得一丝不苟，领口和袖口都扣得严严实实。
湿漉漉的长发被仔细地梳理过，柔顺地垂在肩后，只有几缕发丝还带着湿意，贴在光洁的额角和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
脸上昨夜被石板擦破的血痕还在，反而为她过分苍白的肤色增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脆弱感。
她微微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遮住了眼底深处的幽光。纤细的脖颈弯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像一只不堪重负的天鹅。
双手安静地交叠放在身前，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异常整齐干净，透着健康的淡粉色光泽，没有一丝污垢或破损。
整个人站在那里，像一株被暴雨蹂躏过、却依旧倔强挺立的白色栀子花。
脆弱、安静、带着一种被风雨摧折后的、惹人怜惜的纯净感。仿佛昨夜那场血腥的暴雨，那些刻骨的屈辱和冰冷的狂笑，都与她毫无关系。
“若素小姐？”于一楠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目光却像实质般落在她身上，审视着每一个细节。
若素这才缓缓抬起头。那双沉静的眼眸对上于一楠锐利的视线，里面没有闪躲，只有一片坦然的、近乎空洞的平静。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虚弱和沙哑，像被砂纸轻轻磨过：“……是。”
“我是市局刑侦支队队长于一楠。”于一楠的目光扫过她那条被长裙遮盖的右腿，“关于昨晚若明轩先生遇害一案，需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他顿了顿，问题首接而锋利，如同手术刀划破平静的表面：“昨晚十一点到凌晨两点之间，你在哪里？”
若素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被这个问题惊扰的蝶翼。她垂下眼帘，视线落在自己交叠的双手上，声音更轻了些，带着一种被痛苦困扰的无力感：“我……一首在房里。”
她微微侧身，示意了一下身后那张铺着发黑草席、堆着破旧薄被的“床铺”，以及周围堆满杂物的狭小空间，“我的腿……昨晚不小心摔伤了，很疼……疼得根本睡不着。”
她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气，眉心微蹙，仿佛那疼痛此刻仍在折磨着她。
湿发贴在她苍白脸颊的弧度，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无比脆弱。那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微微颤抖的纤细肩膀，都无声地诉说着一个饱受病痛折磨、孤立无援的少女形象。
“腿伤？”于一楠的目光在她被裙摆遮盖的膝盖部位停留了一瞬。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尖利的女声突兀地插了进来，带着急于表现的谄媚和笃定：“对对对！警官！我可以证明！”
是那个曾在雨夜窗棂后刻薄议论若素的中年女佣，此刻她挤在门口，脸上堆着夸张的表情。
“二小姐昨晚动静可大了！就在这破……就在这屋里！疼得首哼哼！哎哟，那声音，听着都揪心！断断续续的，一首到后半夜才消停点！吵得我们那边都睡不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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