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椅子几步远的地方，他停下了脚步。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笼罩着她。
“松绑。”他的声音依旧嘶哑，但少了之前的狂暴，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带着疲惫的沙哑。他拿出一个遥控器模样的东西，对着椅子按了一下。
束缚带手腕和脚踝处的磁性锁扣同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应声弹开。
若素的手腕和脚踝骤然失去了束缚。她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僵硬的滞涩感，活动了一下被禁锢太久的手腕。苍白的皮肤上，束缚带留下的浅红色勒痕清晰可见。
于一楠将干净的毛巾和那套深灰色的特勤制服（上衣和长裤）放在她面前的金属地板上。动作有些僵硬，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距离感。
“换上。”他言简意赅，目光避开了她，“湿衣服会加重病情。”他没有提她颈后的伤，也没有提她可能存在的“其他问题”。
说完，他转身走向盥洗台的方向，背对着她。高大的身躯像一堵沉默的墙，隔绝了大部分光线，也隔绝了……视线。
若素的目光落在脚边那叠干净的衣物上。深灰色的特勤面料，带着属于他的、凛冽的雪松和枪油的气息。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极其缓慢地弯下腰，动作带着高烧后的虚弱和长时间禁锢的僵硬。她拿起毛巾，没有立刻擦，只是攥在手里，感受着干燥棉布粗糙的质感。
她的视线扫过背对着她、站得笔首的于一楠，落在他垂在身侧、指关节依然红肿破皮的手上。
她开始动作。解开病号服上仅剩的几颗纽扣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从容。
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肩头苍白的肌肤，锁骨下方那道月牙形的旧疤，在灯光下一寸寸暴露出来。
于一楠背对着她，身体绷得像一块钢板。他能清晰地听到身后布料滑落的声音，能想象到那副苍白脆弱的躯体暴露在冰冷空气里的景象。
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插在裤袋里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刚刚凝结的伤口再次崩裂开，渗出血丝，带来尖锐的刺痛。
他强迫自己盯着不锈钢盥洗台冰冷光滑的表面，上面模糊地倒映着他自己扭曲的脸，还有……身后那片晃动的、苍白的影子。
时间被拉得无比漫长。
当身后细微的声响终于停止，于一楠才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若素己经换好了衣服。深灰色的特勤制服上衣对她来说过于宽大，下摆几乎遮到大腿中部，袖口挽了好几道才露出手腕。
裤子更是长得拖地，裤脚被她胡乱地卷起。湿漉漉的长发被她用毛巾随意地擦拭了几下，依旧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发梢滴着水。
宽大的衣服套在她身上，非但没有掩盖她的存在感，反而更衬出一种奇异的、惹人怜惜的脆弱和一种……属于他的烙印般的占有感。
她赤着脚站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脚趾因为寒意而微微蜷缩。宽大的裤脚堆叠在脚踝，露出纤细的脚腕和上面尚未完全消退的浅红色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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