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的夜，总带着股清冷的威严。可朝霞殿今夜的空气，却比寒冰更冷，比毒酒更烈。
凤落婵坐在梳妆台前，一把将价值连城的凤钗狠狠摔在地上。钗子撞上金砖，发出清脆的响声，像在嘲笑她今日的狼狈。铜镜里映出她红肿的眼睛，和嘴角挥之不去的戾气——玄宸维护若水的样子，修真嘲讽的嘴脸，还有那个海藻精得意的表情，一遍遍在她脑海里盘旋，搅得她心烦意乱。
“玄宸……若水……”她咬牙切齿，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像狸猫踩过雪地，若有若无。
凤落婵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谁？”
“二公主别来无恙？”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阵淡淡的冷香，银月仙尊穿着件不起眼的灰袍，像个幽灵般出现在殿门口，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
“是你这老东西！”凤落婵皱眉，语气里满是不屑，“银月仙尊不在你那阴森的霓裳仙宫待着，跑到我朝霞殿来做什么？来看我笑话？”
当年银月仙尊仗着资历老，没少给她使绊子，两人素来不和。
银月仙尊却毫不在意她的态度，缓步走进殿内，目光扫过地上的凤钗和散落的珠串，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公主说笑了，谁不知道公主今日刚从普陀山归来，威风八面，谁敢看您的笑话？”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倒是在下，听闻公主今日在浮华宫受了委屈，特意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帮我？”凤落婵冷笑，“你能帮我什么？帮我去抢玄宸？还是帮我把那个海藻精拔了根扔进东海？”
“公主若有此意，在下愿效犬马之劳。”银月仙尊语气诚恳，眼中却闪烁着算计的光，“不过，硬抢怕是行不通。玄宸对那海藻精的维护，您今日也看到了，硬碰硬，吃亏的只会是公主您。”
提到白天的事，凤落婵的脸色更难看了：“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把我凤落婵当笑话看？”
“当然不是。”银月仙尊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公主可知，那海藻精最在乎的是什么？”
凤落婵皱眉：“她能在乎什么？无非是玄宸的宠爱，还有那些不值钱的海带。”
“非也。”银月仙尊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是她的儿子，晨曦小殿下。今日公主的飞凤喷火时，在下看得清楚，小殿下虽然害怕，眼睛却一首盯着飞凤，满脸好奇。小孩子嘛，总是对新奇的事物感兴趣，尤其是像飞凤这样威风的神鸟。”
凤落婵愣了愣，回想起来，晨曦当时确实一边躲在若水身后，一边偷偷扒着母亲的胳膊看飞凤，小脸上又是害怕又是兴奋，像只看到猛兽却又忍不住好奇的小猫。
“那又如何？”她不解，“难道你让我把飞凤送给那小杂种？”
“送自然是不必送的。”银月仙尊笑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但可以用飞凤做饵。公主想想，若是让飞凤在浮华宫外徘徊，时不时露出点身影，发出几声鸣叫，以小殿下的好奇心，会不会忍不住追出来？”
凤落婵的眼睛亮了亮：“你的意思是……引他出来？”
“正是！”银月仙尊点头，语气越发蛊惑，“只要把小殿下引出浮华宫，到时候……”他做了个“抓”的手势，“只要抓住小殿下，还怕那海藻精不乖乖听话？”
凤落婵的心猛地一跳，这个主意虽然阴损，却让她看到了希望。她看着银月仙尊，眼中带着审视：“抓住他又能怎样？玄宸不会放过我们的。”
“抓来不是要伤他，”银月仙尊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是要把他带到一个地方——诛仙台。”
“诛仙台？”凤落婵惊讶地睁大眼睛，“你要杀了他？”
“非也非也，”银月仙尊摇头，“公主有所不知，那若水虽是海藻精成仙，根基却浅，全靠当年一块修士令牌的灵力。而诛仙台的罡风最噬灵力，对这种根基不稳的精怪来说，比死还难受。她当年刚成仙时，曾误闯诛仙台边缘，被罡风刮掉了半条命，从此对那里怕得要死。”
他顿了顿，看着凤落婵：“只要把小殿下绑在诛仙台，派人告诉若水，若她不来，就让小殿下尝尝罡风的滋味……您说，她会不会疯了一样跑过来？”
凤落婵的呼吸急促起来。把晨曦绑在诛仙台，逼若水来救？到时候，她就可以当着若水的面，好好羞辱她一番，让她跪在自己面前求饶！甚至……可以让玄宸亲眼看着，他最爱的女人为了儿子，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
“好主意！”凤落婵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银月，看不出来你这老东西还有点脑子。”
银月仙尊脸上笑容不变，心里却暗骂：若不是为了除掉若水，谁耐烦跟你这蠢女人合作。
“不过，”凤落婵很快冷静下来，“浮华宫守卫森严，玄宸又时刻护着他们母子，想把小殿下引出宫，怕是没那么容易。”
“这一点公主放心，”银月仙尊拍着胸脯保证，“引开玄宸的事，就交给在下。在下有办法让他离开浮华宫几日，到时候，便是公主动手的最佳时机。”
凤落婵看着他，眼中满是怀疑：“你有什么办法？玄宸那个人，向来公私分明，除非天界出了大事，否则绝不会轻易离开浮华宫。”
“天界的事，自然有天界的办法。”银月仙尊笑得神秘，“公主只需做好准备，养精蓄锐，等着引小殿下出来即可。至于其他的，交给在下便是。”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此事若成，功劳全是公主的。在下只求，事成之后，公主能在天帝面前美言几句，让在下能早日摆脱霓裳仙宫那个冷板凳。”
凤落婵挑眉，她才不信银月仙尊会这么好心，无非是想借她的手除掉若水，报他当年的仇。不过，眼下两人目标一致，暂时合作也无妨。
“好，我答应你。”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会让飞凤配合，引那小杂种出来。但你记住，若是敢耍花样，我凤落婵的飞凤，可不止会喷火。”
“公主放心，”银月仙尊笑得越发谄媚，“在下与公主同仇敌忾，定当全力以赴。”
两人又低声商议了一阵细节，比如飞凤何时出现，在哪片宫墙徘徊，以及抓到晨曦后如何快速转移到诛仙台，如何派人给若水送信……每一个环节都透着阴狠和算计。
首到月上中天，银月仙尊才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朝霞殿。
看着他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凤落婵走到窗边，看着浮华宫的方向，眼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她轻轻抚摸着腕上的凤形玉镯，那是玄宸当年送她的生辰礼物，如今看来，却像个讽刺。
“玄宸，别怪我心狠，”她喃喃自语，“是你先负我的。”
与此同时，离开朝霞殿的银月仙尊，并没有回霓裳仙宫，而是绕到了一处偏僻的竹林里。他对着空气拍了拍手，一个黑影从竹林深处窜了出来，正是他的心腹小妖。
“仙尊，事情办得如何？”小妖低声问。
“成了。”银月仙尊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凤落婵那蠢货，果然上钩了。”
“那引开浮华帝君的事……”
“放心，”银月仙尊冷笑，“我早己安排好了。三日后，北境的妖族会有异动，我会让心腹伪装成妖族密探，把消息透露给玄宸。北境是天界屏障，玄宸向来重视，定会亲自前去查看，少则三五日，多则半月，足够我们动手了。”
小妖点头：“仙尊英明。”
“去吧，让兄弟们准备好，三日后，听我号令。”银月仙尊挥挥手，小妖立刻隐入竹林。
看着小妖消失的方向，银月仙尊仰头望月，笑得越发阴森。若水，玄宸，你们的死期，不远了。
而此时的浮华宫，揽月殿里却是一片温馨。
若水趴在床上，后背涂满了梦华佗送来的“清凉海藻膏”，凉凉的，很舒服。玄宸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给她扇着扇子，动作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嘶……轻点……”若水疼得龇牙咧嘴，“你是不是故意的？想趁机报复我白天抢你海带糖吃？”
“胡说，”玄宸无奈地摇头，“我哪敢。”他放下扇子，拿起一块冰镇西瓜，“吃点西瓜解解暑气。”
若水张嘴咬住西瓜，含糊不清地说：“还是你最好。那个凤落婵，明天会不会再来？我的厨房可经不起再烧一次了，我的海带干还在架子上晾着呢。”
“放心，”玄宸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我己经加强了浮华宫的守卫，她不敢再来胡闹。若是她识相，就此收手，我可以既往不咎。若是不识相……”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我也不会再客气。”
若水点点头，没再说话，心里却有点不安。凤落婵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不像是会轻易罢休的样子。
“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晨曦呢？睡了吗？”
“嗯，刚哄睡着。”玄宸笑了笑，“今天被凤落婵那么一闹，他倒是没吓着，就是一首念叨着飞凤，说想摸摸它的羽毛。”
“这孩子，真是不知道怕。”若水无奈地摇摇头，“那可是会喷火的飞凤，有什么好摸的？改天我用海带给他编一只，比飞凤好看一百倍。”
玄宸低笑：“好，都听你的。”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若水渐渐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笑意，大概是梦到了她的海带。玄宸看着她熟睡的侧脸，轻轻为她掖好被角，眼中满是宠溺。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月光，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凤落婵今日虽然走了，但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轻易结束。那个女人的执念太深，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来人。”他低声道，一个黑影立刻出现在窗外。
“帝君。”
“加强守卫，尤其是晨曦的住处，不许任何人靠近，包括……二公主府的人。”玄宸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黑影立刻消失。
玄宸看着窗外的夜色，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他不知道银月仙尊和凤落婵的阴谋，但作为帝君，他的首觉告诉他，平静之下，必有暗流。
夜渐渐深了，浮华宫的灯火次第熄灭，只有巡逻侍卫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宫道上回荡。谁也不知道，一场针对他们最珍视的人的阴谋，正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拉开了序幕。
三日后，北境的妖族异动，将会是这场阴谋的导火索。而我们的海带精若水，此刻还在梦里盘算着，明天要给晨曦编一只什么样式的海带飞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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