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2月2日,南洋的雨带着咸湿的暖意,敲打着叶家庄园的琉璃瓦。晚上八点,客厅里飘来奶油烤虾的香气,混着爷爷新酿的椰子酒气,在红木家具的纹路里漫散开。书房的门被轻轻合上,隔绝了楼下妹妹叶舒敲键盘的“哒哒”声——不用想也知道,她又在CS里被人爆头,正对着麦克风嗷嗷叫。
我坐在靠窗的紫檀木书桌前,指尖悬在老式键盘上方。屏幕上的股票K线图像条挣扎的蛇,绿色的跌幅数字刺得人眼疼。“腾跃集团”西个字下面,百分之八十八的跌幅像道未愈的伤疤,从上周三持续到今天,再无反弹的迹象。
“呵。”我轻笑一声,端起手边的锡兰红茶。茶温刚好,是丽娜半小时前泡的,她总记得我喝不惯太烫的茶。
书房门被推开,妈妈叶芳走进来,米色丝绸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皓白的手腕。她径首走到另一台电脑前坐下,开机时瞥了眼我的屏幕,眉梢微扬:“腾跃这盘棋,收尾了?”
“差不多了。”我转动着茶杯,“下午匿名举报信应该己经到了税务局。他们的账目做得再漂亮,也经不住查那笔东南亚港口的暗账。”
妈妈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她在看集团旗下港口的货运数据。屏幕的蓝光映在她脸上,淡化了眼角极浅的细纹。“陈家那几个儿子,当年抢地盘的时候倒是凶,真到了局子里,怕是要互相咬断对方的喉咙。”
“本来就是我喂给他们的饵。”我点开邮箱,里面躺着丽娜刚发来的加密文件——腾跃残余势力的海外落脚点,一个在汉堡郊区的物流公司。“您看这里。”
妈妈凑过来,目光扫过文件里的地址和联系人。“设了局?”
“一个空壳公司,法人是他们远房表亲,早被我们买通了。”我指尖点在“汉堡”两个字上,“等他们跑过去,以为能东山再起,那表亲就会卷走他们最后一点钱。到时候,他们除了去快餐店炸薯条,没别的活路。”
妈妈轻笑出声,伸手理了理我耳边的碎发:“跟你外婆当年对付航运老王家的手段,如出一辙。”
“青出于蓝。”我挑眉,“外婆用了三年,我只用了八个月。”
她没接话,转回去看自己的屏幕,却忽然说:“你爸爸今晚做了你爱吃的黑椒蟹。”
我“嗯”了一声,视线回到腾跃的股票页面。陈家老大上周还在电视上吹嘘要吞并我们的食品厂,现在怕是正对着跌停板发抖。人生就是这样,你以为自己是执棋的人,其实早成了别人棋盘上的卒子,一步踏错,满盘皆输。
楼下传来叶舒的尖叫:“王丽娜!你帮我狙那个戴红帽子的!我又死了!”
紧接着是丽娜温温柔柔的声音:“来了来了,你躲在箱子后面别乱动啊。”
我失笑。丽娜比我小两岁,却总像个姐姐似的照顾叶舒。当年她被送到叶家时才十岁,瘦得像根豆芽菜,抱着我的腿怯生生地叫“姐姐”。现在她成了我的助理,跟着我在商场上见惯了风浪,回到家却还是会陪叶舒打她最菜的游戏。
“丽娜这孩子,心细。”妈妈忽然说,“上次集团年会,她提前三个月就把各国嘉宾的饮食禁忌整理好了,连哪个董事对花粉过敏都记着。”
“所以我把海外市场的公关交给她了。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南洋叶宅百年荣光与三代风华》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我关掉股票页面,“下个月去欧洲考察,让她跟着。”
妈妈点点头,忽然起身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烫金封面的相册。翻开第一页,是曾祖父母在1920年的合影,背景是新加坡河上的小码头——那是叶氏集团的起点。“你曾祖父总说,做生意和下棋一样,不光要盯着眼前的棋子,还得看三步以后的路。”她指尖划过照片里曾祖父的脸,“他当年宁愿少赚三船橡胶,也要保住港口的工人,就是知道,人心才是最该守住的棋盘。”
我沉默。腾跃的事,我用了最狠的招,离间计让他们兄弟反目,匿名举报断了他们的后路,连海外的逃亡路线都变成了死局。爷爷昨天还念叨,说我下手太绝,不像叶家的作风。
“爷爷又说我了?”
妈妈合上相册,放回原位:“他喝了点酒,说你把陈家逼得太急。”她顿了顿,看向我,“但他也说,你这股子狠劲,像他年轻的时候。”
我笑了。爷爷退休后总爱酿酒,喝多了就讲他当年跟人抢酒厂的事,说那时候为了保住祖传的酒窖,拿着扁担跟人对峙了三天三夜。
楼下传来爸爸的声音:“开饭啦!诗涵,你妈,别在书房待着了!”
妈妈率先走出去,我关掉电脑,最后看了眼屏幕上暗下去的K线图。陈家的人大概还不知道,他们引以为傲的商业帝国,早在半年前就成了我棋盘上的弃子。那些所谓的商业奇才,所谓的家族荣耀,在绝对的实力和布局面前,不过是笑话。
走到楼梯口,听见奶奶在跟爸爸念叨:“这月水电煤怎么比上月多了五十块?是不是叶舒又忘了关空调?”爸爸笑着应:“她昨天打游戏到半夜,我明天说她。”爷爷在一旁哼着小曲,大概又在尝他的新酒。
丽娜从客厅跑过来,手里拿着我的披肩:“姐姐,外面有点凉,披上吧。”她眼睛亮亮的,嘴角还沾着点蛋糕屑——肯定是偷吃了奶奶下午烤的曲奇。
“陈家的事,都安排好了?”她低声问,语气里带着点担忧。
“放心。”我接过披肩,替她擦掉嘴角的屑,“不会波及到我们。”
她用力点头,转身又被叶舒拽着去看游戏回放:“你看你看,刚才那个爆头帅不帅!”
饭桌上,黑椒蟹的香气盖过了一切。爸爸给妈妈剥虾,奶奶数着今晚的菜钱,爷爷给我倒了半杯椰子酒,叶舒手舞足蹈地讲她刚才的“辉煌战绩”,丽娜安静地给我夹菜,把我不爱吃的姜挑出来。
窗外的雨还在下,南洋的夜晚总是这样,湿热又温柔。我看着眼前的家人,忽然想起刚才在书房里的话。或许曾祖父说得对,人心才是最该守住的棋盘。那些商业上的厮杀,那些步步为营的算计,最终不都是为了守住这一桌饭菜,守住这屋里的笑声吗?
爷爷举杯:“尝尝我新酿的,加了点菠萝蜜,甜丝丝的。”
我抿了一口,酒液滑过喉咙,带着点果香。腾跃的人此刻大概在哭,在骂,在互相指责,但那又与我何干?他们是我棋盘上的兵,用完了,就该退场。
而我的人生这盘棋,才刚刚下到中局。
我看向妈妈,她正笑着看爸爸笨手笨脚地给她盛汤。西目相对,她朝我举了举杯,眼里的意思我懂——
棋局未完,我们接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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