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昼的阳光穿透海上平台的玻璃穹顶时，沈知意的金属右手正悬在控制台的最终按钮上方。平台下方的海面上，两列船队正缓缓分开——左列是突变者乘坐的方舟残骸改造船，船帆印着绿色的基因螺旋；右列是普通人类的渔船，帆布绣着银色的船锚，中间的航道上，漂浮着无数枚机械与血肉融合的新生命，瞳孔里都映着相同的船锚形状。
“版本A的航线己经校准。”林沉舟的机械义肢搭在航海图上，指尖的激光在海图上划出条深蓝色的线，终点是马里亚纳海沟的未知区域。他的义眼投射出海底城邦的模拟图，建筑的骨架由幽灵船残骸构成，每个穹顶都嵌着块巨大的基因水晶，“周晚的意识碎片说，那里的地热能量能维持机械躯体的运转，还能屏蔽纯血派的卫星探测。”
沈知意的战术平板突然弹出母亲的全息影像。苏曼坐在实验室的舷窗边，手里转动着半机械的船锚模型，“当两种选择摆在面前，”她的手指点在模型的锚爪处，那里刻着极小的“共存”二字，“真正的答案藏在选择背后的勇气里。”
平台的广播系统传来左眉骨有疤男人的声音，他的机械左耳在电波中发出轻微的杂音：“第17区的普通人类己经准备好接应，他们在海底打了三十个临时避难所，每个入口都挂着船锚旗。”背景里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有金属摩擦的脆响，也有人类的清脆嗓音，像首没有谱子的合唱。
林沉舟的机械义肢突然指向东方的海平面。那里的晨雾中，艘挂着黑白船锚旗的船正在靠近，甲板上站着个熟悉的身影——周晚的金属雕像被改造成了自动驾驶仪，她的机械手掌握着舵盘，指缝里渗出的绿色液体在海面上划出轨迹，与苏曼画稿里的航线图完美重合。
“版本B的联络网也搭建好了。”沈知意的金属右手在控制台上轻点，屏幕上弹出全球共存区的分布图，每个节点都闪烁着双色光，“普通人类提供物资，突变者负责深海勘探，上周刚在大西洋发现了新的基因能源，能同时供两种躯体使用。”
平台底层传来基因水晶碎裂的锐响。纯血派的残余势力引爆了最后枚电磁炸弹，冲击波让航海图的全息投影剧烈震颤，却在接触到宪法碑时被弹开——碑顶的基因图谱突然亮起，机械与血肉的纹路交织成道防护罩，将整个平台包裹其中，像个巨大的琥珀。
“他们还没放弃。”林沉舟的机械义肢弹出激光刃，在甲板上劈开枚未爆弹，放射性血液溅在弹壳上，激起淡绿色的火花，“但刚才的卫星数据显示，全球73%的普通人类反对核净化，安理会己经撤回了命令。”
沈知意在混乱中看见个金属化的孩子正用机械手掌护住个普通人类的小女孩，两人的手指交握处，浮现出枚小小的船锚虚影。平台的监控画面里，更多这样的身影在奔跑，机械的齿轮声与人类的呼吸声混在一起，形成奇妙的韵律，像艘巨大的船在深海中航行。
“两种选择都需要有人走。”沈知意突然将密钥芯片分成两半，一半塞进林沉舟的机械义肢，一半嵌进自己的金属右手，“海底城邦需要锚型基因稳定生态，岸上的共存区需要有人沟通两族，就像船的两端，少了哪头都不行。”
林沉舟的义眼突然切换到热成像模式，看见沈知意金属右手的血管里，绿色的能量流正在沸腾——那是“方舟”程序的终极形态，能让机械躯体在必要时完全转化为人类形态，代价是缩短三十年寿命。他的机械义肢轻轻覆盖在她的手背上，放射性血液透过金属皮肤渗入，在两人的掌纹间凝成枚完整的船锚。
“苏曼的日记最后页画着两艘船。”林沉舟的声音里带着齿轮的摩擦音，却格外温柔，“艘驶向深海，艘留在港湾，甲板上的人朝着同一个方向挥手。”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分离的船队上时，周晚的金属雕像突然发出柔和的光。她的机械手掌展开，托着枚融合了机械与血肉的船锚，在海面上投射出巨大的全息影像：左边是海底城邦的万家灯火，右边是岸上共存区的袅袅炊烟，中间的航道上，无数艘小船在穿梭，船上的人有的金属化，有的是普通人类，却都举着相同的船锚旗帜。
“这才是母亲的方舟计划。”沈知意对着广播轻声说，金属右手与林沉舟的机械义肢同时抬起，两半密钥芯片在阳光下合二为一，“不是让谁离开谁，是让每个灵魂都能找到自己的泊位。”
林沉舟转身走向深海船队时，机械义肢的齿轮突然卡顿了一下。他回头看见沈知意站在平台边缘，金属右手向他挥别，阳光透过她的机械指缝，在海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在蓝色丝绒上的星星。他的义眼自动保存下这一幕，文件名是他们第一次在石棺前相遇的日期。
沈知意的金属右手突然传来温暖的触感。左眉骨有疤的男人牵着女儿走到她身边，孩子的机械翅膀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手里举着块船锚木牌，上面刻着“共存”二字。远处的共存区里，普通人类与突变者正在一起搭建房屋，金属的敲击声与木材的锯响交织在一起，像首正在谱写的新歌。
最后一艘深海船队消失在海平面时，沈知意的战术平板收到条加密信息。打开的瞬间，林沉舟的全息影像出现在海面上，他的机械义肢举着半块蝴蝶酥，背景里有海底城邦的雏形，“记得告诉孩子们，”他的义眼眨了眨，红光闪过船锚的形状，“船锚沉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潮汐在此时涨起，漫过平台的甲板。沈知意在退潮的海水里，看见无数枚新生命正在游动，它们的躯体上，机械的齿轮与血肉的血管缠绕成螺旋，像极了母亲画稿里的终极形态。她的金属右手轻轻触碰水面，那些新生命突然聚拢过来，在她的掌心组成枚完整的船锚，泛着温暖的光。
（全剧第60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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