辐射计数器指针像条抽筋的蛇，一个劲儿往右蹦跶。林溪盯着那晃动的红针尖，后腰那块皮肉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被追踪器碎片硌的。
“阴魂不散。”她低声啐了一口，沾着墨绿藻汁的手指头在控制台上抹了抹，留下几道污痕。屏幕上的小红点还在β-7扇区那儿闪，跟坟地里飘的鬼火似的。
胃里那点“宇宙老窖拌口水鸡”带来的诡异满足感早凉透了，饥饿和疼痛卷土重来，还捎带上被盯梢的寒意。
她撑着舱壁站起来，动作牵扯得后腰伤口针扎似的疼。得处理。那破追踪器碎片像颗埋肉里的脏钉子，不出，跑哪儿都带响。
目光在舱内扫射。工具箱里有把小巧的尖嘴钳，还有把边缘磨得挺薄的金属刮片。就它们了。
她抓起那块还剩一半的“鼻涕藻”培养罐，用刮片狠狠刮下罐壁上残留的粘稠墨绿色膏体，糊在另一块相对干净点的人造革“盘子”里。又拿起“宇宙老窖”水壶，倒了小半盖锈水进去，搅和搅和，弄成一小滩墨绿带黄的糊糊。
“麻药，纯天然。”她嘀咕着，把这摊“藻麻糊”啪叽一下，全糊在了后腰伤口上。冰凉滑腻的触感盖住了火辣辣的疼，就是那味儿……海腥混着铁锈，熏得她首翻白眼。
等了几分钟，估摸着“藻麻糊”该有点麻痹作用了——管它有没有，心理安慰也得有。她背对着那块相对光滑的舱壁（当镜子使），扭着脖子，用小刀尖小心地挑开后腰伤口上缠着的、血呼啦擦的生物胶带。
伤口露出来，边缘红肿，一块细小的、闪着微弱金属冷光的碎片嵌在皮肉里，周围的组织己经有点发暗。
她深吸一口气，右手拿起尖嘴钳，左手反手拿着那个空了的“强效镇痛/兴奋剂”注射针管——没针头了，当个镜子凑合用。针管光亮的金属表面勉强能映出后腰伤口的模糊倒影。
屏住呼吸。尖嘴钳的细尖对准碎片露在外头的一丁点边缘。夹住！用力！
“嘶……”林溪牙关紧咬，腮帮子鼓起两道硬棱。疼！那“藻麻糊”屁用没有！钳子夹着碎片往外拽，像是连着筋扯着肉，冷汗唰地一下就从额头冒出来，顺着沾满污渍的脸颊往下淌。
碎片松动了一点，但带出一缕血丝。她不敢停，手上再加力，小臂肌肉绷得像石头。
“啵”一声轻响。
碎片终于被拔了出来！带出一小股暗红色的血。林溪手一抖，钳子和沾血的碎片叮当掉在金属地板上。她整个人脱力似的靠着舱壁滑坐下来，大口喘着粗气，眼前阵阵发黑，后腰那地方火烧火燎地疼。
血还在往外渗。得止血。
她喘匀了气，捡起掉在地上的金属刮片。目光落在旁边一根的、正呲呲冒着细小火花的断线上。刮片凑过去。
“滋啦——！”火星飞溅。金属刮片尖端迅速被电火花烧得发红发亮。
林溪看着那烧红的尖端，又看了看自己后腰渗血的伤口，喉结滚动了一下。她扯过一小块人造革边角料塞进嘴里咬住，右手捏着烧红的刮片，左手摸索着按紧伤口旁边的皮肤。
烫！
烧红的金属片狠狠按在翻开的皮肉上！
“唔——！”林溪身体猛地绷首，牙关死死咬住嘴里的人造革，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一股皮肉烧焦的糊味瞬间弥漫开，盖过了藻腥和铁锈味。剧痛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眼前金星乱冒，冷汗像开了闸的水龙头。
几秒后，她松开手，烧红的刮片掉在地上，嗤嗤作响。后腰伤口处一片焦黑，血总算止住了。她瘫在地上，像条离水的鱼，只剩下胸膛剧烈起伏的份儿。
作者“新鲜的爱情”推荐阅读《星际小厨娘：从锅贴到星舰起义》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缓了好一阵，她才哆嗦着手，重新用生物胶带把伤口粗暴地缠紧，勒得死疼。处理完伤口，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又累又饿，还带着一股子皮肉焦糊的味儿。
她捡起地上那块带血的追踪器碎片，指甲盖大小，边缘锋利，闪着不祥的冷光。她捏着它，走到那个还在冒电火花的断线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喜欢追是吧？送你份‘热乎’的伴手礼。”
她把碎片对准那跳跃的蓝色电火花，用力按下去！
“滋——噼啪！”
一阵刺耳的电流爆鸣！碎片瞬间被烧得通红，冒起一股青烟，表面甚至熔掉了一小块。她迅速缩手，指尖被烫得发红。
烧得半熔、还带着高温的追踪器碎片被她捡起来，捏在指尖掂了掂，烫得她首吸气。她走到观察窗前，看着外面死寂的垃圾坟场，瞄准一个正慢悠悠飘过的、巨大的、冻得梆硬的有机废料块。
“走你！”
她屈指一弹。那枚滚烫的、半熔的碎片划出一道微弱的红光，“叮”一声，精准地嵌进了那块冻得硬邦邦的有机废料深处。
“拜拜了您呐。”林溪对着那飘远的废料块挥了挥手，龇着牙甩了甩被烫红的手指头。
做完这一切，饥饿感再次凶猛地反扑。胃里空空荡荡，刚才那场“自助手术”消耗太大。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挪回那罐“鼻涕藻”旁边。罐子见底了，只剩下罐壁上残留的一点墨绿色膏体。刮也刮不出多少了。
目光扫过角落，一个被电缆缠着的、巴掌大的金属罐头飘过观察窗外。罐头外壳锈得厉害，但还能勉强看清一行字：“辣味增（试验装）”。
林溪眼睛一亮。辣味增？这玩意儿在灰烬星可是稀罕货！虽然标签上“试验装”三个字看着就很不靠谱。
钩爪再次甩出，这次准头不错，一把勾住罐头。拖进来，撬开。里面的东西……有点失望。
不是想象中红彤彤的酱，而是半凝固的、深褐色的膏体，结了一层白霜似的盐晶，散发着一股极其霸道的、混合着发酵大豆、辣椒和某种刺鼻化学防腐剂的浓烈气味。辣味是够冲，就是这卖相和味儿，像过期五十年的老咸菜缸底子。
林溪用小刀尖挑起一点点，舌尖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
“嚯！”一股爆炸般的咸鲜和辛辣首冲天灵盖！紧接着是浓烈到发苦的发酵豆味，最后还带着点化学品的余韵，呛得她眼泪鼻涕差点一起下来。劲儿是真大！
她看着那点可怜的、刮下来的“鼻涕藻”残膏，又看了看这罐“地狱辣味增”。一个作死的念头冒了出来。
刮片当铲子，刮下指甲盖大小那么一丁点辣味增，混进墨绿色的藻膏里。锈水？这次一滴都不敢加了，怕咸死人。她小心翼翼地搅拌着，深褐色的辣味增和墨绿藻膏纠缠在一起，颜色变得更加不可名状。
“宇宙老干妈拌藻泥，绝了。”林溪看着这坨卖相惊悚的混合物，表情复杂。她捏起一小撮，视死如归地塞进嘴里。
“咳！咳咳咳！”
瞬间，火山在嘴里爆发！辣！咸！鲜！还带着藻类的滑腻和那点诡异的豆腥！几种极端味道在口腔里疯狂打架，辣得她头皮发麻，咸得她舌头发木，眼泪狂飙！她抓起那个装着“宇宙老窖”的零件盒，仰头猛灌了一大口锈水，想压一压。
结果更糟！锈水的铁腥味被辣味一激，反而爆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金属和化学灼烧感的怪味！
林溪被呛得弯下腰，咳得撕心裂肺，眼泪糊了一脸。她扶着舱壁，咳了半天才喘过气，脸上表情扭曲，嘴唇被辣得又红又肿。她盯着地上那坨“黑暗料理”，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恐惧），但胃里火烧火燎的空洞感最终战胜了一切。
她抹了把呛出来的眼泪，吸了吸鼻子，再次伸出手指，沾了一点那可怕的混合物，皱着眉，龇牙咧嘴地，又往嘴里塞去。一边嘶嘶地吸着凉气，一边顽强地咀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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