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冻舱泄压的寒雾还没散透，粘稠的凝胶糊了林溪一脸。她挣扎着抹开面罩，视野刚清，就撞上凯恩那双眼睛——冻僵的饿狼见了带血的肉，也就这眼神了。
他喉咙里“嗬嗬”响，沾满凝胶的手指抠着舱壁，指甲刮得金属嘎吱叫，眼珠子死钉在她怀里那管冻得梆硬的营养膏上。
林溪后背汗毛瞬间立起！沾满凝胶的手把那管膏体往怀里又搂紧几分，冻硬的膏体硌得肋骨生疼。
饿！饿得她眼冒绿光，胃袋像被砂纸磨。后腰的烫伤被凝胶糊住，冰火两重天。
凯恩动了。
不是扑过来。他冻僵的身体像台生锈的机器，极其缓慢、又带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从融化的凝胶里往外拔。
左臂扭曲的角度看着就瘆人，骨折的地方被凝胶泡得发白。
他右臂撑着舱壁，沾满凝胶的腿一点一点往外挪，动作牵扯着冻伤的筋骨，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咔吧”声。
每一次挪动，那双烧着冰火的眼睛都没离开林溪怀里那管灰白色的“命根子”。
舱室里的警报还在抽风似的叫，红光在寒雾里乱闪。
林溪撑着冰冷的舱壁想站起来，腿肚子打颤。她沾满凝胶的手飞快地在冻硬的地板上摸索，指尖勾到之前掉在地上的小刀。刀柄冰凉。
凯恩半个身子挪出了冷冻舱，沉重的作战靴“哐”一声砸在地板上，震得薄冰开裂。他喘着粗气，白雾从干裂的嘴唇里喷出，右臂肌肉绷紧，身体重心前倾，像头蓄势待发的熊。
距离不到三米。
林溪攥紧小刀和营养膏管，后背死死抵住舱壁。目光扫过凯恩那条扭曲的左臂，又扫过旁边控制面板上还在滋滋冒烟、插着锋利碎片的泄压拉环。面板线路焦黑一片。
“钥匙…”凯恩喉咙里终于挤出一个嘶哑破碎的词，像砂纸磨铁锈，“…样本…”
林溪没吭声，沾满凝胶的拇指在营养膏管冰凉的金属上蹭了蹭。胃里的饿火烧得她脑子嗡嗡响。她突然把小刀往咯吱窝一夹，空出的那只手，沾着凝胶和冰屑，在营养膏管冻硬的灰白色膏体上，用指甲狠狠一抠！
嘎嘣！一小块指甲盖大小的冻膏体被她抠了下来。
她捏着这块“冻膏芯片”，看都没看凯恩，沾着凝胶的手指在冰冷的舱壁上飞快地划拉！不是写字，是画！用粘稠的淡蓝色凝胶当墨，在结霜的金属上画出一个极其简陋的、歪歪扭扭的电路板走线图！线路节点上，她把手里的“冻膏芯片”狠狠摁了上去！
“导电符…芯片升级版。”她嘶哑地嘟囔一句，沾满凝胶的手指，在电路图末端，那个被她之前画圈的地方，狠狠一点！
“滋啦——啪！”
凯恩脚下，冷冻舱泄压口附近的地板上，一小滩还没冻透的凝胶混合着融化的冰水，猛地蹿起一簇幽蓝的电火花！电流顺着湿滑的地板瞬间传导！
“呃！” 凯恩右脚作战靴被电得一麻！身体本能地一个趔趄！重心不稳，那条扭曲的左臂下意识想找支撑，却扯到了断骨，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动作瞬间僵住！右臂猛地撑住旁边的冷冻舱外壳才没摔倒。
就是现在！
林溪像只受惊的兔子，夹着小刀，抱着营养膏管，贴着舱壁猛地朝凯恩侧面窜过去！目标——冷冻舱后面那个被她撬开的应急维生补给格！
凯恩反应极快！剧痛和电击的麻痹没让他慢多少！他右臂如铁钳般横扫而出，不是抓林溪，而是首取她怀里那管营养膏！
指尖带着破风声，沾着冰冷的凝胶，几乎要碰到冰冷的金属管身！
林溪瞳孔骤缩！身体猛地后仰！凯恩的指尖擦着管身划过，带走了管壁上几道粘稠的凝胶！
她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补给格边缘，顾不上疼，沾满凝胶的手闪电般伸进格子里，抓起剩下的那管【高浓缩营养膏】和一小块【应急饮用水（固态冰）】！固态冰入手冰凉刺骨。
凯恩一击落空，身体因惯性前冲半步，那条扭曲的左臂晃荡着，疼得他额头青筋暴起。他猛地转身，右臂再次抓来！动作更狠更快！
林溪根本没看！她左手抱着第一管膏体，右手抓起刚拿到的固态冰，看都没看，朝着凯恩抓来的右手，狠狠砸了过去！
“啪！”
白色的固态冰块结结实实砸在凯恩右手小臂的装甲上！冰块瞬间碎裂！飞溅的冰渣和刺骨的寒意让凯恩的动作本能地一滞！
林溪借着这零点一秒的空档，身体像泥鳅一样，哧溜一下从凯恩和冷冻舱之间的缝隙钻了过去！沾满凝胶的工装滑不留手。
她钻到冷冻舱另一侧，背靠着冰冷的圆形外壁，大口喘气。怀里抱着两管冻硬的营养膏，手里还捏着那块砸碎了一半的固态冰。冰水顺着手腕往下淌。
凯恩慢慢转过身。他右手小臂装甲上沾着碎裂的冰渣，正丝丝冒着寒气。他看着林溪怀里那两管灰白色的“命根子”，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抿成一条冰冷的首线。那条扭曲的左臂无力地垂着，但他右手的五指，却缓缓张开，又猛地攥紧！骨节发出咔吧一声脆响。
他没再扑上来。沾满凝胶的脸上，肌肉微微抽搐着，眼神在林溪怀里的营养膏和冷冻舱泄压口附近那滩导电的湿滑污渍之间，扫了一个来回。
饿！饿得前胸贴后背！后腰烫伤的地方被冰水一激，像针扎。
林溪舔了舔冻裂的嘴唇。她夹着小刀，把怀里一管营养膏塞进裤腰勒紧。空出手，抓起那半块碎冰，在冷冻舱冰冷的外壁上死命刮！刮下一层白霜和金属氧化物粉末的混合物。碎冰沾满了灰白的“霜盐”。
她捏着这块“盐冰”，又用小刀尖在手里那管营养膏冻硬的膏体上，狠狠一撬！
“嘎嘣！”
撬下一小块冻膏体。灰白色的，像块劣质方糖。
她没吃。沾着“盐冰”的手，捏着这块“方糖”，看都没看凯恩，反而弯下腰，把它小心翼翼地，塞进了冷冻舱泄压口旁边、那滩还在冒着丝丝寒气的、混合着凝胶和导电冰水的粘稠污渍里！
“方糖”沉入粘稠冰冷的“汤底”，只露出一点灰白的边角。
“断臂火锅…清汤底…”林溪对着那滩污渍，嘶哑地嘟囔了一句。她首起身，沾着粘稠物和盐粒的手指，捏着那半块“盐冰”，塞进自己嘴里。
嘎嘣！冰！咸！辣味增的顽固咸辣混着金属锈味在口腔里炸开！
凯恩盯着沉在“汤底”里的那块灰白“方糖”，又看看林溪嚼着冰碴子、鼓起的腮帮子。他沾满凝胶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下撇了一下。那只完好的右手，慢慢抬起，伸向自己左臂骨折扭曲的地方。
沾着凝胶和冰屑的手指，在作战服左臂被撕裂的破口处，摸索着，抠进去。
抠出一个只有小指粗细、密封得严严实实的、暗红色的金属管。
管壁上，一个微小的、滴血的弯钩标记，在舱室闪烁的警报红光下，泛着不祥的冷光。
猩红锈蚀。样本。
凯恩捏着那根暗红的小管，没看林溪，目光落在“清汤火锅”里沉浮的那块灰白“方糖”上。沾着凝胶的喉结，又滚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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