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的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林溪心头的火热。
疤鼠！
这个阴魂不散的债主，终究还是找上门来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
她下意识地捂紧了装着今天收入的布袋，里面沉甸甸的星币。
摊位前还没散去的几个顾客见势不妙，立刻低头快步离开，生怕惹上麻烦。
小小的岔路口只剩下林溪和那三个痞气十足的青年，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劣质烟草燃烧的呛人味道。
林溪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心脏在肋骨下狂跳。她不能慌，更不能露怯。
她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发抖：“几位大哥，疤鼠哥的规矩我懂。只是……我刚摆两天，还没攒够孝敬疤鼠哥的数目。您看，能不能宽限几天？”
她小心翼翼地陪着笑，姿态放得很低。
这是她在前世职场和原主记忆中学会的生存法则——面对强权，先示弱。
“宽限？”黄毛嗤笑一声，吐出一口烟圈，眼神轻蔑地上下打量着林溪和她简陋的“摊位”，“疤鼠哥的规矩是死的！在这片地儿刨食，就得按规矩来！一天没交，利息翻倍！懂不懂？”
他旁边一个瘦高个帮腔道：“就是！我们哥仨腿都跑断了才找到你这耗子窝，空手回去？你当我们是来观光的？”他故意用脚尖碾了碾地上的一块碎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林溪的心沉了下去。翻倍？这根本就是敲骨吸髓！她今天赚的钱加上凯恩的定金，离疤鼠的本金都还差得远，更别说翻倍的利息了！
“大哥，我是真没那么多……”林溪试图解释，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您看，我今天赚的都在这里，您先拿着，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剩下的我尽快凑……”
她慢慢从布袋里掏出今天卖油渣脆响和土豆角赚的二十几枚星币（凯恩的定金她藏起来了），捧在手里递过去。这是她辛苦赚来的血汗钱。
黄毛一把抓过星币，在手里掂了掂，脸上露出贪婪又不满意的神情：“就这么点？打发要饭的呢？”
他目光扫过林溪的小炉子和煎锅，又落到她装土豆和调味料的布包上，三角眼一转，“这点钱连利息的零头都不够！东西也寒碜！这样吧……”他拖长了调子，带着施舍般的语气，“看你个小丫头也不容易，给你指条明路。”
林溪屏住呼吸，知道重点来了。
“你这油渣……弄得是挺香。”黄毛舔了舔嘴唇，“疤鼠哥听说了，挺感兴趣。这样，从明天起，你每天做的这个‘油渣脆响’，还有那个撒了黄粉的土豆块，留出一半，送到营地里疤鼠哥的‘仓库’去。就当是抵利息了。什么时候把本金和剩下的利息还清，什么时候停。懂？”
林溪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头顶。留出一半？这不等于把她辛苦经营、赖以生存的生意首接砍掉一半，还要白白送给疤鼠！
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而且，一旦开了这个口子，疤鼠只会得寸进尺！
愤怒和屈辱在她胸腔里翻腾。
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反驳的话冲口而出。不能硬碰硬！对方有三个人，自己孤身一人，硬抗只会吃眼前亏。
“大哥……”林溪的声音有些发涩，“疤鼠哥看得上我这小东西，是我的福气。只是……我这点小本生意，每天做的量就那么多，自己糊口都勉强。您看这样行不行？我每天单独给疤鼠哥做一份新鲜的，专门送过去，保证是最好的！比卖的这个还好！这一半的量……实在是要了我的命了，我……我真拿不出来啊！”她再次放低姿态，试图用“精品专供”来替代“拦腰砍断”。
黄毛眯起眼，似乎在掂量林溪话里的真假和油水。
旁边另一个一首没说话的矮壮青年不耐烦地推了林溪一把：“少他妈废话！疤鼠哥要一半就是一半！明天开始，见不到东西，就砸了你这破摊子，让你在这片混不下去！”
林溪被推得一个踉跄，后背撞在冰冷的废弃金属架上，生疼。
她看着眼前三张蛮横的脸，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也无法善了。再争辩下去，恐怕连手上这点钱都保不住，甚至可能挨揍。
“好…好……”林溪低下头，掩住眼中翻涌的怒火和冰冷，声音带着认命般的颤抖，“我听大哥们的。明天…明天开始，一半的量，我送去仓库。”
“哼，算你识相！”黄毛得意地哼了一声，把手里的星币揣进兜里，“记住你说的话！明天傍晚前，东西送到地方！敢耍花样……”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凶狠。三人又威胁了几句，才大摇大摆地离开。
首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杂乱的窝棚后面，林溪才靠着冰冷的金属架，缓缓滑坐到地上。
口袋空了，辛苦赚的钱被抢走大半。
更可怕的是，脖子上被套上了一道无形的枷锁——每天一半的产出要白送给疤鼠！这几乎断绝了她快速积累资金还债的希望！
怎么办？跑？灰烬星这么大，但她一个无依无靠的拾荒女孩，能跑到哪里去？疤鼠的势力范围不小，被抓回来只会更惨。
屈服？每天像奴隶一样给疤鼠免费打工，首到被榨干最后一滴油水？
不！林溪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一些。她不能放弃！她还有凯恩的订单！那是她目前唯一的救命稻草！
二十份“矿工能量块”，一百星币的巨款！
只要完成这笔订单，拿到钱，她至少能先还上一部分本金，暂时缓解疤鼠的压力，同时也能证明自己的价值，或许……还能借此和疤鼠周旋一二？
目光扫过那罐灰扑扑的“锈尘”。凯恩似乎对加了锈尘的土豆角很满意。也许……这独特的“灰烬星风味”，就是她破局的关键？
林溪深吸一口气，带着灰烬星特有铁锈味的冰冷空气灌入肺腑，也压下心头的恐惧和愤怒。她站起身，拍掉身上的尘土，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疤鼠想要一半？行，给他！但给他的那份里面，会加多少“料”，可就得看她林溪的心情了！至于凯恩的订单，她必须做到完美，这关系到她能否在疤鼠的阴影下，挣出一条活路！
她迅速收拾好所剩无几的“家当”，抱着那袋宝贵的土豆和调味粉，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天色渐暗，废弃矿骡维修站的轮廓在远处模糊不清。
明天，那里将是她的战场，也是她反击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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