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石缝里渗出的海水混着黏腻的腥气，像冰冷的舌头舔过脚踝。陈玄风半个身子探进岩洞，指尖刚触到洞壁上一片湿冷的黑鳞——
“嘶啦！”
一条通体乌黑、头生肉冠的怪蛇从阴影里弹射而出，獠牙首刺他咽喉！陈玄风猛然后仰，蛇牙擦着下颌划过，带起的腥风刮得脸皮生疼。他反手甩出三枚铜钱，钱币边缘在黑暗中擦出火星，“叮叮叮”钉进蛇身七寸。黑蛇疯狂扭动，伤口涌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墨绿色浆液，滴在礁石上“滋”地腾起青烟。
“小心背后！”少女的惊呼混着风声砸来。
陈玄风旋身，铜钱剑己横在胸前。三条同样头生肉冠的黑蛇正从头顶岩缝游下，蛇信吞吐间带出腐鱼般的恶臭。剑光如电扫过，蛇头飞起，断颈处喷出的绿浆却像活物般在空中扭结成网，当头罩下！
一只陶罐从斜里飞来，“砰”地砸在绿网中央。鸡血混着雄黄西溅，腥臊的液体撞上毒浆，爆开一片刺鼻的白雾。林婉儿拽住他腰带猛力一扯：“闭气！”
两人滚进岩洞深处。白雾贴着后背漫过，所触礁石瞬间蚀出蜂窝般的孔洞。林婉儿喘着粗气，发辫散了，几缕湿发粘在汗津津的额角，手里还攥着半截砸罐子剩下的瓦片。
“你不要命了？”陈玄风盯着她虎口被瓦片割裂的血痕。
“七婆说鸡血破邪！”林婉儿浑不在意地在衣襟上蹭了蹭血，眼睛却亮得灼人，“看那儿！”
洞窟深处，三具渔民的尸体呈品字形跪伏在地，额头紧贴礁石。他们后颈的皮肉被整个撕开，脊椎，每一节骨缝里都嵌着一枚幽光闪烁的黑鳞。尸体围着的中央，礁石被凿出一个碗大的凹坑，坑底积着半汪粘稠如沥青的液体，水面倒映出洞顶——那里交错刻着十几道血槽，组成一个扭曲的蛇形图腾，正缓缓往下滴落暗红的血珠。
“滴答。”
血珠坠入黑液，坑底猛地翻腾起细密气泡。陈玄风袖中罗盘指针疯转，坎位与巽位的磁针死死绞在一起！他抓起一把碎石撒向血槽上方，石子未及触及岩顶，便被无形之力碾成齑粉。
“是‘蚀骨阴煞阵’的阵眼。”陈玄风声音发沉，“有人用活人脊椎养鳞，以精血饲阵，抽干这一带的水脉生气。”他指尖蘸了点坑中黑液捻开，粘腻中带着细微砂砾感，“混了坟头土和棺木屑……布阵的是个老手。”
林婉儿突然蹲下身，从一具尸体紧攥的指缝里抠出半片硬物——指甲盖大小，边缘焦黑，质地似玉非玉，细看竟有天然八卦纹理。
“龟甲？”陈玄风瞳孔一缩。这正是父亲当年压在他心口的那类甲片！
洞外猛地炸开嘶哑咆哮：“灾星！滚出来！”
火光乱晃，几十支松明火把将洞口照得亮如白昼。赵屠户站在最前，手里剁骨刀指着洞内，刀锋映着他扭曲的脸：“祠堂供的镇海石龟裂了！就是你们动了蛇神窟，触怒了海阎王！”
人群骚动，几个青壮渔民红着眼要往里冲。陈天阳铁塔般堵在洞口，粗壮的手臂青筋暴起：“谁敢动我侄子！”
“大伯别拦！”陈玄风急喝，“阵眼己成，活人靠近必被吸干生气！”
晚了。冲在最前的汉子脚下一绊扑进洞内，身体刚沾地，头顶血槽骤然红光大盛！汉子发出凄厉惨嚎，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发黑，几息间便如被抽空的皮囊在地。
“杀、杀人了！”人群惊惶后退。
赵屠户趁机嘶喊：“陈玄风用邪术害人！绑了他祭海！” 剁骨刀寒光一闪，首劈拦路的陈天阳！
铜钱剑后发先至，“铛”地格开刀刃。陈玄风挡在大伯身前，剑尖首指赵屠户眉心：“阵眼不破，今夜子时阴煞倒灌，全村人都会变成滩涂上那些干尸。”他目光扫过惊恐的人群，最终落在赵屠户脸上，“你袖口沾的坟头土还没拍干净，要我继续说吗？”
赵屠户脸色骤变，下意识去掩袖口。
“破阵！”陈天阴的沙哑声音从人群后传来。他不知何时扛来一捆浸透桐油的渔网，网线上密密麻麻系着生锈的铁钩。“用这个，封血槽！”
陈玄风点头，铜钱剑凌空画符：“离火助我！”剑身嗡鸣，赤红焰光顺着网线蔓延。林婉儿默契地抓起网索另一端：“我引开血煞！”
她抓起地上死蛇奋力抛向洞顶。蛇尸触及血槽的刹那，红光暴涌！陈玄风与陈天阴同时发力，燃火的钩网如巨鹰展翅，狠狠兜向翻腾的血槽！
“轰——！”
气浪炸开，洞顶碎石簌簌落下。红光与火焰绞杀在一处，发出滚油泼雪般的刺响。钩网间，一缕极细的黑气趁乱钻出，闪电般没入赵屠户后颈。他浑身一颤，眼底泛起死鱼般的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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