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木的霉味混着铁锈般的血腥气，沉船内部像个被巨兽啃噬过的腹腔。
陈玄风指尖燃起一簇幽蓝火苗。火光所及，舱壁挂满墨绿粘液，脚底是没过脚踝的腥臭淤泥，里头半埋着锈蚀的刀剑和碎裂的人骨。空气滞重得如同胶水，每吸一口都像在吞咽湿棉花。
“看头顶！”林婉儿声音发颤。
舱顶倒悬着十几具干尸，裹着破烂的绸缎，像风干的蝙蝠。每具尸身天灵盖都被凿穿，脊椎骨被整个抽出，吊死鬼般垂下来，末端嵌着一枚幽光闪烁的黑鳞。
“抽髓养鳞……和蛇窟一样的手笔。”陈玄风袖中罗盘针死死定在“坎”位，针尖却沁出一滴黑水。极阴之地！
淤泥里突然凸起几道快速移动的鼓包。噗噗噗！三条鳞片乌黑、头生肉瘤的怪蛇破泥而出，獠牙首扑林婉儿脚踝！
铜钱剑光如电扫过，蛇身断成几截，断口却瞬间愈合，肉瘤中射出腥臭毒液！陈玄风拽过林婉儿旋身躲开，毒液溅在舱壁，“滋啦”蚀出蜂窝孔洞。
“杀不死的！”林婉儿后背撞上舱壁挂着的铜锣，“哐当”一声巨响在密闭空间里震得人耳膜欲裂。
怪蛇动作猛地一僵！
陈玄风眼底寒光乍现，铜钱剑狠狠拍向另一面铜锣——
“铛！铛！铛！”
刺耳锣浪层层叠荡。怪蛇鳞片下的黑虫疯狂扭动，蛇身像被无形巨手揉捏，痛苦地蜷缩成一团，鳞片缝隙渗出墨绿浆液。
“金鸣破阴煞！”陈玄风剑指连弹，三枚铜钱镶进蛇头肉瘤。怪蛇“噗”地炸成黑雾，只留三片黑鳞叮当落地。
他喘着粗气，剑尖挑起一片鳞。鳞片内里天然蚀刻着八卦纹理，正是龟甲逆鳞！“七片了……还差两片。”
“在这儿！”林婉儿扒开淤泥下一具骸骨。骸骨胸前肋骨被利器剖开，心脏位置卡着个铁盒。盒盖刻着镇海龟图腾，却被硬生生撬开。
盒内空空如也。
只有盒底留着一小撮暗红砂砾，细看竟是碾碎的朱砂混着干涸血迹。陈玄风沾了点捻开，瞳孔骤缩——砂砾里裹着几根极细的银丝，正是玄机子独门法器“牵机引”的残骸！
“你师父……”林婉儿话音未落，整艘沉船猛地一震！
淤泥翻涌如沸，无数惨白的手臂破泥而出，腐烂指尖抓向两人脚踝！舱顶倒吊的干尸齐齐睁眼，黑洞洞的眼窝锁定他们，脊椎末端的黑鳞嗡嗡震颤，射出毒针般的黑气！
“棺底养尸阵！”陈玄风一把将林婉儿扯到身后，铜钱剑插地，双手结印如飞，“坤载万物，九渊为引，镇！”
地面淤泥轰然塌陷，露出下方一口巨大的青铜棺椁。棺盖己被掀开，棺内没有尸身，只有九枚逆鳞按九宫方位排列，中心嵌着一颗水光氤氲的宝珠。
黑气如百川归海，疯狂涌入宝珠！珠子表面浮现出邪影模糊的脸，嘴角咧开，无声地说出三个字：
找到了。
船骸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龙骨寸寸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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