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会议室，只剩下中央空调的嗡鸣。夜未央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面前的方案被红笔改得密密麻麻，最后一页的成本核算表上，她和顾瑾年的笔迹交错重叠，像一场无声的拉锯。
“用户付费模式还是太冒险。”顾瑾年将一杯热咖啡推到她面前，指尖的绷带己经拆除，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孙氏肯定会在答辩时攻击我们的盈利稳定性。”
夜未央端起咖啡，热气模糊了镜片。她瞥了眼墙上的时钟，距决赛答辩只剩六个小时，可两人在最关键的收费模式上己经僵持了整整两小时。
“保守就等于给对手留破绽。”她用笔圈出“梯度收费”西个字，笔尖几乎要戳破纸页，“大业国时，漕运改革初期也有人反对‘分段计费’，可最后证明，灵活变通才能长久。”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又在他面前提大业国，这分明是在逼他承认身份。
顾瑾年的动作果然顿住，灯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片阴影。他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释然，还有些说不清的温柔：“你说的对，是我太谨慎了。”他拿起笔，在“梯度收费”旁添上一行小字，“加上‘政府补贴兜底’，就稳妥了。”
夜未央看着那行字，心头猛地一颤。这正是她刚才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的话——他总能在她话音未落时，精准接住她的思路，像大业国时，他总能提前备好她需要的兵符。
“你早就想到了？”她抬头时，正好撞上他望过来的目光。会议室的灯光在他眼底碎成点点星火，左眉的痣在暗光里若隐若现，像枚沉寂千年的朱砂。
“嗯。”顾瑾年的声音很低，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只有咖啡的香气在两人之间弥漫。夜未央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擂鼓般撞着胸腔——刚才争论时的剑拔弩张，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像两股溪流终于汇入同一片湖泊。
她想起两小时前，两人为“是否引入第三方投资”争得面红耳赤。她拍着桌子说“釜底抽薪不如引水入渠”，他攥着笔反驳“没有后盾的改革等于自取灭亡”，最后却在翻到同一份行业报告时，异口同声说出“混合制”三个字。
“那时候你像只炸毛的猫。”顾瑾年忽然开口，哑然失笑，指尖无意识地着咖啡杯沿，“眼睛亮得吓人。”
夜未央的耳尖腾地红了。她别过脸，假装整理文件，作者“三水之淼”推荐阅读《与前世暗卫HE的正确方式》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却听见他起身的动静。他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晨曦的微光涌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光带。
“你看。”他回头朝她招手，语气里带着难得的轻快，“天快亮了。”
夜未央走过去，站在他身侧。远处的天际线泛着鱼肚白，几只早起的鸟儿掠过教学楼顶。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咖啡的微苦，竟让人莫名安心。
“其实……”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相视一笑间，夜未央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笑容太像了。像大业国破雪天，他捧着热茶闯进她的书房，两人为兵书注解争得面红耳赤，最后却在看到对方鼻尖沾着的墨渍时，笑得前仰后合。
“你先说。”顾瑾年的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垂上，喉结轻轻滚动。
夜未央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是团队成员发来的消息：“孙氏决赛方案泄露，他们果然要用‘全民免费’打感情牌！”
顾瑾年凑过来看消息时，肩膀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臂。两人像触电般同时后退，空气中的暧昧瞬间被紧张取代。
“全民免费就是噱头，他们撑不过三个月。”夜未央迅速冷静下来，指尖在屏幕上敲打，“我们在答辩时重点算清三本账——用户实际支出账、政府补贴账、长期运维账，让评委看清谁在玩数字游戏。”
顾瑾年点头，眼底闪过一丝赞赏：“再加个对比图，把孙氏方案的隐性成本标出来。就像……”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试探，“就像你说的，漕运账本要明明白白，才不会被人钻空子。”
他主动提起了大业国的事。夜未央猛地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那里面没有躲闪，没有犹豫，只有一种“终于可以说出口”的坦然。
晨光越发明亮，照在两人交叠在方案上的手上。夜未央看着他指尖的疤痕，忽然想起图书馆里那张画——宫灯下的女子，和眼前的自己渐渐重合。
原来有些情感，无论跨越多少时空，总会在某个清晨悄然萌芽。就像此刻，无需言语，无需证明，只一个眼神，便知彼此心意。
顾瑾年率先移开目光，耳尖泛着可疑的红。他拿起方案站起身：“再顺一遍流程，别出岔子。”
夜未央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场决赛的输赢似乎己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千年前没能说出口的信任，千年后终于有了回应。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时，朝阳正好越过楼顶，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板上紧紧相依，像一幅跨越时空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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