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的鸣笛声渐远时，夜未央指尖的珍珠扣还在发烫。林菲菲抱着膝盖坐在会议室角落，高领衬衫被冷汗浸透，露出的半截手腕上，勒痕与千年前夜玲珑戴过的铁镣印记惊人地重合。
“需要去医院吗？”夜未央递过一瓶温水，目光落在她颤抖的指尖——那里还残留着U盘的金属凉意，“沈耀的律师很快会来找你，有些细节可能需要你出面作证。”
林菲菲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喉结滚动了半天才挤出声音：“他说……玲珑镜能照出转世者的前世罪孽。”她突然抬头，黑色的眼睛里映着窗外的残阳，“你信吗？我总梦见自己跪在刑房里，手里攥着块碎镜片，上面沾着……你的血。”
夜未央的心脏猛地一缩。千年前的记忆碎片突然涌来——冰冷的刀锋划破手腕，血珠滴在铜镜上，沈渊的笑声在刑房里回荡：“夜未央，你的血能让玲珑镜显影，这可是你皇室血脉的‘好处’啊……”
“别想了。”顾瑾年的声音打断她的怔忡，他手里捏着份刚打印的新闻稿，标题加粗的黑体字刺得人眼睛疼：《沈氏集团涉嫌巨额造假，李氏集团声明将追究到底》，“第一波舆论己经发酵，自媒体那边准备好了，就等你点头。”
夜未央接过新闻稿，指尖划过“核心专利”西个字时，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守住老宅的地窖，那里有比专利更重要的东西。”她将珍珠扣塞进林菲菲手心，那上面的温度或许能让她安稳些：“去我家暂住吧，沈耀的余党可能还会找你麻烦。”
林菲菲攥紧珍珠扣，像抓住救命稻草：“我知道沈氏的资金链弱点，他在瑞士银行有个秘密账户，户主是……”
“是用夜玲珑的名字开的。”夜未央替她说完，将第一份文件推到顾瑾年面前——新公司的注册信息上，法人栏填着林菲菲的名字，“核心专利己经转过来了，用她的名字最安全，沈氏的人不会想到我们会信任‘替身’。”
顾瑾年的钢笔在文件上签下名字，墨水晕染开的瞬间，他突然想起千年前的大理寺——夜未央将密信塞进他袖中时，也是这样的眼神，笃定得不容置疑。
“问题工厂的证据链整理好了。”他将第二份文件铺开，上面贴着沈氏伪造的李氏印章，还有工人的证词录音，“当年沈耀故意让这间工厂用李氏的名义生产劣质品，就是为了今天能栽赃嫁祸。”
夜未央的指尖点在工厂地址上，那里距离李氏老宅不过三里地：“明天召开记者会，我会亲自曝光这件事。”她抬头看向顾瑾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顺便让自媒体发布《沈氏十年造假史》，把他们偷税漏税、走私文物的旧账全翻出来。”
顾瑾年的喉结动了动。他看着她在白板上圈出沈氏的十五个关联公司，红线像蛛网般将整个商业帝国缠紧，突然明白所谓“金蝉脱壳”，从来不是逃跑，是将敌人拖进自己布好的网。
“林菲菲的公寓需要派人盯着。”他突然开口，目光落在窗外掠过的黑影上——那是沈耀的残余势力，正鬼鬼祟祟地盯着会议室，“她知道得太多，恐怕会有危险。”
夜未央的钢笔顿在“瑞士银行”几个字上。她想起林菲菲刚才提到的梦境，突然意识到那个总跟在身后的小姑娘，或许不只是被记忆碎片附身那么简单。
“我去。”夜未央站起身，文件袋里的老宅钥匙硌着掌心，“正好去取父亲留下的另一份遗嘱，藏在玲珑镜的底座里。”
顾瑾年想反对，却在看到她眼底的决绝时把话咽了回去。他抓起椅背上的外套递过去，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她的手腕——那里的温度比常人低些，像千年前她在冰牢里待过的痕迹。
“记者会结束后，我在老宅等你。”他的声音有些哑，“带把伞，预报说晚上有雨。”
夜未央走出沈氏大厦时，暮色正浓。林菲菲的公寓在老城区的巷弄里，墙皮斑驳的门牌号下，还贴着张褪色的高中运动会海报，李诗淼和林菲菲勾着肩笑，梨涡里盛着阳光。
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林菲菲的室友举着菜刀，看见她时突然在地：“刚才有个黑衣人进来，说要找……找块带血的镜子碎片……”
夜未央冲进卧室，梳妆台的抽屉被翻得乱七八糟，暗格里的空位还残留着丝绸的光泽。她摸向墙壁的砖块，果然在第三块砖后摸到个冰凉的物件——林菲菲藏起来的录音笔，里面录着沈耀的声音：“玲珑镜的碎片在李诗淼的车祸现场，你必须在记者会前找到它……”
窗外的雨突然砸下来，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夜未央的手机震动，顾瑾年发来消息：“自媒体的专题发布了，沈氏的股价己经跌了七个点。”
她回复完消息，目光落在床头柜的笔记本上——那是林菲菲的日记，最新一页写着：“6月18日，诗淼的生日，也是玲珑镜重圆的日子。”下面画着个简单的铜镜图案，镜面缺了一角，像极了她掌心里的珍珠扣形状。
雨幕中，一道黑影掠过窗沿。夜未央握紧录音笔，突然想起林菲菲说的瑞士银行账户——夜玲珑的名字，沈耀的秘密，还有那面能照出前世罪孽的玲珑镜，或许从来都不是巧合。
她拉开窗帘，雨丝打在脸上微凉。远处的李氏老宅亮着一盏灯，像千年前大理寺的烛火，在漫长的黑夜里等着某人归来。而梳妆台的暗格深处，一枚沾着泥土的银簪正反射着微光，簪头的凤纹与夜未央的令牌完全吻合，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被掩盖的真相。
记者会的请柬在口袋里发烫，夜未央知道，明天站在聚光灯下的，不止是李氏的继承人，还有跨越千年的执念与和解。但她没注意到，日记的最后一页，被雨水洇开的字迹里，藏着个模糊的名字：“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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