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商业峰会出来，车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像被揉碎的星子。夜未央攥着那截从顾瑾年口袋里取回的领带，指尖反复着内侧不起眼的凸起——定位器的轮廓透过真丝布料硌着掌心，像沈耀钉在他们身上的眼睛。
“李氏工厂的账目查到了。”顾瑾年的声音打破沉默，他将一份加密文件传到她的平板上，“沈耀用空壳公司转移资金时，留下了车祸的线索。当年李诗淼父亲的车被人动了手脚，刹车油管上的划痕，和沈耀海外工厂生产的特制刀具吻合。”
平板屏幕亮起，照片里的划痕呈锯齿状，边缘还沾着一点暗红色的锈迹。夜未央的指尖刚触碰到屏幕，太阳穴就像被冰锥狠狠扎了一下，剧痛顺着神经蔓延开来，眼前的字迹瞬间扭曲成模糊的光斑。
“未央？”顾瑾年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她想开口，喉咙却像被堵住。黑暗中，无数破碎的画面猛地撞进脑海——
是大业国的寒冬，铅灰色的天空飘着雪。她躺在冰冷的墓地里，听见泥土上方传来微弱的爬行声。透过棺木的缝隙，她看见一道浑身是血的身影，暗卫的玄色铠甲早己被刺穿，伤口里渗出来的血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红痕。他的手指抠着冻土，指骨断裂处白森森地露着，却仍在一寸寸往前挪，朝着她的墓碑方向。
“殿下……”他的声音碎在风里，混着血沫，“属下……来陪您了……”
“啊——”夜未央猛地尖叫出声，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平板从手中滑落，屏幕在地毯上磕出裂痕，像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顾瑾年急忙踩下刹车，车子在路边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转身将她揽进怀里，才发现她的脸色白得像纸，冷汗己经浸透了后背的衣料，指尖凉得像冰。
“又想起前世了？”他的声音发紧，掌心用力按着她的后颈，想通过体温让她平静下来。
夜未央的视线还陷在那片血色里，暗卫爬向坟墓的样子在眼前挥之不去，和现实中顾瑾年此刻担忧的眼神重叠在一起。三百年了，他总是这样，无论她在哪个时空，无论她是生是死，他都在朝着她的方向跋涉。
“他爬了很久……”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抓住顾瑾年衣袖的手指几乎要嵌进布料里，“雪都被血染红了，他还在爬……”
顾瑾年的心像被狠狠攥住。他知道她看到了什么——那是他不敢触碰的记忆，是他没能护住她的证明。他猛地抓住她冰凉的手，按在自己左侧的胸口。
心脏在掌心下有力地跳动，隔着温热的皮肤，那频率急促而坚定，像穿越了三百年的承诺。
“摸到了吗？”他的声音哑得厉害，眼眶泛红，“这颗心为你跳了三百年。前世没能爬进你的墓，今生我就守着你，再也不放手。”
夜未央的指尖感受到那鲜活的跳动，脑海里的血色渐渐褪去。她抬头望着他，他眼底的痛惜和深情几乎要溢出来，像前世他跪在殿外请罪时，那双映着她影子的眼睛。
“刹车油管的证据……”她吸了吸鼻子，声音还有些发颤，“能定沈耀的罪吗？”
“还不够。”顾瑾年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指尖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但足够让李诗淼父亲的案子重审，也足够让沈耀的资金链再紧一紧。”他顿了顿，补充道，“明天顾氏有场股东大会，我要彻底清理掉沈耀安插的人。”
夜未央看着他紧抿的唇线，忽然想起刚才在峰会休息室，他口袋里那份被捏皱的审计报告。她知道，接掌顾氏意味着什么——那是和沈耀正面开战，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需要我做什么？”她问，指尖在他胸口轻轻画着圈，感受着那稳定的心跳。
“待在我身边。”顾瑾年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这就是你能做的，也是我最想要的。”
车窗外的路灯亮得刺眼，夜未央望着他眼底的认真，忽然笑了。她凑过去，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像在安抚一只蓄势待发的困兽。
“好啊。”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得先把沈耀的‘眼睛’处理掉。”
她摊开掌心，那枚从领带里拆出来的定位器正闪着微弱的光。顾瑾年看着那点红光，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他拿起定位器，随手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将它浸了进去。
红光熄灭的瞬间，远处沈耀办公室里的监控屏幕也跟着暗了下去。沈耀看着黑掉的屏幕，忽然笑了，端起桌上的红酒抿了一口。
“越来越有意思了。”他对着空荡的房间低语，“就看明天，顾瑾年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了。”
而车里，夜未央靠在顾瑾年的肩头，听着他平稳的心跳，指尖却无意识地攥紧了。她知道，明天的股东大会，不止是顾氏的权力交替，更是他们和沈耀之间，一场赌上性命的较量。而她隐隐有种预感，顾瑾年要清理的，或许不止是沈耀的人。
(http://www.220book.com/book/SKO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