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宫的晨雾带着蒸汽的轰鸣，把神机营的火炮染成了青灰色。林舟站在 “文明拼图” 特展的工业展区前，青铜钥匙在掌心泛着灼热的光 —— 晓棠的青瓷戒指与他的钥匙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像蒸汽机排气的嘶鸣声。展区中央的钢铁平台上，清代 “万国工业瓷” 正进行最后的拼接，西十西块瓷质工业图拼成环形，图上分别绘着不同文明的工业成就：中国的江南制造总局、英国的利物浦造船厂、德国的克虏伯钢铁厂、美国的卡内基钢铁公司，像部立体的《海国图志》。
“这组工业瓷是昨天在神机营的《自强军章程》抄本里发现的，” 故宫工业馆的铁馆长捧着块瓷板，“你看这块利物浦造船厂图，船坞的龙门吊纹里藏着‘大清光绪年制’的款识，图沿还有 19 世纪英国工程师用银箔补的裂痕，像张镶嵌着工业密码的蓝图。但瓷板在八国联军侵华时被炮弹震裂，仓库的潮气让釉面附着煤烟，最严重的美国钢铁厂图，高炉的结构己经模糊，像被匹兹堡的浓烟笼罩的烟囱。” 他指着电脑里的煤烟成分分析图，“最神奇的是瓷板背面的参数，西十西块板的产能数据拼起来是幅《寰宇工业革命图》，上面用中文和英文标注着工业扩散路线，与现代工业史研究的轨迹完全吻合。”
周老先生坐在神机营的蒸汽机车旁，手里的牛角刮刀在瓷板上轻刮，各国工业修复师围成半圆，看他演示 “去烟” 技法：“你们看这力度，得像清理锅炉一样层层深入，加了唐山的‘铁精粉’调和洗剂后，煤烟的清除率能提高九成。” 英国修复师艾丽丝捧着她的黄铜量规，忽然用中文问道：“周先生，为什么不同文明的工业成就总在瓷器上留存？” 老人笑了，指了指瓷板上的高炉：“就像这工业瓷，既得经得起烈火的淬炼，又得留得住机器的轰鸣 —— 能炼能存，才传得远。”
林舟和晓棠在工业修复室做煤烟处理。电子显微镜下，美国钢铁厂图的煤烟呈现蜂窝状结构，晓棠用纳米级二氧化硅颗粒混合柴油提取物轻轻擦拭：“需要用吸附材料锁定碳颗粒，这是清代工匠没掌握的‘纳米吸附’技法。” 她转头对赶来的德国修复师克劳斯说：“你的‘鲁尔区煤焦油’能增强釉面的抗高温性，正好处理高炉的线条磨损。” 克劳斯笑着打开锡罐：“让莱茵河的焦油与景德镇的瓷土来场跨洲冶炼。”
开展前的深夜，修复师们在江南制造总局的机床旁举行 “合业” 仪式。周老先生点燃煤焦油，青烟在火光里盘旋如蒸汽涡流，西十西块瓷板被依次拼合，英国的托马斯用玛瑙刀修整船坞线条，德国的汉斯用金箔填补裂痕，中国的林舟与晓棠用浸过沥青的钢缆将瓷板串联成工业史长卷，煤烟混着机油的气息弥漫开来，像条流动的工业长河，把所有工业图连成个轰鸣的整体。“这是最壮阔的‘文明拼图’，” 老人轻触最中间的江南制造总局图，“每块板都刻着自己的烟囱，合起来就是人类共同的工业脉搏。”
凌晨时分，工业瓷的修复遇到了难题 —— 德国克虏伯钢铁厂图的火炮口径标注有处缺失，20 世纪的修复者用油漆补绘，导致与周围的青花发色形成断层。林舟盯着《克虏伯家族史》里的图纸，忽然想起埃森的修复经验：“能不能用景德镇的‘珠明料’混合鲁尔区的铁矿粉，调出过渡色填补？既保持清代青花的沉稳，又呼应钢铁的金属质感。” 德国的卡尔立即调出矿物样本：“正好让鲁尔区的铁矿与中国的钴料来场工业对话。”
特展工业展区开放当天的阳光穿过神机营的箭窗，在工业瓷的银箔补痕上投下流动的光斑。林舟和晓棠共同启动动力装置，西十西块瓷板依次转动，江南制造总局的虚拟机床与利物浦造船厂的数字龙门吊在环形屏幕上交汇，瓷板背面的《寰宇工业革命图》随着转动展开，英国的蒸汽机沿海上丝路传入中国，美国的流水线经太平洋航线抵达日本，像幅动态的《工业扩散图谱》。周老先生向观众介绍：“这组工业瓷的修复，用了中国的珠明料、德国的铁矿粉、美国的煤焦油，就像把清代的‘全球工业史’重新组装在了世人面前。” 他按下按钮，展台周围的全息投影亮起，不同文明的工业成果影像在空中组成旋转的光环，中国的汉阳铁厂、英国的瓦特蒸汽机、美国的福特 T 型车在光影里交替运转。
工业史专家忽然轻呼，指着江南制造总局图的机床精度与《江南制造局记》的记载：“你们看这车床的进给量，和 1865 年的技术标准分毫不差！” 工程师立即比对，屏幕上的三维动画显示两者的加工误差不超过 0.01 毫米。“这不是巧合，” 林舟望着旋转的虚拟齿轮，“从清代的工业瓷到今天的智能制造，人类制造机器的能力在变，但推动文明进步的初心从未改变。”
互动环节，各国观众用虚拟机床体验古代工业，系统会自动生成对应的现代工业演化树。一个中国男孩用虚拟机床加工出火炮零件，屏幕上立即跳出从手工锻造到 3D 打印的演化过程，获得了全场掌声。晓棠望着不断更新的工业链，轻声对林舟说：“你看这些跨越时空的工业接力，比我们修复的工业瓷更动人 —— 他们天生就懂协作的共通。” 林舟握紧她的手，指尖传来青瓷戒指的温润，钢铁平台底座新刻的两人名字，在机油的光泽里像两个咬合的齿轮。
周老先生的旱烟杆在神机营的铁砧上磕了磕，火星落在新炼的钢锭上。他从怀中掏出个铁盒，里面是三本工业图谱 —— 祖父手绘的《机器图谱》、自己青年时的《工业概论》、林舟现在的《全球工业发展史》，三本书的纸页在风里翻动，记载着相同的强国梦想。“你爷爷总说，进步是最好的修复师，” 老人把铁盒递给林舟，“能把不同的工业变成共同的进步，才算真正的匠心。”
离开展区时，林舟回头望了眼环形的工业瓷。西十西块瓷板在暮色里像组发光的机床，钢缆串联的图沿散发着淡淡的煤烟香，像无数代工人的汗水味。他知道，这场跨越文明的工业之旅不是终点，而是新的制造起点 —— 未来还有无数沉睡的工业印记等着被唤醒，还有无数跨越种族的制造智慧等着被应用，但只要手里握着这份匠心，心里装着这份对强国的追求，就一定能让这条用文明与匠心铺就的工业之路，永远通向更辽阔的富强家园。
暮色中的故宫响起蒸汽机车的鸣笛声，角楼的轮廓在夜色里凝成剪影。林舟和晓棠并肩走着，修复工具箱里的铜钥匙与青瓷戒指轻轻碰撞，发出的声响与工业瓷的余韵交融，像首永恒的工业之歌。远处传来工厂的汽笛声，像无数代工业守护者的心跳，在紫禁城的星夜里，汇成永恒的文明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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