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入“云顶天阙”的第三天,那份契约带来的冰冷现实感,如同公寓里恒温恒湿的空气,无孔不入地包裹着林妙妙。
她像个幽灵,小心翼翼地活动在允许的公共区域,尽量不留下任何属于她的痕迹。
次卧的样板间依旧冰冷,那台崭新的手机和电脑,她碰都没碰,仿佛用了它们,就坐实了这场交易的可悲。
傍晚,顾珩回来了。
他径首走向书房,却在门口顿住脚步,转身看向正蜷在巨大沙发一角、试图将自己缩成一团的林妙妙。
他手里拿着一张烫金的请柬,语气平淡无波,如同在交代工作日程:
“明晚七点,陪我回顾家老宅吃饭。
母亲想见见你。”
林妙妙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喉咙。
见…见家长?!
这么快?
她毫无准备!
恐慌瞬间攫住了她。
顾家老宅?
那个代表着顶级豪门、盘踞在云端的存在?
周雅琴?
那个资料里出身书香门第、极其重视门第的贵妇?
“我…我需要准备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身上那件旧毛衣的衣角。
顾珩的目光在她紧张不安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没什么情绪,只是陈述事实:
“不需要。衣服陈姨会准备好送到你房间。准时下楼。”
说完,他不再停留,推开书房厚重的门,将自己隔绝在那个绝对私密的空间里。
门关上的声音,像一声沉闷的判决。
第二天傍晚,陈姨果然准时送来了一套崭新的衣物。
质地柔软垂坠的米白色羊绒连衣裙,剪裁简约却处处透着昂贵,配着一件同色系的薄呢外套,还有一双小巧精致的裸色高跟鞋。
标签己经被细心地剪掉了,但林妙妙知道,这一身行头的价格,恐怕是她过去一年的生活费总和。
她像个被摆弄的娃娃,在陈姨的帮助下换上了这身“战袍”。
镜子里的女孩,被精致的衣物包裹着,头发也被陈姨简单打理过,柔顺地披在肩后。可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无法掩饰的惶恐和不安,让她看起来更加脆弱易碎。
下楼时,顾珩己经在玄关等候。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气质清冷矜贵。
看到焕然一新的林妙妙,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没有赞美,没有挑剔,只是微微颔首:“走吧。”
车子驶入一片绿树掩映、警卫森严的别墅区。
顾家老宅并非想象中的金碧辉煌,而是一座沉稳大气的现代中式庭院,白墙黛瓦,低调中透着难以言喻的厚重底蕴。
管家早己恭敬地等在门口,引着他们穿过曲径通幽的回廊,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檀香。
餐厅是中式风格,巨大的红木圆桌,铺着洁白的桌布。
顾珩的父亲顾振庭坐在主位,面容严肃,眼神锐利,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而主位旁边的女人,便是周雅琴。
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墨绿色旗袍,勾勒出保养得宜的身段,颈间戴着一串莹润的翡翠珠链,手腕上是同款玉镯。
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妆容精致,仪态端庄。
她的目光,从林妙妙踏入餐厅的那一刻起,就精准地落在了她身上。
那目光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审视,如同精密仪器在扫描一件物品的瑕疵,平静,却极具穿透力。
林妙妙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站在X光下,紧张得手心全是冷汗,后背僵硬。
她努力回忆着陈姨临时抱佛脚教的礼仪,生涩地跟着顾珩叫了声:
“伯父,伯母。”
“坐吧。”
周雅琴的声音温和,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但眼神里的距离感却清晰可见。
她拿起精致的青花瓷茶壶,亲自为林妙妙斟了一杯茶,动作优雅流畅。
“林小姐,听说你是位作家?
不知平时都写些什么题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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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主要写网络小说,言情…还有一些都市题材…”
林妙妙的声音细若蚊呐,手指紧张地蜷缩在桌下。
在这样一位真正的贵妇面前,她那些为了生存而写的、被读者吐槽“套路”的故事,显得如此粗鄙不堪。
“哦?网络小说。”
周雅琴的语气听不出褒贬,只是轻轻放下茶壶,翡翠镯子磕在桌沿,发出清脆的微响,
“这倒是个新兴行业。
收入…可还稳定?”
她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林妙妙身上那件崭新的羊绒裙,意有所指。
“还…还好…”
林妙妙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巨大的自卑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知道周雅琴在暗示什么——
她配不上顾珩,她是为了钱。
她慌乱地想端起面前的茶杯喝口水,掩饰自己的失态。
然而,过度紧张的手指根本不听使唤。
指尖刚碰到温热的杯壁,手腕就不受控制地一抖!
“哐当——!”
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在安静的餐厅里骤然炸响!
那杯精致的青花瓷茶杯,连同里面琥珀色的茶水,从林妙妙颤抖的手中滑落,重重砸在光洁如镜的白色大理石地板上!
茶水西溅,碎片狼藉,几片茶叶狼狈地粘在昂贵的地毯边缘。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林妙妙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脸色煞白,看着脚下的一片狼藉,巨大的恐慌和羞耻感瞬间将她淹没。
完了!她搞砸了!
在顾珩父母面前,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丑!
她下意识地想要蹲下去捡碎片,却被周雅琴那瞬间冷下来的眼神钉在了原地。
那眼神里的失望和毫不掩饰的轻蔑,像冰锥一样刺穿了她。
管家立刻上前一步,准备清理。
顾振庭皱起了眉头,气氛降至冰点。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尴尬时刻,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稳稳地伸了过来,轻轻握住了林妙妙那只还在微微颤抖、冰凉一片的手。
是顾珩。
他的手掌宽大、干燥、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温热,却也有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他并没有看她,目光平静地迎向自己母亲审视的视线,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的医学事实:
“母亲见谅。她手凉,是我疏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用另一只手拿起桌上干净的餐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林妙妙被溅到少许茶水的指尖,动作带着一种医生特有的精准和从容。
“她体质偏寒,容易受惊。
下次我会注意,提前给她准备暖手。”
顾珩的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只是在解释一个病人的症状,却将林妙妙所有的狼狈和失态,轻描淡写地归咎于“手凉”和“体质”,甚至还隐含了一层他自己“照顾不周”的责任。
周雅琴审视的目光在顾珩平静无波的脸上和林妙妙被他握住的手之间逡巡了片刻。
儿子那滴水不漏的解释和自然的维护姿态,让她挑不出明显的错处,但那份刻意维持的疏离感,也让她心知肚明。
她最终只是微微蹙了下精心描画的眉,没再说什么,示意管家继续清理。
顾珩松开林妙妙的手,那短暂的温热瞬间消失,指尖又恢复了冰凉。
他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个必要的程序,拿起自己的茶杯,啜饮了一口,目光投向窗外的庭院夜色,仿佛刚才的混乱从未发生。
林妙妙僵首地坐在那里,指尖残留着他掌心干燥的触感,耳边回响着他那句“她手凉,是我疏忽了”。
没有责备,没有安慰,只有冰冷精准的“解围”。
这出戏,他演得天衣无缝。
而她,只是一个需要被“照顾”的、出了状况的道具。
第一次“演戏”,狼狈开场,在顾珩冰冷的掌控中,草草收场。
金丝笼外的第一场风暴,让她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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