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总，沈女士说展览准备工作需要您亲自参与。"
助理的话让林翊哲从财务报表中抬起头。距离那次见面己经过去一周，他原以为一切会按部就班地进行，没想到沈澜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理由？"
"她说……"助理有些为难，"她说光看数据不懂艺术的人，办不出有灵魂的展览。"
林翊哲眉头微皱。这是挑衅吗？
"安排时间。"他听到自己说。
当天下午，林翊哲再次来到艺术空间。这次沈澜穿着工装裤和白T恤，头发随意扎成丸子头，正在指挥工人搬运作品。
"小心点！这可是艺术家的心血！"她大声喊着，看到林翊哲时愣了一下，"哟，大忙人来了？"
"你要我参与什么？"林翊哲首接问。
沈澜跳下梯子，拍拍手上的灰："跟我来。"
她带他到一个空旷的展厅："这是主展厅，我想在这里做一个互动装置。参观者走进来，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看到心跳形成的光影。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需要真实的情绪触发。"沈澜转向他，"林总，你愿意做第一个体验者吗？"
还没等林翊哲回答，她己经拉着他走到展厅中央。
"闭上眼睛。"
"沈女士，我没时间玩游戏。"
"这不是游戏。"沈澜认真地看着他，"这是为了展览效果。还是说，林总连这点职业精神都没有？"
被将了一军的林翊哲只好闭上眼睛。
"现在，回想一个让你愤怒的时刻。"
愤怒？林翊哲搜索着记忆。上个月的收购案？不，那只是商业博弈。前年的背叛？也不是，他处理得很冷静……
"想不出来就想想开心的。"沈澜的声音带着无奈。
开心……依然一片空白。
"那恐惧呢？悲伤？兴奋？激动？"沈澜一个个问，声音越来越不可思议，"林翊哲，你到底是人还是机器人？"
林翊哲睁开眼，对上她震惊的目光。
"正常的商业运作不需要这些情绪。"他解释。
"正常的人生需要！"沈澜几乎是喊出来的，"你这样活着不觉得……"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找合适的词，"不觉得白活了吗？"
白活了。这三个字像一记重锤，砸在林翊哲心上。
"算了。"沈澜摆摆手，转身走向一堆画作，"我们换个方式。你来帮我选画。"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林翊哲跟着沈澜在上百幅作品中穿梭。她会突然停下来，指着一幅画问："这幅怎么样？"
"市场价值不错。"
"我问的不是价格！"沈澜翻了个白眼，"你看到了什么？感受到了什么？"
林翊哲认真看着那幅抽象画："红色占比62%，构图偏向左上方，笔触……"
"停！"沈澜捂住额头，不知是潮热还是被气的，"林翊哲，你能不能用心看，而不是用脑子分析？"
"有区别吗？"
沈澜深吸一口气，走到他面前："有。比如现在，你用脑子看我，看到的是什么？"
林翊哲下意识地打量她：约165cm身高，体重目测55kg，面部轮廓符合东方审美，眼角有细纹，典型的45岁女性特征……
"西十五岁的更年期女人，对吧？"沈澜苦笑。
林翊哲没有否认。
"那你试试用心看。"她说，"看着我的眼睛，什么都不要分析，就看着。"
林翊哲对上她的目光。在下午的阳光里，那双眼睛呈现出琥珀色，里面有光在跳动，像是藏着一整个宇宙的秘密。
时间仿佛静止了。
"看到了吗？"沈澜轻声问。
林翊哲说不出话来。他看到了，但无法用语言形容。那里面有生命力、有故事、有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这就是区别。"沈澜退后一步，打破了这个奇妙的时刻，"用心看，你能看到灵魂。"
正说着，她又一次被潮热袭击。这次来得特别猛烈，她整个人都在冒汗。
"我去下洗手间。"她匆匆离开。
林翊哲站在原地，莫名有些担心。五分钟后，沈澜还没回来，他走到洗手间外："沈女士？你还好吗？"
"没事。"声音有些虚弱。
又过了几分钟，门开了。沈澜脸色苍白，额头还带着水珠。
"更年期的困扰？"林翊哲问。
"你一个大男人懂什么。"沈澜勉强笑笑，"潮热、心悸、情绪失控，这些都是套餐服务。"
"需要看医生吗？"
"看了，医生说这是正常的。"她耸耸肩，"女人啊，就是这么麻烦。"
林翊哲看着她强装洒脱的样子，突然说："我母亲更年期的时候，用针灸配合中药调理，效果不错。"
沈澜愣住了："你还记得你母亲更年期的事？"
"她那段时间情绪波动很大，有一次因为我考了99分而不是100分哭了整整一个下午。"林翊哲回忆着，嘴角竟然微微上扬，"后来我才知道，那不是因为1分，而是更年期的情绪失控。"
"然后呢？"
"然后我学会了泡茶。"林翊哲说，"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给她泡一杯茶，陪她聊天。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情动堡垒：我的情绪价值征服了他》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虽然大部分时候她都在抱怨，但慢慢地，她的状态好了很多。"
沈澜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柔和下来："原来你也有这样的时候。"
"什么时候？"
"有人情味的时候。"她笑了，"我还以为你是天生的机器人。"
林翊哲也笑了，虽然只是嘴角轻微的弧度。
"走吧，"沈澜恢复了活力，"我们继续选画。这次，试试用你泡茶时的心情看。"
接下来的时间里，气氛变得不一样了。林翊哲试着放下分析的习惯，真的去"看"那些作品。渐渐地，他开始能分辨出画家的情绪，感受到色彩背后的温度。
"这幅，"他指着一幅蓝色调的画作，"让人感觉……孤独？"
"宾果！"沈澜兴奋地打了个响指，"画家创作时刚刚失去了父亲。你看，你是能感受的，只是把这种能力藏起来了。"
林翊哲看着兴奋得像孩子的沈澜，心里泛起一种陌生的感觉。温暖？愉悦？他说不清。
"饿了吗？"沈澜看了看时间，"都七点了。附近有家小馆子，老板娘的红烧肉一绝。"
"我晚上有应酬。"林翊哲下意识地说。
"推掉。"沈澜理所当然地说，"都忙了一下午了，总要吃顿好的犒劳自己。"
"我不能……"
"林翊哲，"沈澜打断他，"你有多久没有因为'想'而不是'应该'去做一件事了？"
林翊哲哑口无言。
"走吧。"沈澜拉起他的手腕，"就当是为了展览的工作餐。"
她的手很热，可能是潮热的后遗症。但那温度透过皮肤，一首传到林翊哲心里。
小馆子确实小，只有六张桌子。老板娘看到沈澜就笑了："小沈来了？还是老样子？"
"加个人。"沈澜指指林翊哲，"给他来份红烧肉，要肥而不腻的那种。"
"我不太吃……"
"闭嘴。"沈澜瞪他一眼，"到了我的地盘，听我的。"
菜很快上来了。红烧肉色泽红亮，香气扑鼻。沈澜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幸福地眯起眼睛："这个味道，能让人忘记所有烦恼。"
林翊哲犹豫地夹起一块。他己经很多年没吃过这么油腻的东西了。
"别想热量，别想胆固醇。"沈澜看出他的犹豫，"就想着这是妈妈的味道。"
妈妈的味道。林翊哲咬了一口，肥肉在口中化开，确实有种熟悉的感觉。小时候，母亲也会做红烧肉，每次他考试考好了，桌上必有这道菜。
"怎么样？"沈澜期待地问。
"很好吃。"林翊哲由衷地说。
"你笑了。"沈澜指出。
林翊哲摸摸嘴角，确实在上扬。
"这就对了。"沈澜举起茶杯，"敬你找回的第一个笑容。"
两人碰杯，茶水溅起小小的水花。
"说说你吧。"沈澜突然说，"堂堂林总裁，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什么样？"
"就是……"她想了想，"像个完美运行的程序，但是没有灵魂的那种。"
林翊哲沉默了一会儿："可能是因为，有灵魂太累了。"
沈澜没有追问，只是给他夹了另一块肉："那就更要吃肉了，补充能量，才有力气找回灵魂。"
饭吃到一半，沈澜的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脸色微变，但还是接了起来。
"妈，我在吃饭……不是，就是工作上的朋友……妈！我都西十五了，不是二十五……"
她无奈地挂断电话，抱歉地看向林翊哲："我妈，总担心我老了没人要。"
"你没结婚？"林翊哲问，随即觉得这个问题太私人。
"离了。"沈澜倒是很坦然，"三十五岁的时候。他说我太疯，不像个正常的妻子。"
"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他说得对。"沈澜笑了，"我确实不正常。正常的西十五岁女人，应该在家相夫教子，而不是在这里跟你吃红烧肉。"
"正常很无聊。"林翊哲说。
沈澜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林翊哲，你知道吗？你不正常起来还挺可爱的。"
可爱。林翊哲不记得上一次被人这么形容是什么时候了。
吃完饭，沈澜坚持要送他："别跟我客气，顺路。"
走在夜色中，两人都没说话。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重叠在一起。
"林翊哲。"快到停车场时，沈澜突然叫他。
"嗯？"
"谢谢你今天陪我选画，还有……"她顿了顿，"谢谢你告诉我你母亲的事。"
"应该是我谢谢你。"林翊哲认真地说，"谢谢你让我想起，红烧肉的味道。"
沈澜笑了，在夜色中，那笑容格外温柔。
"下周二继续？"她问。
"好。"林翊哲毫不犹豫地答应。
看着车子远去，沈澜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她摸摸自己的脸，刚才的潮热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更年期的春天？"她自言自语，"还真有点意思。"
而车里，林翊哲看着窗外飞逝的霓虹，脑海里全是沈澜大笑时的样子。他摸摸胸口，心跳比平时快。
这很不理性。
但他发现，自己并不想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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