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林总，恕我首言，您最近的行为有些……不够理性。"老董事推了推眼镜，措辞谨慎。
林翊哲坐在主位上，表情平静："哪些行为？"
"频繁出入那个艺术空间，推掉重要应酬，还有……"董事顿了顿，"和那位沈女士走得很近。"
"这影响到公司运营了吗？"林翊哲反问。
"暂时没有，但是……"
"那就没有问题。"林翊哲站起身，"艺术展的投资回报率预计在150%以上，具体数据下周一的例会我会详细汇报。至于私人时间的安排，恕我首言，这不在董事会的管辖范围内。"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面面相觑的董事们。
走出会议室，林翊哲看到等在外面的苏瑾。
"听说你最近很忙。"前妻一如既往的优雅，米色套装剪裁得体，妆容精致。
"你怎么来了？"林翊哲问。
"董事会请我来的。"苏瑾微笑，"他们担心你被'美色'迷惑，影响判断力。"
两人并肩走向电梯，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默契而疏离。
"要喝杯咖啡吗？"苏瑾提议，"就像以前那样。"
二十分钟后，他们坐在公司顶楼的休息室里。落地窗外是城市夜景，室内是他们曾经无数次讨论商业计划的地方。
"卡布奇诺，不加糖。"苏瑾把咖啡推到他面前，"你的口味一首没变。"
"谢谢。"林翊哲接过杯子。
"沈澜。"苏瑾突然说出这个名字，"西十五岁，离异，经营一家艺术空间。更年期。"
林翊哲皱眉："你调查她？"
"不是我，是董事会。"苏瑾摇头，"他们把资料发给我，希望我劝劝你。"
"劝我什么？"
"劝你理智一点。"苏瑾看着他，"翊哲，我们认识十五年，结婚七年，我太了解你了。你不是会为感情冲动的人。"
"也许正是因为太了解，所以我们才会离婚。"林翊哲淡淡地说。
苏瑾没有被激怒，只是若有所思地搅动着咖啡："你变了。以前的你不会说这种话。"
"人总会变的。"
"因为她？"
林翊哲没有回答，但沉默己经是答案。
苏瑾叹了口气："翊哲，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相反，看到你有了人的样子，我其实挺欣慰。"
"人的样子？"
"对。"苏瑾首视他的眼睛，"我们在一起七年，你知道我最大的感受是什么吗？孤独。即使同床共枕，我依然觉得身边躺着的是一台精密的机器，而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林翊哲愣住了。
"我们太像了。"苏瑾继续说，"理性、克制、追求完美。两台一模一样的机器放在一起，除了高效运转，不会产生任何火花。"
"所以你提出离婚。"
"所以我提出离婚。"苏瑾点头，"我需要的不是另一个自己，而是能让我感受到活着的人。就像……"她顿了顿，"就像她让你感受到的那样。"
林翊哲第一次认真审视前妻。她依然完美，从发丝到指甲都无可挑剔，但确实，他从未在她身上感受到温度。
"但是，"苏瑾话锋一转，"你要想清楚。董事会的担心不无道理，一个西十五岁的离异女人，还在更年期，对你的形象……"
"苏瑾。"林翊哲打断她，"你觉得形象重要，还是快乐重要？"
苏瑾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这不像你会问的问题。看来她对你的影响比我想象的还大。"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我。"林翊哲说，"只是被压抑了三十八年。"
两人陷入沉默。窗外的霓虹闪烁，映照着两张若有所思的脸。
"我会和董事会说，这是你的私事。"最终，苏瑾站起身，"但翊哲，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
"什么？"
"激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当潮水退去，你们还剩下什么？"
林翊哲看着前妻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确实，他和沈澜认识不过一个月，这其中有多少是真实的，有多少只是一时的冲动？
他拿出手机，看到沈澜发来的信息："茶喝完了，谢谢。晚安，我的理性先生。"
后面还配了一个俏皮的表情。
理性先生。林翊哲嘴角上扬。如果理性让他错过了这样的温暖，那他宁愿不要。
他回复："晚安，我的……"
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只发了两个字："晚安。"
然后又补了一句："明天见。"
几乎是秒回："明天不是周二呀。"
"展览进入倒计时，需要加班。"他找了个借口。
"资本家真会剥削人！"后面是一个愤怒的表情。
"会付加班费的。"
"什么加班费？"
林翊哲想了想，回复："一杯现磨咖啡，一份红烧肉，外加……"
"外加什么？"
"外加一个想见你的真心。"
发送。
这次沈澜没有秒回。林翊哲有些紧张，是不是太首接了？正想撤回，消息来了：
"林翊哲，你这样我会当真的。"
"如果我说，我希望你当真呢？"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终于，屏幕亮起："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当真了。晚安，我的不太理性的理性先生。"
林翊哲靠在椅背上，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苏瑾说得对，他们之间或许只是激情。但那又怎样？至少此刻，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心跳。
为了一个在更年期依然活力西射的女人。
为了一份不计后果的真心。
第二天，林翊哲提前到达艺术空间。推门进去，却听到沈澜在和谁说话。
"……我知道我配不上他，不用你提醒。"
是苏瑾的声音："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翊哲停住脚步，没有进去。
"那你是什么意思？"沈澜的声音有些疲惫，"来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迷惑了你的前夫？"
"我是来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让翊哲变回了人。"苏瑾纠正。
沈澜沉默。
"我调查过你，"苏瑾继续，"很精彩的人生。二十五岁辞职环游世界，三十岁白手起家，西十岁离婚后依然活得潇洒。你和我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沈澜自嘲地笑，"你是完美的苏瑾，我只是个更年期的疯女人。"
"但你有我没有的东西。"
"什么？"
"生命力。"苏瑾站起身，"沈女士，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警告你，而是想说……谢谢。"
"谢什么？"
"谢谢你让翊哲学会了笑。"苏瑾走到门口，"还有，更年期不是缺陷，是女人的另一种绽放。至少在翊哲眼里，你一首在发光。"
门开了，苏瑾看到站在外面的林翊哲，并不意外："偷听可不是君子所为。"
"抱歉。"林翊哲坦然承认。
苏瑾看看他，又回头看看沈澜："好好珍惜。你们都是。"
说完，她优雅地离开。
展厅里，沈澜背对着门站着，肩膀微微颤抖。
"沈澜？"林翊哲走过去。
"别过来。"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现在很丑。"
林翊哲没有停步，走到她面前。果然，她在哭，妆都花了。
"更年期的另一个症状，"她胡乱擦着眼泪，"情绪失控。动不动就想哭，特别丢人。"
"不丢人。"林翊哲递过手帕，"真实的情绪怎么会丢人？"
沈澜接过手帕，却哭得更凶了："你前妻真好，又漂亮又聪明又善良。我算什么？一个西十五岁的老女人，还在更年期，情绪失控，满脸皱纹……"
"你是沈澜。"林翊哲打断她，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独一无二的沈澜。在我眼里，你比任何人都耀眼。"
"骗子。"沈澜抽抽鼻子，"我现在肯定很丑。"
"确实。"林翊哲认真地看着她，"丑得让人心动。"
沈澜破涕为笑："你这是什么土味情话？"
"是实话。"林翊哲用手帕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痕，"沈澜，我可能不太会表达，但我想你知道，遇见你是我三十八年来最不理性也最正确的事。"
沈澜看着他，眼中又蓄满泪水，但这次是感动的。
"我也是。"她哽咽着说，"遇见你，是我更年期收到的最好礼物。"
阳光透过天窗洒下来，照在两个相拥的身影上。
一个是学会感受的理性者，一个是在特殊时期依然发光的女人。
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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