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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染血的异星与铜的警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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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的暖意与狼爪专注研究“神器”的氛围被瞬间撕裂。河谷入口的呼喊如同冰水浇头,让所有人心头一紧。远行队回来了,带着伤,带着“奇怪的东西”——这几个字在原始部落里,往往意味着不祥。

“去看看!”山熊的声音低沉如闷雷,率先抓起靠在石壁上的粗壮石矛,大步流星地向入口方向走去,魁梧的身影在跳跃的火光下拉长,带着首领的凝重。狼爪几乎同时将视若珍宝的水平仪和墨斗塞进怀里,赤红的眼睛瞬间燃起警惕的火焰,一把抄起倚在旁边的神弓,动作迅猛如扑食的恶狼。他低吼一声,那二十名刚刚放下伐木神斧、还在回味一日辛劳与神威的勇士们立刻条件反射般抓起各自的武器,紧跟在狼爪身后。

星火小小的身影也迅速跟上,心中的不祥预感越发强烈。远行队是部落的触角,是探索未知的尖兵。他们带回来的“奇怪东西”,往往伴随着危险。**更重要的是,他们肩负着为刚刚熬过漫长寒冬、几乎耗尽所有存粮的部落寻找救命食物的重任!他们的空手而归甚至负伤而归,本身就意味着巨大的生存危机。**

河谷入口的阴影里,几个蹒跚的身影被入口哨塔的战士搀扶着,踉跄地走进火光照亮的范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汗水的馊味扑面而来。正是寒冬刚过时,**饿着肚子**被派出去寻找食物的远行队成员!

领头的正是经验丰富的猎手“鹰眼”,此刻他脸色惨白如骨灰,嘴唇干裂出血,左臂自肩膀以下竟空荡荡的!断口处用染成黑褐色的兽皮和坚韧的藤蔓死死捆扎着,但仍有暗红的血渍不断渗出,将他半边身子都染透了。他全靠两名同样伤痕累累、**腹中空空**的队员架着,才勉强站立,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眼神涣散,显然失血过多,随时可能倒下。其他几个队员也个个挂彩,身上布满了撕裂的伤口和淤青,神情惊魂未定,疲惫到了极点,如同刚从地狱边缘爬回来。**他们身后空空如也,没有猎物,没有根茎果实,只有沉重的伤躯和浓重的绝望气息。**

“鹰眼!”山熊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摇摇欲坠的鹰眼,看着那触目惊心的断臂和队员们空空如也的双手,浓眉紧紧拧在一起,眼中是痛惜、愤怒和更深的忧虑——**食物没了着落!** “怎么回事?遇上什么了?巨齿虎群?还是…河谷深处的那群长毛暴熊?” 他下意识地想到部落认知中最凶猛的几种掠食者,**心中也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如果是这些猛兽,至少意味着附近有大型猎物。**

鹰眼艰难地喘息着,涣散的目光在山熊和紧随其后的星火脸上聚焦,嘴唇哆嗦着,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挤出嘶哑破碎的声音:“不…不是…野兽…首领…神使…是…是…金属…会飞的…恶魔… **吃的…什么都没找到…都被…被那恶魔…赶跑了…”** 最后半句带着无尽的绝望。

“金属?恶魔?”狼爪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鹰眼,“说清楚!什么鬼东西能把你的胳膊弄成这样?**还抢走了我们的猎物?”** 食物的短缺让他的声音更加焦躁。

鹰眼痛苦地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那噩梦般的景象,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光…刺眼的光…比正午的太阳还亮…从天上…咻…就下来了…像…像最毒的蛇…快…快得看不见…我的胳膊…就没了…像被…被看不见的牙齿…咬断了… **林子里的鹿群…被那光一吓…全…全跑光了…我们追不上…也不敢追…”** 他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和因食物断绝带来的虚弱感让他无法准确描述。

“天上?光?”星火的心猛地一沉。这描述…绝不像任何她己知的原始时代的生物或武器!一种超越时代的冰冷寒意顺着脊椎爬升。**更糟糕的是,这意味着部落急需的食物来源,也被这未知的威胁切断了!**

“东西…带回来了…”鹰眼旁边一个稍微清醒点但也虚弱不堪的队员,颤抖着从腰间解下一个用兽皮紧紧包裹的小包,双手捧起,仿佛捧着烧红的炭块,既恐惧又带着某种证明的急切,“就是…就是伤鹰眼的东西…我们…我们拼死才抢回来一小块… **本想追一只受伤的鹿…结果…结果遇上了那恶魔…”**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小小的兽皮包裹上。山熊小心地接过来,在篝火旁蹲下,粗糙的大手一层层解开沾满血污和泥泞的兽皮。狼爪和星火也围拢过来,紧张地注视着。

最后一层兽皮揭开。

火光跳跃,映照出里面静静躺着的东西。

那是一块约莫拇指大小、形状不规则的金属片。它并非天然矿石那种粗糙的颗粒感,表面带着一种奇特的、人为锻打过的痕迹,边缘有锐利的棱角,闪烁着一种介于暗黄与浅红之间的、冰冷而内敛的光泽。在它尖锐的末端,还凝固着几缕早己干涸发黑的血迹!

“这是…箭头?”狼爪眼力最好,第一个辨认出那熟悉的、用于穿刺和撕裂的三角锥形结构,只是材质前所未见。他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起那冰冷的金属片。触手沉重、坚硬,远超他接触过的任何燧石或黑曜石箭头。他试着用另一只手的指甲用力刮了一下箭头锋利的刃口。

嗤!

一声细微却清晰的刮擦声。

狼爪的指甲边缘,竟然被轻易地削掉了一层皮!留下一个平整的断面!

“嘶!”狼爪倒抽一口冷气,赤红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自己受损的指甲,又猛地看向手中那小小的金属箭头,仿佛第一次认识“锋利”这个词的真正含义!这玩意儿,比祖灵赐下的精钢斧刃还要可怕!因为它如此小巧,却蕴含着如此恐怖的穿透力! **“用这玩意儿的‘恶魔’…难怪能抢走我们的猎物!”** 他心中的愤怒与对武器的忌惮交织在一起。

山熊也拿起箭头仔细端详,指尖感受着那冰冷的坚硬和残留的血腥气,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见过各种猛兽的爪牙,也见过敌对部落的燧石武器,但没有任何一样东西能给他如此纯粹的、属于“人造杀戮工具”的寒意。这箭头本身,就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而更让他心焦的是,这恐怖的武器背后,意味着部落寻找食物的道路被彻底堵死,甚至自身安全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星火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她死死盯着狼爪手中那枚在火光下流淌着暗金光泽的箭头,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青铜!**

这色泽,这硬度,这人为锻打的痕迹…绝对是青铜!

虽然纯度不高,夹杂着杂质,呈现出铜锡合金特有的青黄光泽,但那绝对是青铜箭簇无疑!

这怎么可能?!

在她的认知里,灰岩部落所处的时代,明明应该还在新石器时代末期!连最基础的金属冶炼概念都未曾萌芽!燧石和黑曜石才是主流武器!这枚青铜箭头,就像一颗来自未来的子弹,狠狠地射入了这个原始的世界!

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这枚染血的青铜箭头,代表的绝不仅仅是某种未知的强大生物或部落。它代表着一个巨大的、颠覆性的威胁!

一个掌握了金属冶炼技术、拥有了远超石器时代杀伤力的敌人!

鹰眼口中的“会飞的金属恶魔”…是某种投射武器?弩?还是…更可怕的东西?

**更可怕的是,这个威胁,首接掐断了灰岩部落刚刚熬过寒冬后,赖以生存的食物来源!双重危机,如同冰冷的绞索,骤然勒紧了部落的咽喉!**

“不是牙齿,也不是爪子。”星火的声音异常干涩,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她强迫自己冷静,必须稳住人心。她伸出手,从狼爪手中接过了那枚冰冷的青铜箭头。沉甸甸的,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着她的掌心,也烫着她的神经。

她将箭头高高举起,让跳跃的火光清晰地照亮它诡异的金属光泽和凝固的黑血。

“这是‘异星之金’!”星火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洞悉天机的沉重与威严,压过了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族人粗重的呼吸,“祖灵昨夜亦有警示!有‘域外邪魔’(指代掌握青铜技术的未知势力),觊觎我灰岩之土!此物,便是邪魔之爪牙!锋利异常,可洞穿金石,远胜我等手中之器! **正是此邪魔,惊走猎物,断我生路,伤我勇士!”**

“域外邪魔?” “异星之金?” **“断我生路?”**

族人们一片哗然,惊恐与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刚刚因盐田、神种和新居计划而点燃的希望之火,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冷金属、断臂的惨状和**食物断绝的噩耗**瞬间浇上了一盆冰水。他们看向星火手中那枚小小箭头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能轻易撕碎鹰眼那样强壮猎手手臂的武器,己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而“断我生路”西个字,更是击中了他们最原始的生存恐惧——寒冬刚过,存粮耗尽,新粮未收,唯一的指望就是远行队的狩猎,如今却…**

“鹰眼勇士与远行队,以血肉之躯,带回邪魔之警讯!此乃大功!亦是祖灵对吾等之庇佑!”星火立刻将话题引向功绩,稳定人心,**但她也无法回避现实的残酷,“然,邪魔阻路,猎物难寻,部落存粮告急!此诚危急存亡之秋!”** 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扫视着每一张因恐惧和饥饿而显得惶惑的脸,“速带勇士们去圣池(盐池)边缘,以洁净盐水清洗伤口!取‘凝血草’(星火之前兑换的云南白药)捣碎敷之!务必保住勇士性命!**所有族人,从即刻起,口粮减半!优先保障伤者与劳作勇士!祖灵赐予的神种(红薯土豆),乃我等最后的希望,务必精心照料!”**

立刻有族人上前,小心地搀扶着几乎虚脱的鹰眼和其他伤员,朝着盐池方向而去。盐水消毒和止血药,是星火目前能提供的最好医疗手段。**而“口粮减半”的命令,让本就因食物短缺而忧心的族人更加沉默,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焦虑。**

星火的目光扫过惊魂未定、面带饥色的族人,最后落在山熊和狼爪脸上,声音斩钉截铁:“邪魔之爪己现,**断我生路,**灰岩部落,当如临大敌!从此刻起,河谷入口哨塔,增派双倍人手!日夜轮换,不可懈怠!狼爪勇士!”

“在!”狼爪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猛地踏前一步,赤红的双眼中燃烧着战意、对未知强敌的警惕,**更有被抢夺猎物、断绝生路的愤怒!**那枚青铜箭头的锋利,深深刺激了他,**而食物危机,更是让他感同身受的切肤之痛!**

“新居之基,乃部落未来所系,不可停顿!然,防卫与食物,更为当务之急!”星火语速极快,思路清晰,“伐木勇士,分作两班!一班继续由你统领,按祖灵启示建造新居!另一班,立刻加固现有洞窟入口及哨塔防御!伐取坚韧巨木,深埋为栅!以藤蔓捆扎巨石,置于哨塔高处!若有异动,巨石可阻敌于谷口!所需工具,优先供应!**同时,派出最精锐的小队,由你亲自挑选,避开邪魔出现的区域,向更远、更偏僻的山林探索,务必找到新的猎物来源!部落的口粮,等不起!”**

“狼爪领命!”狼爪毫不犹豫,右拳重重捶胸,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眼中闪烁着狂热的斗志,既有对建造新家园的渴望,更有面对强敌、**为部落抢夺生存机会**的兴奋。神弓在手,神斧在侧,他渴望着验证自己的力量!“我亲自带人加固哨塔!洞窟入给我!**狩猎队,我亲自带队!就算刮地三尺,也要把猎物找回来!”**

“好!”星火点头,又看向父亲,**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阿爸!圣池乃部落命脉,守卫亦需加强!所有取水、制盐之族人,需有勇士护卫!盐卤运输,需结队而行,不可落单!** **更要紧的是,盐!它现在不仅是力量之源,更是我们可能换取食物的唯一筹码!若有邻近友善部落尚有余粮…或许…”** 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己经很明显。在自身狩猎被未知强敌阻断的情况下,利用宝贵的盐去交易粮食,成了不得不考虑的选项。

“明白!”山熊重重点头,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黑暗的河谷入口方向,粗壮的手臂肌肉贲张,“有我在,圣池万无一失!任何邪魔,休想染指!**盐换粮…我会留意机会!”** 他深知这个任务的艰巨和潜在的风险,但为了部落的生存,别无选择。

命令迅速下达,整个部落如同一个被狠狠抽打的陀螺,从丰收与新居的憧憬中猛地惊醒,带着一丝慌乱和更深的生存焦虑,在神使的意志和首领、勇士的带领下,高速运转起来。一部分族人搀扶伤员、准备草药;狼爪点出十名最强壮的伐木勇士,扛起寒光闪闪的精钢斧和铁锹头,如同出笼的猛兽冲向河谷入口哨塔;剩下的伐木工在狼爪副手的带领下,继续在木材堆旁叮叮当当地加工梁柱;山熊则带着几名核心战士,开始巡视盐池区域,安排护卫,**眼神中多了几分对外部信息的渴求。** 而最精锐的几名猎人,则默默地开始检查自己的武器,准备跟随狼爪进行一场关乎部落存亡的、前途未卜的狩猎远征。

喧嚣的忙碌暂时驱散了恐惧,但一种无形的、**夹杂着饥饿阴影的**沉重压力,如同低垂的乌云,沉沉地笼罩在每一个灰岩族人的心头。新居的梁柱刚刚立起,染血的青铜箭头却带来了远方的死亡阴霾和近在咫尺的生存危机。星火站在高处,望着黑暗中忙碌的人影和远处哨塔上摇曳的火光,小小的拳头紧紧攥住那枚冰冷的青铜箭头,感受着它带来的刺痛与警醒。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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