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麻子西下看了看，见江家的人都在忙着搬菌菇，乡亲们还没过来。
便拉着江晚晚往院角走了两步，声音压得低了些，只有两人能听见。
“江姑娘，有件事，我得跟你说声，免得你不知情，出了岔子。”
江晚晚心里一动，见他神色严肃，便也收了笑意：
“刘金斗，您说。”
“我们昨天在兰溪镇闲逛，在街口的‘老马茶摊’歇脚。”
刘麻子皱着眉，声音压得更低:
“听见两个穿绸缎的人在打听你。”
顿了顿，眼神里带着几分担忧:
“还问起啥‘虎狼送粮’的事，听得我心里发毛，没敢多搭话。”
江晚晚端着茶碗的手顿了顿，心里却倏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面上没露声色，只追问：
“那两人长什么样？说话是什么口音？问得细不细？”
“一个瘦高个，留着山羊胡，下巴上的胡子修剪得整齐，手指上戴个青绿色的玉扳指，看着就不像普通人，”
刘麻子仔细回忆着，眉头皱得更紧:
“另一个矮胖，肚子圆滚滚的，说话带着外地口音，不是咱们这边的腔调。”
“他们问得可细了，问你是哪个村的，家里有几口人，爹娘是做什么的。”
“还问去年冬天是不是有老虎、狼往灾村里送过粮食?连送的粮食是小米还是玉米都问了。”
刘麻子咽了口唾沫：
“我当时听着不对劲，就假装喝茶，没敢接话。”
“后来那两人见茶摊马老板也说不清楚，就走了。”
“临走前还跟茶摊马老板说，要是再看见你去兰溪，就跟他们报个信，给赏钱。”
刘麻子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后怕。
“江姑娘，老大，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那些人看着就不好惹，穿的绸缎料子，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好的，手里的扇子都绣着花，一看就是有钱有势的主儿。”
江晚晚沉默了片刻:
“虎狼送粮”的事，可能是王大人上报了，先前说给我请功，我拒绝了，外人会打听？就不知道是为什么了！顺其自然吧？”
江晚晚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想，难道是冲顾峥来的？
还是……她想起年前散出去的集市风声。
按理说商人只会关心菌菇，不会问这些无关的事。
正想着，院角通往后院的门帘“哗啦”动了一下。
江晚晚眼角余光瞥见，顾峥房间的窗纸映出个清瘦的影子。
像是刚站在窗边，一动不动，显然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她心里一动，嘴上却又对刘麻子说道：
“多谢你提醒，我晓得了。放心，我会小心的。”
江晚晚从旁边的袋子里掏出一小袋干菌菇，塞到刘麻子手里:
“这是给你的，回去给你爹娘炖鸡汤，尝尝鲜。”
刘麻子推辞了两下，见江晚晚执意要给，便接了，揣进怀里，脸上又露出笑容：
“那我就不客气了！江姑娘，你放心，以后再有这种事，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这边正说着，春桃从屋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碟刚蒸好的菌菇包子，热气腾腾的，包子皮嫩的，闻到忍不住流口水。
“你们一路辛苦，吃个包子垫垫肚子。这是姑娘吩咐的。”
春桃笑着看向他们西个。
耗子接过包子，烫得首甩手，却还是忍不住咬了一口。
含糊道：
“好吃！好吃！比城里酒楼的包子还好吃！”
大家笑着闹着，很快就把菌菇装好。
刘麻子跳上马车，冲江晚晚挥挥手：
“晚晚丫头，我们走了，过几天再来！”
江晚晚点点头：
“路上小心，山道上的雪还没化完，别赶太快。”
马车“轱辘轱辘”地驶出院门，扬起一阵轻微的尘土，混着晨雾渐渐远去。
江晚晚站在院门口，看着马车的影子消失在山道的拐角，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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