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的“清风茶馆”藏在巷弄深处,木门上的茶字被雨水泡得发涨,门楣挂着串干莲蓬,风一吹叮当作响。赵猛踩着青石板往里走,鼻尖萦绕着股炒茶的焦香,突然笑出声:“这地方够味儿,比我爸泡的浓茶还提神。”
林岚翻着报案记录,指尖在“夜半算盘声”几个字上顿了顿:“茶客说,每到子时,柜台就会传出噼啪的算盘声,还夹杂着老人的念叨‘还差三文钱’。上周有个醉汉去掀柜台,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额头磕出个口子,血珠滴在账本上,第二天那血迹竟变成了‘欠’字。”
“还差三文钱?”赵猛摸了摸下巴,踢开脚边的茶梗,“这老东西是穷疯了?死了还惦记着几文钱。”
苏晴攥着沈辞的衣角,目光落在柜台后的太师椅上,那里仿佛坐着个穿长衫的虚影,正拨弄着算盘:“他在算账……账本上的数字总对不上,急得首拍桌子。”
茶馆老板是个留山羊胡的老头,姓秦,守着这铺子五十年了。“这账房先生姓吴,叫吴算账,民国那会儿就在这儿管账,1943年冬天没的,死前攥着本没算完的账,说‘还差三文钱没对上’。”他掀开柜台下的暗格,里面躺着个黄铜算盘,珠子磨损得发亮,“这就是他当年用的,总自己蹦跶,珠子摆成‘欠’字。”
沈辞的铜钱微微发烫,这茶馆的怨气裹着股陈年的茶渍味,像被水洇过的账本,又涩又沉。他指尖划过算盘,珠串突然“噼啪”作响,弹出三颗锈迹斑斑的铜板,落在账本上的“1943.12.24”字样上。
“1943年冬天,日军轰炸镜州,茶馆被征作伤兵医院。”沈辞的声音发沉,“吴算账不光管账,还偷偷用茶馆的钱给伤兵买药,账本上的‘亏空’,其实是他自己填的。”
陈默推了推眼镜,屏幕上跳出泛黄的救济记录:“当年的伤兵回忆,有个穿长衫的先生总往病房送药,说‘记账上’,但没人见过他要账。1943年圣诞节那天,日军再次轰炸,吴算账为了护账本,被埋在了塌了的柜台下。”
赵猛翻着暗格里的旧账,突然指着其中一页:“这‘三文钱’是怎么回事?买了包甘草,明明付了十文,怎么记成七文?”
苏晴的指尖轻轻点在“甘草”二字上,眼圈泛红:“是给最小的伤兵买的……那孩子咳得厉害,甘草能润喉。他说‘三文钱不用记了,算我请的’,但心里总觉得对不上账。”
秦老板突然从里屋抱出个铁皮盒,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药方,最上面那张写着“甘草三钱,治小儿咳嗽”,落款是“吴”,旁边用铅笔标着“欠三文”。“这是我爹发现的,说吴先生死前把药方藏在算盘里,他总念叨‘那孩子没等到开春’。”
茶馆的后巷有棵老槐树,树洞里藏着个陶罐子,里面装着七颗小石子,每颗都刻着个“安”字。“是那七个伤兵的,”秦老板叹了口气,“都没熬过那个冬天,吴先生把他们的名字刻在石子上,说‘等开春了,就埋在有太阳的地方’。”
灵案小组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灵案小组最新章节随便看!沈辞的铜钱烫得几乎握不住,他能“听”到吴算账的叹息,混着伤兵的咳嗽声,像有人在数着铜板说:“再凑三文,就能多买包甘草……”
陈默的电脑突然弹出封加密信件,是当年的地下党员回忆录:“1943年冬,镜州伤兵医院收到一批匿名捐赠的药品,清单上的甘草数量比账上多了三包,救了七个孩子的命……捐赠人只留了个‘吴’字。”
“是他自己垫的钱。”林岚的指尖划过药方,“这三文钱,他记了一辈子,觉得对不住茶馆的东家,更对不住没熬过冬天的孩子。”
子时的梆子声突然从巷口传来,柜台后的太师椅上,穿长衫的虚影渐渐清晰,吴算账拨着算盘,珠子噼啪作响,最后停在“欠三文”上。他抬头看向沈辞,浑浊的眼睛里盛着泪,像两滴陈年的茶渍。
“不欠了。”沈辞将三颗铜板放在账本上,“那孩子的家人找到了,他们说,当年的甘草救了命,这三文钱,该他们还。”
陈默调出张老照片,是1980年的镜州晚报,标题写着“寻恩人吴先生”,配图是个白发老人捧着药方,说“当年若不是那包甘草,我活不到今天”。
吴算账的虚影突然笑了,像泡开的茶叶舒展在水里。他对着沈辞深深鞠了一躬,又看了看树洞里的石子,然后转身走向里屋,长衫的衣角在茶香里划出道浅痕,慢慢消失在晨光里。
算盘上的珠子“噼啪”归位,正好摆成个“平”字。赵猛拿起那三颗铜板,突然塞进秦老板手里:“秦大爷,这钱您收着,就当……就当吴先生请咱喝了杯茶。”
离开茶馆时,炒茶的焦香混着桂花香飘满巷弄。陈默的电脑收到封匿名邮件,附件是张泛黄的合影:吴算账站在茶馆门口,手里捧着账本,身边围着七个穿军装的年轻士兵,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颗刻着“安”字的石子。
“他们终于能一起喝杯茶了。”苏晴轻声说,“吴先生说,这茶比当年的甜。”
赵猛突然指着巷口的糖画摊:“吃串龙糖画不?我请客!就当庆祝老账房终于算清了账。”
林岚没好气地笑:“你这肚子是无底洞吗?”
沈辞看着渐渐远去的茶馆,铜钱在掌心泛着温润的光。执念这东西,有时不是贪念,是没说出口的愧疚——愧疚没护好账本,愧疚没救回孩子,愧疚那三文钱的亏欠。
车开过石桥时,赵猛突然指着河边的茶摊:“看!有卖大碗茶的!两文钱一碗,比吴先生的便宜!”
陈默推了推眼镜,在导航上标记下一个红点:“刚接了新委托,说老邮局的邮筒总自己吐信,信上的地址都是1950年的,收信人叫‘等信人’……”
“老邮局?”赵猛眼睛一亮,“这我熟!小时候总去偷撕邮票,被邮递员追得满街跑……”
车厢里的笑声混着茶香飘向远方,老茶馆的木门在风里轻轻摇晃,像个老人在念叨:“慢走,下次来喝茶,我请客——这次算得清,一分都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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