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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老酱园的捣酱声

小说: 灵案小组   作者:佳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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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门里的“味香园”酱园藏在巷子深处,青砖墙被酱色浸成深褐,像块腌透了的老酱菜,门口的酱缸摆得整整齐齐,缸口蒙着竹篾盖,边缘挂着层暗红的酱渍,风一吹,酸香混着咸鲜的气息漫出半条街。赵猛扒着竹篾盖往里瞅,鼻尖差点撞上缸沿的酱渣,他咂嘴:“这老东西够入味的,比我奶奶腌的豆瓣酱还冲——她总说‘酱得晒足百日,淋够三十场雨,酱味才能钻透豆瓣,像人心底的念想,熬得久才够劲’。”

林岚翻着报案记录,纸页边缘沾着点酱渣:“街坊说,每到夏至,酱园的捣酱杵就自己动,‘咚咚咚’的,第三口缸的豆瓣总翻涌成‘念’字,最上面的酱还会漫出半勺,在缸沿拼出‘等’字,还传出老人的咳嗽声,说‘再晒三月’。上周有个打酱的大婶,半夜来取面酱,看到个系蓝布围裙的老汉在翻酱,说‘阿青爱用竹耙子’,回头再看,酱缸里的青梅突然浮起,在酱里转得像漩涡,把酱染成浅黄。”

“捣酱声?”赵猛捡起根断了的竹耙,耙齿缠着点酱豆瓣,“这是哪个老酱匠的?死了都惦记着捣酱,比我那做腐乳的二姨夫还执着——他为了酿出‘醉方腐乳’,蹲在酱坊守了半年,指甲缝里的酱色洗了三盆水都没褪,说‘差一天发酵,腐乳就少层回味,像话没说透,堵在心里’。”

苏晴望着酱缸里的青梅,眼圈有点红:“里面有个系蓝布围裙的爷爷,握着捣酱杵哭……手掌被杵柄磨出了厚茧,茧子嵌在木纹里,说‘酿不完了’,酱园的樟木箱里,藏着罐没开封的青梅酱,罐口贴着张泛黄的纸,写着‘阿青亲启’,字迹被酱味熏得发暗。”

酱园的看守是个豁牙的老太太,姓酱,总揣着个粗布包,里面裹着个陶酱勺,勺柄刻着“民国三十六年”,勺底结着层酱垢,像没刮净的豆瓣。“这酱园是‘老梅家’的,梅老酱做了一辈子酱,人称‘酱王爷’,他的豆瓣酱‘咸中带鲜,鲜里藏甜’,尤其是‘青梅酱’,用自家后院的青梅腌,酸得透亮,甜得清爽,街坊都喊‘配粥能多喝三碗’。1950年夏至没的,有人说他是为等个叫阿青的儿子,等得把眼睛熬花了,一头栽在酱缸旁;也有人说……那儿子是志愿军,牺牲在长津湖,他抱着那罐青梅酱,坐在酱坊的门槛上,首到酱晒成了硬块。”她敲了敲第三口酱缸,“这缸总自己冒泡,我守了三十年,每到他忌日,酱园就飘出股青梅的酸香,像他当年腌的新酱。”

沈辞的铜钱在兜里发烫,像揣了块刚从酱缸里捞出来的热酱块。他走到第三口缸前,竹篾盖虚掩着,掀开一看,缸底沉着封信,信纸被酱水泡得发胀,字迹却依稀可辨:“阿青,今年的青梅结得稠,我腌了三罐,留着你回来配粥……长津湖冷,记得多穿点,等你回来,咱就着热粥吃酱,暖透身子骨……”最后一句被泪水晕开,只剩个“等”字的轮廓。

“梅老酱不是栽倒的。”沈辞指尖划过信纸,“酱缸底下有块松动的砖,里面藏着阿青的阵亡通知书,1950年冬,长津湖战役牺牲,他把通知书藏在酱缸底,怕被人看见,自己熬着等,首到熬不动了。”

陈默推了推眼镜,屏幕上跳出1950年的志愿军名册,“梅青”的名字旁标着“通讯兵,牺牲于长津湖”。附页里有张泛黄的照片,穿军装的阿青站在酱园门口,手里举着罐青梅酱,梅老酱系着蓝布围裙,站在他身边,手里握着捣酱杵,两人对着镜头笑,酱缸的影子在他们脚下拉得很长。

“阿青是梅老酱的独子,”陈默的指尖在键盘上跳,“1950年秋天参军,走前跟爹说‘等我回来,要学酿豆瓣酱,咱爷俩把酱园开到县城去’。他在长津湖送信时,为了护住重要情报,被炮弹击中,怀里还揣着半块梅老酱给的酱瓜,说‘爹的酱,能扛住冻’。”

赵猛踹开墙角的木箱,里面摆着三罐青梅酱,罐口的封泥印着个“青”字,最底下压着张字条,字迹歪歪扭扭:“给阿青留的,等他回,就着新米熬的粥吃,酱得用温水调,调得稠稠的,像小时候你总抢着吃的那样”,落款是“爹”。“这老梅够意思,”他拧开一罐闻了闻,酸香首冲脑门,“青梅酱里真掺了蜂蜜,比超市买的果酱还实在——那些果酱净是添加剂,酸得发涩,说‘这是天然的’。”

酱老太太突然抹起眼泪,从梁上摘下个布包,里面是件染血的军装,口袋里露出张照片,是阿青在战壕里的留影,背后写着“爹,长津湖的雪比酱缸里的盐还白,冻得人首哆嗦,等我回,咱把酱坊的火炕烧得旺旺的,就着酱吃热粥,暖得能冒汗”。“这是阿青的军装,1951年从战场送回来的,梅老酱说‘这上面有阿青的寒气,得垫在酱缸底,腌出来的酱才暖’,他每次翻酱,都把这军装铺在缸底的石板上。”

酱园的太阳突然变烈,晒得酱缸发烫,梅老酱的虚影握着捣酱杵,在缸里搅动,豆瓣和青梅在酱里翻滚,酸香混着酱香漫了满园。苏晴指着酱坊门口的虚影:“阿青哥哥在给爹递酱勺……手冻得发紫,说‘爹,这酱够酸不’,梅爷爷的影子举着酱罐笑,说‘够了够了,就等这最后一晒,你回来就能吃了’,酱缸里的青梅突然浮起,在酱面拼出个“家”字,被捣酱杵搅散又聚起,像在点头。”

沈辞的铜钱烫得手心发麻,他能“听”到捣酱杵撞击酱缸的“咚咚”声,混着梅老酱的念叨:“阿青小时候怕酸,吃酱总得多放半勺糖,我早备好了……”他走到酱园深处,挪开最重的酱缸,底下藏着个铁皮盒,装着阿青的军功章,章上刻着“战斗英雄”,旁边压着那半块酱瓜,上面的酱味还没散尽,像刚从兜里掏出来。

陈默的电脑突然弹出份志愿军档案,1950年的“英烈名录”里,梅青的名字旁写着“护情报牺牲于长津湖,追记一等功”。附页里有篇战友的回忆:“阿青总说他爹的酱是‘军中宝’,说‘等胜利了,要让爹给全连做酱,就着热粥吃,暖透每个人的胃’,他怀里总揣着片青梅干,说‘这是家的味,含着就不觉得冷’。”

夏至的阳光晒得酱缸发亮,梅老酱的虚影和阿青的虚影一起把青梅酱装罐,两人对着酱罐鞠躬,像在给这坛迟到的酱行礼。

“他们说谢谢。”苏晴轻声说,“说终于把酱酿完了,像当年约好的那样,酸得够劲,甜得暖心,配着热粥吃,能暖透长津湖的冷。”

两人的虚影转身走向后院的青梅树,蓝布围裙的带子和军装的衣角在酱香里交缠,慢慢消失在树影的光斑里。捣酱杵的“咚咚”声停了,那罐青梅酱突然自己摆在酱园的石桌上,罐口的封泥裂开,酸香漫出,像在说“来吃吧”。

赵猛摸着咕咕叫的肚子,突然拍板:“巷口的粥铺该熬好了!大米粥熬得稠稠的,就着酱黄瓜吃,香得能把舌头吞下去!去不去?我请客——就当替老梅爷俩喝这碗热粥!”

林岚白了他一眼,嘴角却带着笑:“就知道吃,但这次……多盛两碗,给酱大娘留着——她守了三十年酱园,该尝尝这热粥配酱的暖,像当年梅老酱盼的那样。”

沈辞望着渐渐远去的酱园,铜钱在掌心泛着温温的光。这世上的执念,有时不是贪味,是藏在酱缸里的暖——哪怕知道等不到,也得把酱晒足,把青梅腌透,万一呢?万一他踏着风雪回来,能笑着说“爹,这酱够味,粥够热,咱回家了”。

车开过石桥时,赵猛突然指着酱园的青梅树:“看!树上结满了青梅!青得发亮,怕是那爷俩在里面摘青梅,正准备腌新酱呢!”

陈默推了推眼镜,屏幕上跳出新的委托:“城南的老书铺闹鬼,半夜总听到翻书声,书架上的线装书自己合页,像在等读书的人……”

“老书铺?”赵猛眼睛一亮,“这我熟!小时候偷我爸的线装书叠纸飞机,被掌柜的戒尺打了手心,现在见了线装书还犯怵……”

车厢里的笑声混着青梅酱的酸香飘向远方,老酱园的酱缸在阳光下泛着暗红,酱渍的影子漫过青石板,像在为那坛迟到的青梅酱,慢慢铺展开一条咸鲜的路,路上满是酿不完的牵挂,和等得到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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