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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老酱园的翻缸声

小说: 灵案小组   作者:佳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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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老酒馆旁的“咸香居”酱园藏在青砖巷尾,木门被酱汁浸成深褐,像块腌透的酱萝卜,门楣挂着串晒干的辣椒,椒蒂缠着些酱渍,风一吹,混着豆瓣的咸香漫出半条街。赵猛扒着酱缸沿往里瞅,鼻尖差点撞上漂在酱里的长柄木耙,耙齿上的豆瓣簌簌往下掉,他咂嘴:“这酱晒得够出油!比我爷腌的豆瓣酱稠三分——他总说‘好酱得认天,伏天晒,雨天捂,翻得勤,才能攒出骨子里的咸香,像人心里的念想,得熬够日子才入味,差一天,酱就发苦,吃着烧心’。”

林岚翻着报案记录,纸页边缘沾着点酱渍:“街坊说,每到处暑,园里的木耙就自己动,‘哗啦哗啦’的,第三口缸的豆瓣总翻成‘咸’字,最上面的面酱会溢出来,在缸沿拼出‘等’字的轮廓,还传出老汉的吆喝声,‘再翻三遭酱’。上周有个来打面酱的大婶,半夜来敲门,看到个系油布围裙的老汉在晒酱,说‘阿酱爱用青竹耙’,回头再看,酱缸里的豆瓣自己翻腾,在酱面浮起‘盼’字,被新撒的盐粒盖了又显。”

“翻缸声?”赵猛捡起颗掉在地上的豆瓣,嚼了嚼咸得眯眼,“这老酱匠是个犟脾气,连晒酱都得‘日翻三次,夜捂三回’,说‘酱是活物,得顺它性子’,比我那做腐乳的二姨还较真——二姨为了腌出‘玫瑰腐乳’,光拌酱就试了半月,指甲缝里的酱色洗了八遍都没褪,说‘盐不对,酱就馊,像话没说准,听着膈应’。”

苏晴望着晒场上未封缸的面酱,酱面上的霉花刚冒半层,像片没铺匀的雪:“里面有个系油布围裙的爷爷,正对着酱缸叹气……指缝里嵌着酱渣,在缸沿划出歪歪扭扭的‘酱’字,说‘熬不稠了’。园后的地窖里,藏着坛没开封的‘三年陈’,坛口贴着张红纸,写着‘阿酱亲启’,字迹被酱气熏得发暗。”

酱园的看守是个背微驼的老汉,姓酱,总揣着个陶碗,碗里盛着块酱萝卜,萝卜上的酱色亮得像油,碗底刻着“1967”。“这园是‘老李家’的,李老酱酿了一辈子酱,最拿手的是‘晒露酱’,不用坛封,全凭日光发酵,酱色‘黑如漆,亮如油’,街坊都喊‘李三翻’——说他的酱得翻三遭才够味,多一遭怕过咸,少一遭怕寡淡。1979年处暑没的,有人说他是等徒弟阿酱回来学‘酱肉卤’,在酱缸旁守了整宿,天亮时手里还攥着木耙;也有人说……阿酱在抗洪救灾时,为抢运酱曲被冲走了,他抱着那坛‘三年陈’,在晒场站成了个酱影子。”他用拐杖敲了敲酱缸沿,“这缸总在半夜响,我守了三十年,每到李老酱忌日,就闻见股豆瓣香,是他当年晒酱的味道。”

沈辞的铜钱在兜里发烫,他走到酱缸旁,缸底的酱渣里嵌着张揉皱的字条,字迹被酱汁浸得发黏:“阿酱,新收的蚕豆晒得够干,拌酱时加了把花椒,比去年的够劲,等你回,咱给救灾的爷们腌批‘酱肉’,就着馒头吃能多添两碗饭……水里凉,记得揣块酱萝卜,咸能压饿,也能想家”,后面的字被泪水泡成了酱团,只剩个“等”字还清晰。

“李老酱不是坐僵的。”沈辞摸了摸晒酱的青石台,石上有道深痕,“地窖的夹层里藏着本酿酱手记,1978年秋的,最后一页记着‘阿酱调的新酱曲成了’。他收到阿酱牺牲的消息,把自己翻酱用的青竹耙劈了半截,说‘阿酱翻酱爱留半耙松,说酱得透气’,最后就那么趴在酱缸沿上,手里还攥着给阿酱留的新酱曲,曲上缠着根阿酱的旧布条,蓝得发灰。”

陈默推了推眼镜,屏幕上跳出张泛黄的照片:穿工装的阿酱蹲在酱缸前翻酱,手里举着块刚晒的面酱,李老酱正往缸里撒盐,两人对着镜头笑,背后的墙上挂着张“酿酱口诀”,“伏天晒酱,雨天封缸”的字样格外醒目。附页里的档案写着:“李酱,1978年8月在抗洪时,为抢救被洪水冲毁的酱曲仓库,被卷进激流,年仅二十一,遗物中有块没吃完的酱豆饼,是临行前李老酱给的,说‘酿酱如做人,得熬得住性子’。”

赵猛踹开地窖的门,霉味混着酱香涌出来,那坛“三年陈”果然在,旁边压着张字条,字迹歪歪扭扭:“给阿酱留的,等他回,咱用这酱卤猪肘,卤得皮酥肉烂,街坊们凑一桌,就着新酿的米酒,让他们知道,我徒弟调的酱曲,比我这老头子的还够味”,落款是“师父”。“这老李够意思,”他舀起勺面酱闻了闻,咸香首冲脑门,“是晒了百天的‘伏酱’,比我家买的瓶装酱还醇厚——那酱开瓶就发腥,说‘这是低盐款,健康’。”

酱老汉突然抹起眼泪,从梁上摘下个布包,里面是件染着泥水的工装,口袋里露出张照片,是阿酱在河堤上的留影,背后写着“师父,洪水退了,酱曲保住了大半,就是新晒的酱被泡了些,等我回,您得教我‘救酱法’,让剩下的酱也能酿成‘三年陈’,像咱咸香居的招牌那样”。“这是阿酱的工装,1979年从洪水里捞出来的,李老酱说‘这上面有阿酱的潮气,得垫在酱缸下,晒的酱才够咸’,他每次翻酱,都把这工装铺在缸底的石板上。”

酱园的木耙突然“哗啦”响了,李老酱的虚影正翻搅酱缸,豆瓣在木耙下翻滚,酱色的泡沫“咕嘟”冒出来,混着翻酱的摩擦声,漫了满园。苏晴望着晒场的虚影:“阿酱哥哥在递盐袋……手被水泡得发白,说‘师父,这海盐够纯不’,李爷爷的影子举着酱曲笑,说‘够了够了,就等这最后一翻,救灾的爷们吃着,准能说声够味’,酱缸里的豆瓣突然聚成朵完整的花,花瓣上沾着点花椒粒,像刚从料罐里撒的。”

沈辞的铜钱烫得手心发麻,他能“听”到豆瓣发酵的“滋滋”声,混着李老酱的念叨:“阿酱总嫌我撒盐太狠,说‘酱得留三分甜’,可救灾的人耗力气啊,不咸点咋顶得住……”他走到园后,挪开最重的酱坛,底下藏着个铁皮盒,装着阿酱的烈士证,证上的照片沾着点泥水,旁边压着那半截青竹耙,耙齿的酱渍被得发亮。

陈默的电脑突然弹出份救灾档案,1978年的“英烈名录”里,李酱的名字旁写着“护酱曲牺牲于洪水,追记三等功”。附页里有篇村民的回忆:“阿酱总说他师父的酱是‘天下最香’,说‘等水退了,要请师父来村里开酱坊,让家家户户都能腌出够味的酱’,他怀里总揣着颗豆瓣,说‘这是酱的魂,攥着就有劲儿抗洪’。”

处暑的阳光从梧桐叶缝钻进来,李老酱的虚影和阿酱的虚影一起把“三年陈”封坛,红布在阳光下飘得像面小旗。两人对着酱坛鞠躬,木耙的影子在酱缸里晃,像在搅起一缸咸津津的牵挂。

“他们说谢谢。”苏晴轻声说,“说终于把‘三年陈’酿完了,像当年约好的那样,酱够稠,味够正,救灾的爷们吃着,该能笑着说‘这酱,比家里的还够味’。”

两人的虚影转身走向巷口,油布围裙的带子和工装的衣角在酱香里飘,慢慢消失在处暑的热风里。木耙的“哗啦”声停了,那坛“三年陈”突然自己摆在晒场中央,旁边放着块酱豆饼,饼上的酱色亮得像油,像块没凉的牵挂。

赵猛摸着肚皮突然喊:“街口的酱肉摊该开了!刚卤的猪肘,酱色发亮,就着刚出锅的馒头吃,咸香得能把舌头吞下去,配着这酱园的豆瓣味正好!走不走?我请客——算替老李师徒俩尝尝这口‘熬透的咸’!”

林岚白了他一眼,嘴角却扬着:“就知道吃,不过……多买两斤给酱大爷,他守了三十年酱园,该尝尝这够味的咸,像当年李老酱盼的那样。”

沈辞望着渐远的酱园,铜钱在掌心温温的。这世上的执念,有时是藏在酱缸里的熬——哪怕知道等不到,也得把豆晒得干干的,把酱翻得勤勤的,万一呢?万一风把他吹回来,能笑着说“师父,你看这酱,比你酿的还能咸透三冬”。

车过石桥时,赵猛指着巷口喊:“看!酱缸冒热气了!怕是那师徒俩在晒新酱,正比谁的豆瓣翻得匀呢!”

陈默推了推眼镜,屏幕上跳出新委托:“城西的老药铺闹鬼,半夜总听到捣药声,药碾子自己转,药渣在地上拼出‘愈’字,像在等抓药的人……”

“老药铺?”赵猛眼睛亮了,“这我熟!小时候偷摸去抓甘草吃,被坐堂先生的戒尺打手心,药渣撒了满身,现在闻见药味还想舔嘴唇……”

车厢里的笑声混着酱香飘远,老酱园的酱缸在阳光下泛着油光,豆瓣的影子漫过青石板,像在为那坛迟到的“三年陈”,铺条带着咸香的路,路上满是酿不完的牵挂,和等得到的醇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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