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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陶坊的拉坯声

小说: 灵案小组   作者:佳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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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老窑厂旁的“泥韵阁”老陶坊藏在黄土坡下,木门被陶泥糊成土黄,像块未上釉的粗陶,门楣挂着串晾干的陶坯,坯上的指痕还清晰,风一吹,陶土的腥气混着松柴的烟火味漫出半条沟。赵猛扒着陶轮往里瞅,鼻尖差点撞上旋转的陶泥,湿软的泥坯在轮上慢慢隆起,像颗正在生长的土疙瘩,他啧嘴:“这陶泥够黏的!能攥出三分韧劲,比我爷捏泥人的黄土瓷实十倍——他总说‘好陶得认土,泥选得细,揉得匀,拉得稳,才能烧出筋骨,像人心里的实在,得捏透了才成形,差一把劲,坯就塌,看着窝囊’。”

林岚翻着报案记录,纸页边缘沾着点陶土:“街坊说,每到谷雨,坊里的陶轮就自己转,‘嗡嗡嗡’的,第三排的陶坯总结出‘土’字,最上面的拉坯刀会自己落,在泥板上拼出‘等’字的轮廓,还传出老人的吆喝声,‘再揉三盆泥’。上周有个来取陶罐的茶商,半夜来敲门,看到个系粗布围裙的老汉在修坯,说‘阿陶爱用青釉料’,回头再看,陶轮上的泥坯自己拔高,在轮面转出‘盼’字,被新揉的陶泥盖了又显。”

“拉坯声?”赵猛捡起块掉在地上的废坯,捏了捏还带着潮气,“这老陶匠是个犟脾气,连陶土都得‘三筛三滤’,说‘无砂才能坯匀’,比我那烧花盆的表舅还较真——表舅为了烧出‘冰裂纹’,光调釉料就试了半月,指尖被陶泥磨得全是茧子,说‘釉不对,窑就废,像话没说准,看着别扭’。”

苏晴望着案上未上釉的青瓷碗,碗沿的弧度刚拉一半,像轮没圆的月亮,旁边的泥盆里泡着块老陶土,泛着的光泽:“里面有个系粗布围裙的爷爷,正对着陶轮叹气……指缝里嵌着陶渣,在泥坯上划出歪歪扭扭的‘陶’字,说‘拉不圆了’。坊后的窑洞里,藏着窑未开的‘窑变盏’,盏底刻着半朵莲,旁边用炭笔写着‘阿陶亲启’,字迹被窑烟熏得发暗。”

陶坊的看守是个扛着窑铲的老汉,姓陶,总揣着个布包,里面裹着块窑变瓷片,片上的釉色青中带紫,边角刻着“1976”。“这坊是‘老陶头’的,陶老泥捏了一辈子陶,最拿手的是‘雨过天青釉’,烧出的瓷碗‘青如天,明如镜’,街坊都喊‘陶三揉’——说他揉泥,三揉准能出韧性,多一揉怕过软,少一揉怕生硬。1993年谷雨没的,有人说他是等徒弟阿陶回来学‘窑变技’,在陶轮旁坐了整宿,天亮时手里还攥着拉坯刀;也有人说……阿陶在山区教制陶时,遇了塌方,连人带陶土被埋了,他抱着那窑‘窑变盏’,在坊前站成了个影子。”他用拐杖敲了敲陶轮,“这轮总在半夜转,我守了三十年,每到陶老泥忌日,就闻见股松柴香,是他当年烧窑的味道。”

沈辞的铜钱在兜里发烫,他走到陶轮旁,轮轴的缝隙里卡着半张字条,字迹被陶泥浸得发黏:“阿陶,新采的高岭土够细,拉坯能出‘薄胎’,等你回,咱给山区的小学烧批陶碗,让娃们盛饭不烫手……山里潮,记得穿我给你纳的布鞋,鞋底垫了防潮的谷壳,踩在泥里不打滑”,后面的字被泪水泡成了泥团,只剩个“等”字还清晰。

“陶老泥不是坐僵的。”沈辞摸了摸揉泥的青石案,案上有道深痕,“窑洞的夹层里藏着本制陶日志,1992年春的,最后一页记着‘阿陶教山民拉出第一只碗’。他收到阿陶牺牲的消息,把自己最爱的拉坯刀折了半截,说‘阿陶拉坯爱留半分松,说泥得透气’,最后就那么趴在陶轮上,手里还攥着给阿陶留的新釉料,料上刻着‘陶’字,是阿陶的名字。”

陈默推了推眼镜,屏幕上跳出张泛黄的照片:穿工装的阿陶蹲在陶坊门口晒陶坯,手里举着只刚拉的青瓷杯,陶老泥正用修坯刀修边,两人对着镜头笑,背后的墙上挂着张“制陶口诀”,“泥要活,轮要稳,一窑烟火暖人心”的字样格外醒目。附页里的档案写着:“陶陶,1992年4月在山区教制陶时,为抢救被塌方埋的陶土,被石块砸中,年仅二十二,遗物中有个磨得发亮的陶泥盆,是临行前陶老泥给的,说‘陶泥如初心,得护得好好的’。”

赵猛踹开窑洞的门,陶土味混着烟火味涌出来,那窑“窑变盏”果然在,旁边压着张字条,字迹歪歪扭扭:“给阿陶留的,等他回,咱用这窑变盏沏茶,街坊们围窑坐,让他们说,我徒弟拉的坯,比我这老头子的还匀如满月”,落款是“师父”。“这老陶够意思,”他拿起只素坯碗敲了敲,声脆如磬,“是揉了百遍的‘细泥’,比我家买的瓷碗还薄——那碗厚得像石臼,说‘这是防烫款,结实’。”

陶老汉突然抹起眼泪,从梁上摘下个布包,里面是件染着黄土的蓝布衫,口袋里露出张照片,是阿陶在山窑前的留影,背后写着“师父,山民学拉坯学得快,就是釉色总烧不正,等我回,您得教我‘控火法’,让他们烧的瓷也能青如天,像咱泥韵阁的雨过天青,越看越润”。“这是阿陶的布衫,1993年从塌方处找着的,陶老泥说‘这上面有阿陶的土气,得垫在陶轮下,拉的坯才够稳’,他每次拉坯,都把这布衫铺在轮座上。”

陶坊的陶轮突然“嗡嗡”转起来,陶老泥的虚影正揉着陶泥,湿软的泥团在掌心慢慢成筋,“沙沙”的揉泥声混着陶轮的轻响,漫了满坊。苏晴望着陶轮旁的虚影:“阿陶哥哥在递釉料……手被黄土磨得发红,说‘师父,这高岭土够细不’,陶爷爷的影子举着拉坯刀笑,说‘够了够了,就等这最后一拉,山区的娃用着,准能忘了塌方的苦’,陶轮上的泥坯突然拔高成盏,青釉在坯上慢慢晕开,像雨过天晴的云,浮着半朵莲。”

沈辞的铜钱烫得手心发麻,他能“听”到陶泥在轮上塑形的“滋滋”声,混着陶老泥的念叨:“阿陶总嫌我揉泥太狠,说‘泥得轻着哄’,可山区的土糙啊,不揉透点,咋能烧出不裂的碗……”他走到坊后,挪开最重的陶堆,底下藏着个铁皮盒,装着阿陶的烈士证,证上的照片沾着点黄土,旁边压着那半截拉坯刀,刀上的陶泥被得发亮。

陈默的电脑突然弹出份扶贫档案,1992年的“英烈名录”里,陶陶的名字旁写着“护陶土牺牲于塌方,追记三等功”。附页里有篇山民的回忆:“阿陶总说他师父的陶是‘天下最实’,说‘等窑开了,要请师父来山区,教我们烧满窑的碗,让每个土炕都摆着青瓷’,他怀里总揣着块陶土,说‘这是土的魂,攥着就有劲儿制陶’。”

谷雨的阳光从窑口钻进来,陶老泥的虚影和阿陶的虚影一起把“窑变盏”送进窑炉,松柴在炉里“噼啪”燃烧,釉色在火光里慢慢透亮。两人对着窑门鞠躬,拉坯刀的影子在陶轮上晃,像在捏出一片暖融融的牵挂。

“他们说谢谢。”苏晴轻声说,“说终于把‘雨过天青盏’烧完了,像当年约好的那样,坯够匀,釉够润,山区的娃用着,该能笑着说‘这碗,比玉还光’。”

两人的虚影转身走向黄土坡,粗布围裙的带子和布衫的衣角在陶土香里飘,慢慢消失在谷雨的新绿中。陶轮的“嗡嗡”声停了,那窑“窑变盏”突然自己摆在窑前,旁边放着块老陶土,土上的指痕像串没干的牵挂。

赵猛摸着肚皮突然喊:“街口的陶碗凉粉摊该开了!刚盛的豌豆凉粉浇上辣子,瓷碗托着冰凉爽口,配着这陶坊的烟火味正好!走不走?我请客——算替老陶师徒俩尝尝这口‘陶里的凉’!”

林岚白了他一眼,嘴角却扬着:“就知道吃,不过……多买两碗给陶大爷,他守了三十年陶坊,该尝尝这瓷碗盛的鲜,像当年陶老泥盼的那样。”

沈辞望着渐远的陶坊,铜钱在掌心温温的。这世上的执念,有时是藏在陶土里的实——哪怕知道等不到,也得把泥揉得匀匀的,把坯拉得圆圆的,万一呢?万一风把他吹回来,能笑着说“师父,你看这陶,比你烧的还能盛住三春暖”。

车过石桥时,赵猛指着黄土坡喊:“看!陶坯亮了!怕是那师徒俩在晾新碗,正比谁的釉色匀呢!”

陈默推了推眼镜,屏幕上跳出新委托:“城北的老竹编铺闹鬼,半夜总听到篾条声,竹丝自己编,竹篾在地上编出‘韧’字,像在等编竹的人……”

“老竹编铺?”赵猛眼睛亮了,“这我熟!小时候偷拆竹筐抓蛐蛐,被篾匠的竹刀追着打,竹丝缠了满身,现在见了竹篾还想躲……”

车厢里的笑声混着陶土香飘远,老陶坊的陶轮在阳光下转得慢悠悠,陶泥的影子漫过黄土路,像在为那窑迟到的“窑变盏”,铺条带着土气的路,路上满是捏不完的牵挂,和等得到的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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