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药草巷深处的“百草堂”老药铺藏在药香里,木门被药汁浸成暗棕,像块熬透的药渣,门楣挂着串晒干的艾草,草叶的白绒在风里轻颤,“沙沙”声混着当归的药香漫出半条街。赵猛扒着药柜往里瞅,鼻尖差点撞上案上的药碾,碾槽里的药末细如粉尘,他皱鼻:“这药够浓的!苦香里带着甜,比我妈熬的姜汤还够劲——她总说‘好药得认草,采得鲜,晒得干,捣得细,才能熬出真味,像人心里的暖,得熬够时辰才治病,差一味,药就寡,看着虚浮’。”
林岚翻着报案记录,纸页边缘沾着点药末:“街坊说,每到惊蛰,铺里的药杵就自己落,‘咚咚咚’的,第三排的药罐总摆成‘医’字,最上面的药碾会自己转,在案上碾出‘等’字的轮廓,还传出老人的咳嗽声,‘再捣三服药’。上周有个来抓药的大婶,半夜来敲门,看到个系白布围裙的老太在切药,说‘阿药爱用铜药臼’,回头再看,药柜里的药材自己滑落,在药案上堆出‘盼’字,被新捣的药末盖了又显。”
“捣药声?”赵猛捡起片掉在地上的甘草,嚼了嚼发甜,“这老药匠是个细人,连抓药都得‘三称三验’,说‘药量准才见效’,比我那开诊所的表哥还较真——表哥为了配‘止咳方’,光试药剂量就耗了半月,指尖被药汁泡得发黄,说‘药不对,症就拖,像话没说清,看着揪心’。”
苏晴望着案上未配的药方,字迹被药香熏得发淡,旁边的铜药臼里捣着川贝,粉白的药末沾着臼壁:“里面有个系白布围裙的奶奶,正对着药柜叹气……指缝里嵌着药渣,在药单上划出歪歪扭扭的‘药’字,说‘配不齐了’。铺后的地窖里,藏着罐没开封的‘百药膏’,罐口贴着张红纸,写着‘阿药亲启’,字迹被药香熏得发淡。”
药铺的看守是个拎着药锄的老太,姓药,总揣着个布包,里面裹着块药碾残片,片上的药垢还清晰,边角刻着“1989”。“这铺是‘老草婆’的,草老药配了一辈子药,最拿手的是‘百草汤’,一剂能治风寒,三剂能去根,街坊都喊‘药三捣’——说她捣药,三杵准能出细粉,多一杵怕过碎,少一杵怕留渣。2006年惊蛰没的,有人说她是等孙女阿药回来学‘秘方配’,在药案旁坐了整宿,天亮时手里还攥着药杵;也有人说……阿药在山区送药时,遇了暴雪,连人带药箱被埋了,她抱着那罐百药膏,在铺前站成了个影子。”她用拐杖敲了敲药案,“这案子总在半夜响,我守了三十年,每到草老药忌日,就闻见股艾草香,是她当年晒药的味道。”
沈辞的铜钱在兜里发烫,他走到药臼旁,臼底的药渣里嵌着半张字条,字迹被药汁浸得发黏:“阿药,新采的川贝够润,捣粉能治肺热咳,等你回,咱给山区的小学送批感冒药,让娃们着凉不生病……雪里冷,记得穿我给你纳的棉鞋,里子絮了艾叶,比暖炉还驱寒”,后面的字被泪水泡成了湿团,只剩个“等”字还清晰。
“草老药不是坐僵的。”沈辞摸了摸案上的铜药称,秤砣磨得发亮,“地窖的夹层里藏着本配药日志,2005年春的,最后一页记着‘阿药教山民认出第一味草药,治好了风寒’。她收到阿药牺牲的消息,把自己最爱的铜药臼砸了个豁口,说‘阿药捣药爱留半分松,说药得透气’,最后就那么趴在药案上,手里还攥着给阿药留的新药杵,杵上刻着‘药’字,是阿药的名字。”
陈默推了推眼镜,屏幕上跳出张泛黄的照片:穿工装的阿药蹲在药铺门口晒草药,手里举着束刚采的柴胡,草老药正用戥子称药,两人对着镜头笑,背后的墙上挂着张“药经”,“药者,医也,仁心为先”的字样格外醒目。附页里的档案写着:“草药,2005年3月在山区送药时,为抢救被暴雪埋的药箱和牧民,冻僵在雪坡,年仅二十二,遗物中有个磨得发亮的药篓,是临行前草老药给的,说‘药篓如仁心,得装满良药’。”
赵猛踹开地窖的门,药香混着霉味涌出来,那罐百药膏果然在,旁边压着张字条,字迹歪歪扭扭:“给阿药留的,等她回,咱用这膏治冻疮,让街坊们都来抹,让他们说,我孙女配的药,比我这老婆子的还见效快”,落款是“姥姥”。“这老草够意思,”他打开罐盖闻了闻,药香清苦,“是熬了百天的‘秘制膏’,比我家买的冻疮膏还管用——那膏抹半月没动静,说‘这是温和款,不刺激’。”
药老太突然抹起眼泪,从梁上摘下个布包,里面是件冻硬的棉袄,口袋里露出张照片,是阿药在雪地里的留影,背后写着“姥姥,山民学认药学得快,就是配伍总出错,等我回,您得教我‘君臣佐使法’,让他们配的药也能药到病除,像咱百草堂的百草汤那样,越熬越见效”。“这是阿药的棉袄,2006年从雪堆里挖出来的,草老药说‘这上面有阿药的寒气,得垫在药案下,配的药才够暖’,她每次配药,都把这棉袄铺在案上。”
药铺的药杵突然“咚咚”落了,草老药的虚影正给川贝捣粉,铜药臼里的药末越碾越细,“簌簌”的落粉声混着艾草的清香,漫了满铺。苏晴望着药案旁的虚影:“阿药姐姐在递药称……手被冻得发紫,说‘姥姥,这柴胡够鲜不’,草奶奶的影子举着药方笑,说‘够了够了,就等这最后一配,山区的娃喝着,准能忘了暴雪的冷’,案上的百药膏突然自己开盖,膏体在灯光下泛着油光,上面浮着层艾草叶,像刚从药罐里舀的。”
沈辞的铜钱烫得手心发麻,他能“听”到药材碰撞的“沙沙”声,混着草老药的念叨:“阿药总嫌我药熬得太浓,说‘苦了娃不爱喝’,可山里的病邪烈啊,不浓点,咋能让他们快点好起来……”他走到铺后,挪开最重的药柜,底下藏着个铁皮盒,装着阿药的烈士证,证上的照片沾着点雪渣,旁边压着那豁口的铜药臼,臼里的药末被得发亮。
陈默的电脑突然弹出份医疗档案,2005年的“英烈名录”里,草药的名字旁写着“护药箱与牧民牺牲于暴雪,追记三等功”。附页里有篇山民的回忆:“阿药总说她姥姥的药是‘天下最暖’,说‘等雪化了,要请姥姥来山区,教我们种满坡的药草,让每个土屋都有良药’,她怀里总揣着颗甘草,说‘这是药的魂,攥着就有劲儿送药’。”
惊蛰的阳光从药草叶缝钻进来,草老药的虚影和阿药的虚影一起把配好的百草汤装罐,药香在光里漫成雾,像在织片暖融融的药香。两人对着药罐鞠躬,药杵的影子在药臼上晃,像在捣出一片清苦苦的牵挂。
“他们说谢谢。”苏晴轻声说,“说终于把‘百药膏’熬完了,像当年约好的那样,药够纯,效够真,山区的娃抹着,该能笑着说‘这药,比炉火还暖’。”
两人的虚影转身走向药田,白布围裙的带子和棉袄的衣角在药香里飘,慢慢消失在惊蛰的新绿中。药杵的“咚咚”声停了,那罐百药膏突然自己摆在铺门口,旁边放着把药锄,锄上沾着点艾草,像株没枯的牵挂。
赵猛揉着鼻子突然喊:“街口的药膳粥摊该开了!刚熬的黄芪粥带着药香,暖得能祛寒,配着这药铺的苦香正好!走不走?我请客——算替老草祖孙俩尝尝这口‘药里的暖’!”
林岚白了他一眼,嘴角却扬着:“就知道吃,不过……多盛两碗给药大娘,她守了三十年药铺,该尝尝这热乎的甜,像当年草老药盼的那样。”
沈辞望着渐远的药铺,铜钱在掌心温温的。这世上的执念,有时是藏在药香里的仁——哪怕知道等不到,也得把药采得鲜鲜的,把膏熬得浓浓的,万一呢?万一风把她吹回来,能笑着说“姥姥,你看这药,比你配的还能暖透整座山”。
车过石桥时,赵猛指着药田喊:“看!药草动了!怕是那祖孙俩在采新草,正比谁的药材认得准呢!”
陈默推了推眼镜,屏幕上跳出新委托:“城东的老画坊闹鬼,半夜总听到研墨声,画笔自己挥,颜料在纸上染出‘画’字,像在等作画的人……”
“老画坊?”赵猛眼睛亮了,“这我熟!小时候偷摸蘸颜料画画被揍,颜料蹭了满身,现在见了画笔还想涂……”
车厢里的笑声混着药香飘远,老药铺的药案在阳光下摆着药材,药末的影子漫过青石板,像在为那罐迟到的百药膏,铺条带着药香的路,路上满是配不完的牵挂,和等得到的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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