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场办公楼的地下车库弥漫着机油与霉味，刘子明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对讲机里还残留着自己最后那声惨叫的回音。他踹开值班室虚掩的门，墙上的日历停留在 2010 年 9 月 17 日，泛黄的纸页上用红笔圈着个歪歪扭扭的 "死" 字。
"刘队，搜查证办妥了！" 实习生小王举着文件跑进来，警服第二颗纽扣松了线，"技术队在三号巷道找到疑似爆炸残留物，说是和十年前的雷管型号一致。"
刘子明刚要说话，系统定位突然在林阳手机上疯狂闪烁红光。他踩着消防通道的楼梯往下冲，靴底碾过台阶上的碎玻璃，每级台阶都留着新鲜的刀痕。当他推开地下车库的铁门时，正看见七个蒙面人将刘子明按在车头，其中一人举着三棱刮刀刺向他的腹部。
"放下人！" 林阳抄起墙角的消防斧，斧刃在应急灯下发着寒光。他甩出警用手铐缠住最前面那人的脚踝，趁其倒地的瞬间扑过去，斧柄狠狠砸在持刀者的手腕上。
刘子明趁机翻滚到车底，警徽从衬衫口袋滑出来，在地面划出银色弧线。他刚摸到腰后的配枪，就被蒙面人拽着脚踝拖出来，冰冷的刀锋己经抵住咽喉。
"别动！" 林阳突然将消防斧掷出去，斧头擦着刘子明的耳朵飞过，劈开了旁边面包车的后窗。玻璃碎裂的瞬间，他看见副驾驶座上摆着块黑色车牌 —— 正是副市长的专属公务牌照，边缘还沾着矿场特有的红土。
蒙面人明显慌了神，其中两人转身就往面包车跑。林阳抓住这个空档扑过去，将刘子明拽到消防栓后面，却发现他的白衬衫己经被血浸透，腹部的伤口正汩汩冒着血泡。
"林队..." 刘子明的声音发颤，手死死攥着个 U 盘，"副市长侄子的转账记录... 都在这里..."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林阳的警号上，"周晴... 告诉她..."
"闭嘴保存体力！" 林阳撕开自己的警服给他按压伤口，车库的水泥地很快积起一滩血。他抬头时看见那辆面包车正撞向出口的栏杆，车牌在颠簸中掉下来，露出后面覆盖着的另一块假牌照 —— 和十年前矿难报道里出现的肇事车辆号码完全一致。
警笛声从地面传来时，最后两个蒙面人己经被制服。林阳抱着刘子明往楼梯口跑，感觉怀里的人越来越沉，像是揣着块烧红的烙铁。经过那辆被劈开的面包车时，他瞥见后座堆着的矿灯和安全帽，其中一顶的编号和太平间无名尸手里纸团上的名字对应得上。
医院急诊楼的长廊比矿场车库还要冷。林阳站在手术室门口，看着周晴挺着七个月的孕肚倚在墙边，手里攥着枚磨得发亮的警号吊坠 —— 那是刘子明求婚时给她的信物，背面刻着两人的纪念日。
"他不会有事的。" 林阳递过去杯热水，纸杯在他手里微微发颤。手术灯亮着的第八十七分钟，系统突然弹出提示：【刘子明生命体征稳定，偏离原剧情死亡节点】，附带的全息影像里，十年前矿难现场的监控画面正在缓缓展开。
周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吊坠的棱角硌得人生疼："林队，子明说过你们在查十年前的案子。" 她的声音很平静，肚子里的孩子突然踢了下，"我爸就是当年的矿工，官方说他是自愿离职的，但我在他日记里看到... 矿难那天，他本来该休息的。"
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摘下口罩说手术很成功时，林阳注意到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张纸条，上面的字迹和王富贵账本上的封口费记录如出一辙。
周晴冲进病房时，刘子明还在昏迷。她把警号吊坠塞进他手里，摸着自己的孕肚轻声说："刘子明你听着，你敢死我就带孩子改嫁，让他姓别人的姓，永远不告诉你埋在哪儿。"
林阳站在走廊尽头抽烟，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技术队发来的消息：面包车上发现的血迹与太平间无名尸 DNA 匹配，而副市长的车牌缝隙里，藏着枚印有黑蝶标记的袖扣。
夜风从窗户钻进来，吹动他手里的化验单 —— 那是刘子明术前做的血型检测，结果显示他和十年前矿难遇难者存在亲属关系。林阳掐灭烟头，突然想起刘子明说过，他父亲是在 2010 年 9 月失踪的，至今杳无音讯。
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护士出来取血袋。林阳看着她胸前的工牌，突然想起太平间里张梵说过的话："王富贵表弟中风那天，值班护士和今天的主刀医生一起进过病房。"
系统的警报声在此时响起，这次却带着种诡异的温情：【检测到血脉关联，刘子明实为矿难遇难者之子，其母当年收到的抚恤金来自副市长秘密账户】。全息影像里，年轻的副市长正将个信封递给抱着婴儿的女人，背景正是这家医院的走廊。
林阳推开门走进病房，看见周晴趴在床边睡着了，手还紧紧攥着刘子明的手指。监护仪的滴答声里，他悄悄将那枚黑蝶袖扣放进证物袋，突然发现袖扣背面刻着个 "魏" 字 —— 和魏哥办公室保险柜的密码锁数字完全一致。
窗外的天己经亮透，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刘子明脸上。他的手指突然动了动，像是在梦里攥紧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林阳退出病房时，听见周晴在低声呢喃，说等孩子出生就叫 "念安"，纪念那些没能回家的矿工。
走廊尽头的饮水机发出咕噜声，林阳接了杯冷水灌下去。手机震动起来，是张梵发来的消息：太平间那具无名尸的牙齿里，发现了不属于福尔马林的化学物质 —— 与矿场爆炸残留物成分相同。
他抬头望向手术室上方的电子钟，距离十年前矿难发生的时间，还有整整七十二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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