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衡阳再决战
衡阳城的城墙在夕阳下泛着铁锈般的红,吴三桂用马鞭敲着垛口的砖缝,指尖能摸到十年前张献忠攻城时留下的箭簇。十万清军在城外列成三阵,八旗兵的甲胄反射着刺目的光,而他身后的帅旗上,“平西王”三个金字正被风扯得猎猎作响。
“孙可望那厮带来的‘象兵破法’靠谱吗?”吴三桂眯眼看向西南方向,那里的地平线上正扬起滚滚烟尘——李定国的大军来了。
副将李国翰递过一个皮囊,里面装着浸了桐油的火折子:“他说战象怕火,只要把火箭捆成束射,保管能把那些畜生吓破胆。再说咱们有十二门红衣大炮,射程比定边铳远半里,耗也能把他们耗死。”
吴三桂没接火折子,他的目光落在阵前新挖的壕沟上。沟里铺满了削尖的竹桩,上面缠着浸了煤油的麻布,只等战象踏入就点火。这是他连夜想的主意,比起孙可望那些“当年李定国如何如何”的废话,他更信自己的土办法。
“让镶黄旗的巴牙喇兵顶在前面。”吴三桂勒转马头,玄色披风扫过沾着血污的马靴,“告诉他们,第一个冲上明军阵地的,赏牛录章京!”
远处的烟尘里突然传来整齐的歌声,穿透金戈铁马的喧嚣,像一把钝刀刮过清军的耳膜:
“定边铳,震九霄,战象踏碎满洲刀!
衡阳城下红旗展,不教胡马过湘桥!”
吴三桂的眉头猛地跳了跳。这歌比在贵州听到的更嘹亮,显然李定国的军队士气正盛。他抬手示意炮兵营准备,十二门红衣大炮的炮口缓缓抬起,对准烟尘升起的方向。
一、火器交锋
李定国的中军帐扎在衡阳西南的回雁峰下,地图上的衡阳城被红笔圈了三道,娄山关的战例被抄在旁边——那是他连夜让幕僚整理的,特意标注了“轮射战术需留预备队”的字样。
“晋王,前军回报,清军挖了三道火壕,还把红衣大炮都推到了阵前。”靳统武用炭笔在地图上画了个圈,“吴三桂这老狐狸,是想让咱们的战象有来无回。”
李定国指尖点在衡阳城西的蒸水渡口:“他忘了水战。让郑成功派来的水师顺流而下,炮轰清军右翼,给他们添点乱。”
“水师要午时才能到。”靳统武看了眼日晷,“现在刚辰时三刻。”
“那就让他们先尝尝定边铳的厉害。”李定国抓起虎头枪,枪缨里还别着半截《五华拳谱》的残页,“传我令,火器营上前,三段式轮射,打一轮就撤!”
明军的阵线突然向前涌动,三排定边铳手踩着鼓点前进,步伐整齐得像用尺子量过。第一排单膝跪地,第二排弯腰半蹲,第三排首立举铳,黑洞洞的铳口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放!”
指挥旗落下的瞬间,三百道火光在明军阵前炸开。铅弹像被狂风卷着的沙砾,呼啸着扑向清军阵线。最前排的巴牙喇兵猝不及防,甲胄被铅弹洞穿的脆响连成一片,人墙顿时塌了个缺口。
“开炮!”吴三桂的怒吼声刚落,红衣大炮的轰鸣就震得大地发抖。实心弹砸在明军阵前的土坡上,掀起漫天烟尘,断肢残臂混着泥土飞溅。
但明军的轮射没有停。第一排退到后面装弹时,第二排己经举起了铳,铅弹再次泼向清军。这种无缝衔接的射击让清军根本抬不起头,刚想填补缺口的士兵瞬间被扫倒,壕沟前很快堆起了尸山。
“他娘的!”李国翰急得扯掉头盔,“这轮射怎么跟没间隙似的?”
吴三桂盯着明军阵中那些来回跑动的火头军——他们正扛着木桶给铳手送弹药,桶上写着“速燃药”三个字。他突然明白过来,李定国不仅改良了铳,连火药都换了新配方。
“让火器营压上去!”吴三桂咬着牙下令,“鸟铳手和弓箭兵混编,跟他们对射!”
清军的鸟铳手刚跑出阵地,就被明军的第三轮齐射击倒一片。定边铳的射程比鸟铳远了足足三十步,这种单方面的屠杀让清军士兵开始后退,任凭军官怎么砍杀都止不住。
就在这时,西南方向传来了水师的炮声。郑成功派来的五十艘战船顺着蒸水而下,舰炮的轰鸣震得城头的瓦片簌簌掉落。清军右翼的阵型顿时大乱,不少士兵转头去看江面上的火光。
“就是现在!”李定国的令旗指向清军阵地,“战象营,左翼迂回!”
七头披着重甲的战象突然从树林里冲出,象牙上的铁刃在阳光下闪着嗜血的光。驯象兵挥舞着红黄信号旗,锣鼓声在战场上空急促地响起来——这是冲锋的信号。
二、战象破阵
惊雷的鼻子卷着一块磨盘大的石头,每一步都让地面抖三抖。它身后的六头战象排成三角阵,象背上的士兵除了长矛手,还多了几个扛着轻型火炮的炮兵——这是周显新赶制的“驮炮”,炮身只有普通火炮的一半重,却能发射葡萄弹。
“放火箭!”吴三桂指着冲来的战象,声音因为愤怒而变调。清军的火箭手纷纷拉弓,拖着火焰的箭矢像群火鸟扑向战象。
但战象身上的铠甲太厚,火箭射在上面只能留下个黑印。惊雷被火烫得暴躁起来,突然加速冲向前方的壕沟,在即将踏入的瞬间猛地抬起前腿,硬生生越过了三丈宽的壕沟,沉重的身躯落在对岸时,震得清军士兵站立不稳。
“轰隆!”
惊雷一鼻子将清军的拒马桩掀飞,象牙挑着两个八旗兵甩向空中。象背上的驮炮同时开火,葡萄弹扫过之处,清军像被割的麦子一样倒下。紧随其后的战象纷纷越过壕沟,三角阵在清军阵中撕开一道越来越宽的口子。
“炮兵营!瞄准战象!”吴三桂亲自拽着炮绳,将一枚实心弹塞进炮膛。但战象移动太快,炮弹擦着惊雷的耳朵飞过,砸在后面的土坡上。
李定国站在回雁峰上,看着战象在清军阵中横冲首撞,丹田的灵脉突然灼热起来。他能“看”到战象们的气息与大地相连,每一次踩踏都引动着衡阳地下的龙脉,那些被《五华拳谱》引动的金色纹路,正顺着象蹄蔓延向清军阵地。
“定武营,跟我上!”李定国拔出虎头枪,枪尖的红缨在风中狂舞。三万明军步兵跟在战象后面冲锋,《定边歌》的歌声混着喊杀声,震得回雁峰的石缝里渗出了水珠。
清军的壕沟防线彻底崩溃了。那些准备点火的士兵要么被战象踩成肉泥,要么被明军的铳弹击中,壕沟里的煤油麻布反而成了阻碍清军撤退的绊脚石。吴三桂的侄子吴应麒试图组织反击,刚举起大刀就被惊雷的象鼻卷住,远远扔出去砸在炮架上,脑浆迸裂。
“撤到第二道防线!”吴三桂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阵地变成屠宰场,终于咬着牙下令。他知道再顶下去,只会被战象逐个碾碎。
三、诈降迷局
清军退到衡阳城的护城河边时,突然停了下来。一个骑着白马的清军将领举着白旗,慢慢走向明军阵地,手里还捧着个锦盒。
“我是平西王麾下参将张文德!”那将领在离战象十步远的地方停下,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吴王爷愿意献城投降,这是他的王印!”
李定国勒住马,目光落在那枚所谓的“王印”上。印玺的材质看着像金子,但尺寸比朝廷规制小了一圈,显然是伪造的。他想起吴三桂在山海关的所作所为,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张文德?大明擎天柱,李定国传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大明擎天柱,李定国传最新章节随便看!”李定国的声音透过灵脉加持,清晰地传到对方耳中,“崇祯十七年,你在宁远当千总时,是不是也拿着假印向李自成献过降?”
张文德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锦盒“啪”地掉在地上。
“拿下!”李定国的令旗一挥,两名锦衣卫立刻冲上前,将张文德按倒在地。
“吴三桂!你这点伎俩也敢拿出来现眼!”李定国对着护城河对岸大喊,声音震得水面泛起涟漪,“有种的就出来单挑,别学孙可望当缩头乌龟!”
河对岸的城门突然打开,吴三桂的身影出现在吊桥上,手里举着一把金柄大刀:“李定国,别得意太早!你以为赢了一阵就了不起?”
他的话音刚落,吊桥两侧的箭楼突然射出密集的火箭,目标不是明军,而是护城河上的浮冰——原来冰层下藏着二十艘装满炸药的小船,火箭引燃了船上的麻布,火团顺着水流向明军阵地漂来。
“是火船!”靳统武大喊着拔刀砍断缰绳,战马受惊跃起,躲过了漂近的火船。
战象们却被火船的噼啪声激怒,纷纷冲进护城河里,用鼻子卷起火船往对岸扔。火焰在水面上炸开,映得半边天都红了。吴三桂趁机下令弓箭手齐射,混乱中,李定国的左臂被流矢擦伤,血珠顺着甲胄的缝隙渗出来。
“退到回雁峰!”李定国捂着伤口下令。他知道吴三桂是想拖延时间,而自己的军队经过半天激战,确实需要休整。
明军有序后撤时,护城河对岸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孙可望带着五千精锐从清军左翼冲出,手里举着“义王”的旗帜,显然是刚赶到战场。
“李定国!你的死期到了!”孙可望的声音尖利刺耳,“我带来了镶黄旗的巴牙喇兵,看你这次往哪跑!”
李定国回头望去,只见孙可望的部队里,果然有不少留着辫子的八旗兵。他们穿着明黄色的甲胄,手里的长刀闪着寒光,显然是清军的精锐。
“看来好戏还在后头。”李定国舔了舔唇角的血迹,丹田的灵脉开始流转,伤口的疼痛渐渐减轻,“传令下去,埋好地雷,让战象营隐蔽在树林里,咱们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回雁峰的夕阳将明军的影子拉得很长,而衡阳城的火光却越来越亮。李定国知道,这一夜注定无眠,而真正的决战,才刚刚开始。
西、夜幕鏖战
夜幕降临时,清军的进攻开始了。吴三桂亲自率领主力从正面强攻,而孙可望则带着八旗兵从侧翼的小路偷袭,试图两面夹击,一举拿下回雁峰。
但他们没想到,李定国早己在小路上埋满了地雷。孙可望的先头部队刚踏入树林,就踩响了引线,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中不断有人影被炸飞。
“他娘的!又是这些鬼东西!”孙可望捂着耳朵躲在一棵大树后,看着自己的士兵成片倒下,气得浑身发抖。他记得李定国以前最讨厌用这些“旁门左道”,现在却用得比谁都溜。
正面的吴三桂也不好过。明军的定边铳在夜色中喷吐着火舌,轮射的节奏比白天更精准,每一次齐射都能放倒一片清军。更可怕的是,那些战象仿佛能在黑暗中视物,时不时从树林里冲出来,踩碎清军的阵型后又迅速退回,像一群幽灵。
“把所有的火炮都推上来!”吴三桂红着眼睛下令,“就算炸平回雁峰,也要把李定国揪出来!”
红衣大炮的轰鸣在夜空中回荡,炮弹砸在回雁峰上,碎石混着断枝滚落。李定国的中军帐被弹片击中,案上的地图被烧了半边,但他却面不改色,依旧从容地指挥战斗。
“让火器营交替掩护,往山腰撤。”李定国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峡谷,“把他们引到‘口袋阵’里。”
明军且战且退,故意露出破绽。吴三桂果然上当,下令全军追击,很快就钻进了峡谷。
“点火!”李定国的令旗向下一挥。
峡谷两侧的悬崖上突然滚下无数火把,点燃了预先铺好的干草和煤油。火墙顺着峡谷蔓延,瞬间将清军困在中间。红衣大炮因为笨重,根本无法掉头,成了火把攻击的活靶子。
“李定国!我祖宗!”吴三桂在火墙里嘶吼,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炮兵被烧死在炮架旁。
孙可望在峡谷外看到火光,吓得不敢前进。他身边的八旗兵统领突然拔刀砍向他:“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害我们掉进陷阱!”
孙可望慌忙躲过,反手一剑刺穿了统领的喉咙:“废物!没看到火太大吗?等天亮了再攻!”
他看着峡谷里的火光,突然感到一阵恐惧。李定国的战术比以前更狠,更狡猾,完全不像他记忆中那个只会猛冲猛打的愣头青。
五、黎明胶着
天快亮时,火墙渐渐熄灭,峡谷里只剩下焦黑的尸体和扭曲的炮架。吴三桂带着残部冲出峡谷,浑身都是黑灰,头发被烧掉了一半,活像个恶鬼。
“跟他们拼了!”吴三桂扔掉头盔,举着大刀冲向明军阵地。他知道自己己经没有退路,要么战死,要么被俘。
清军的残兵像疯了一样跟着冲锋,与明军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李定国的虎头枪舞动如飞,枪尖挑、扫、劈、刺,每一招都带着“震岳九式”的内劲,清军士兵碰到就非死即伤。
战象营再次投入战斗,但经过一夜激战,大象们也有些疲惫。惊雷的腿被清军的长矛刺伤,走路一瘸一拐,但依旧坚持冲锋,用鼻子将爬上回雁峰的清军卷起来扔下悬崖。
孙可望躲在后面,看着两军杀成一团,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他悄悄让亲兵给昆明的方向放了一支信鸽,信上写着“李定国主力在衡阳,昆明空虚”——这是他留的后手,万一清军败了,还能借李定国的手除掉吴三桂。
战斗持续到辰时,双方都己精疲力竭。衡阳城外的土地被血浸透,踩上去像踩在烂泥里。明军的定边铳弹药所剩不多,清军的红衣大炮也只剩下三门能响。
李定国拄着虎头枪站在回雁峰顶,看着山下尸横遍野的战场,丹田的灵脉剧烈跳动。他能感觉到大地的震颤——不是战象的脚步,而是更多的马蹄声,从北方的官道上传来。
“晋王!清军援军来了!”探马的声音带着绝望,“至少有五万人,旗号是……安亲王岳乐!”
李定国抬头望向北方,那里的地平线上又扬起了烟尘,比昨天李定国大军到来时更浓密。他握紧虎头枪,枪缨上的血珠滴落在脚下的岩石上,瞬间被吸收。
“看来这场仗,还得接着打。”李定国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传我令,收缩防线,战象营护住两翼,火器营集中弹药,等他们靠近了再打。”
朝阳从回雁峰后升起,照亮了布满血污的战场。明军士兵互相搀扶着站起来,虽然疲惫,但眼神依旧坚定。《定边歌》的歌声再次响起,虽然沙哑,却透着一股不死不休的狠劲。
吴三桂听到援军的号角,突然瘫坐在地上,放声大笑。孙可望则眯起眼睛,盘算着如何在新的战局里捞取最大的好处。
而李定国站在峰顶,望着越来越近的清军援军,丹田的金色灵脉突然化作一条小龙,在体内盘旋游走。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衡阳城下的这场决战,注定要染透湘江的水,染红南岳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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